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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双王之战25 使命

    很长时间里,这些都困扰着魏荀。

    直到他知晓了父亲放弃了宛城。

    那一刻他似乎恍然大悟。

    所有的结局不是因为必然如此,只是由于他父亲的软弱和让步。

    这一仗,南境败了,亡两万,楚胜了亡一万三。

    南境还有三万。

    楚还有一万三。

    若是再打下去,或许楚将败。

    那些个日日夜夜,魏荀常常跪在父亲的寝殿前,他只等着父亲松口,他清楚以南境的国力击败楚国绝非难事,难的是父亲心中的道。

    这天下不会乱的道。

    这天下的平静必会维持下去的道。

    九日,整整九日,每日白天的那几个时辰,魏荀都会跪在那大殿前,父亲进进出出,侍从门们争相劝阻,然而魏荀都不曾退缩。

    直到第九日的傍晚。

    虚弱不堪的魏荀昏昏沉沉地看见弟弟站在自己的身前。

    “魏源?”

    “嗯,是我,哥哥。”

    “你来做什么,难不成帮我?”

    “我是来帮你的。”

    魏荀笑了笑,他拍了拍身旁的地面。

    “不过不是陪你一起跪在这,”魏源叹了口气,“是带你走。”

    “我不能走,若是此刻退兵,功亏一篑!”

    “已经退了,全退了!各部兵马都到了虎啸城了!”魏源揪着魏荀的双肩,“再跪,没有任何意义了,不可能改变了。”

    “不会的!父亲一定快要改变态度了,我跪了这么多天,这么多天,一直跪着,这般态度,还不够父亲回心转意吗!”

    “至少,现在回心转意也没用了,”魏源相对魏荀跪下,深深鞠了一躬,“带走。”

    身后的侍卫们强拖着魏荀,他不再挣扎,只是无力地望向那座老旧的寝殿,他想起了小时候那场龙原广场上的行刑,父亲最后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一直觉得那是父亲害怕他看见这般血腥的场面,而留下阴影,然而现在他彻底明白了,这一切不过都是父亲自己在逃避罢了。

    有些事,父亲一直不敢去面对。

    无论自己怎么去据理力争,最终也只能被这样肆意拖拽着,回到自己那间孤独的房子。

    天下安定?在魏荀眼里成了笑话。

    这个支离破碎的天下安定,随时可以被打破,随时可以变成相互征伐的地狱。

    除非,天下只有一个王,一个国家。

    这一天这样的想法彻底地在魏荀心里,生根发芽。

    无论是谁也不可以阻挡他成就大事的梦想。

    那日一袭白衣凛然赴死的老者,是多么可敬,多么伟大!他看清了世间所谓的一切本源却落得一个欺君赴死的结局。

    “不过是手上无权罢了,一个谋臣,何必这么对他。”魏荀摇了摇头,若是那位老者还在,怕是也年近九十了,若是他还在,真想和他相对而坐,小酌一杯。

    时间过得很快,不久后,父亲便病了,他几乎日日卧在病床上,有时严重起来,连说话都难。

    作为嫡长子的魏荀接过了南境大权,他厉兵秣马,加征赋税,俩年间,南境军实力大增,让各国忌惮。

    但他依然准时向晋国进贡,并且比其他国家进贡的多得多。他不遗余力地讨好晋王,只为了再多些时间韬光养晦,再多些时间变强。

    直到他的军队远强于楚国,他汇军于东,剑锋直指宛城。

    然而最终他也没能出兵,老楚公薨逝了,他的大儿子李震继位,便立即将宛城还给了南境。

    刚刚举起的利剑,在深思熟虑后,还是放下了。

    那日昏沉的午后,魏嵇的寝殿前039只有寥寥数人,魏荀得了令,父亲叫他前往宫中议事,他看着父亲已经几乎彻底没了人气的脸庞,竟笑了。

    “参见父君。”

    “你来啦,快坐。”魏嵇缓缓睁开眼睛,望向魏荀。

    “谢父君,”魏荀端正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父君,不知何事召儿子前来。”

    “呵呵,父亲叫儿子过来,难道非要有事吗?”

    “是儿子说错话了,父君召儿子来,自然随意,儿子没有怨言。”

    “没有怨言?”魏嵇叹了口气,“我虽一直不说,但也清楚,你的怨言不少啊,父亲病得很重,很重,今天难得有力气说话,就想和你聊聊。”

    “父亲想聊些什么?”

    “没什么,”魏嵇咳嗽了两声,“你说说,若是李震不选择把宛城归还,你会出兵吗?”

    魏荀被问到了,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若是不出兵,那儿子何必连兵呢?”

    “这么久了,你还放不下这么点小事吗!”

    “正是因为这么久了失地还是不能收回,儿子心里才痛!才不甘呐!”魏荀的言辞有些激烈起来,“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是没变,还是在怕,在怕什么!在怕您心目中的美好世界被打破!可您清楚,这天下维持不了多久了!是该洗牌了!”

    “你放肆!”魏嵇狠狠地拍了一下床沿,魏荀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孤再问你一次,若是孤死了,你继位后,能不能继续孤的事业,走孤的路。”

    魏荀闭上了眼睛,他缓缓站起身,“父亲,您这算是给儿子最后的机会吗?”

    “你当我老了,病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吗!你这几年权力大了,干了那些事,孤确实管不了,孤确实力不从心,但孤看得见!”

    “呵呵呵,好啊,父君,儿子告诉您,儿子会废弃您所有的法案!儿子要征伐天下!儿子要大一统!”

    “好一个大一统!来人!”

    魏嵇话音刚落,数十名甲士便冲了进来,死死围住魏荀的去路。

    “父亲对不起你了,”魏嵇叹了口气,“你难继大统,你必然是天下的祸害。”

    “父亲是想杀了儿子吗?”

    “是啊,可孤给了你机会了。”

    “可儿子也给了您机会了,”魏嵇瞪大眼睛看向魏荀,那张脸似乎突然变了样,变得陌生了,冷酷了。

    “都出去吧,”魏荀坐回了位置,那些士兵听到了魏荀的命令纷纷退了出去。

    “你!你!”

    “父亲,别生气了,毕竟儿子希望看着你安详地死去,”魏荀给魏嵇盖好被子,此刻的魏嵇因为愤怒,病症突发,没了力气。

    “父亲,儿子想问问,若是杀一人而救天下万民,这样对吗?”魏荀平静地看着那挣扎着的老父亲,顿时笑了,“我相信您要是能说话的话,一定是愿意的,好了,儿子也不多说了,这救天下万民所要牺牲的第一个人,便是父亲您了。”

    魏荀拿起了一旁的枕头死死扣在了魏嵇的脸上,他紧咬着牙,看着父亲无力地颤抖了两下,便彻底没了气息。

    他似乎释然了,瘫坐在椅子上。

    “父亲,父亲!”魏荀闭上了眼,“儿子不要做人臣,儿子要做王!做这乱世的枭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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