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清华楼是个酒楼其实也不确切,从正门走进去,面门堂上就是个大舞台,穿着华丽袖袍的舞娘们在上面莺歌燕舞好不妩媚,底下的看客一个个眼睛跟栓了绳似的移不开。
李逝和常力山才刚进去一会,几个身段纤瘦可人的歌姬就围上来,直问公子何来,这一阵势李逝以前可没经历过,但他起码还有定力,于是摆摆手笑着拒绝。
“可以啊小子,不用我拉你,你也稳的住。”常力山见李逝这般正经,倒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兜里没银子,怎么敢乱答应。”李逝耸耸肩,虽然自己的确对这些个庸脂俗粉不感兴趣,不过也只能用这理由搪塞一番。
“哈哈,走,我那兄弟已经等候多时了,”常力山指指上头。
“唉,等等,”李逝摆了摆手,“你得给我说说你那兄弟是谁,好让我有个准备,别我没见过他也不清楚他的脾性,闹了个不愉快。”
“没啥,他啊可够意思了,”常力山笑道,“他可是当今太夫人聂韵的弟弟聂麒聂公子,广交天下义士,为人正直,豪爽洒脱,绝对是当世一等一英豪。”
“聂麒!”李逝一怔,“他”
“怎么了?没听说过?”
“不,不是,”李逝微微皱眉,他听说过聂麒,不过若是叫他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不是自己亲赴宫城而是成了入京被捕。
“你听过还犹豫什么,难不成你们那对聂公子评价不高?”
“不,聂公子美名远扬,我自然乐于拜会,”李逝心想自己幼年被弃,从未入过都城,想来也不可能被发现身份。
“那还等什么,”常力山甩手走上去。
李逝咬了咬牙,只得跟上去。
二楼相比较一楼更是金碧辉煌,整个楼道都铺上淡红色的毛毯,落地青铜烛台雕刻了精美的纹样,烛火通明,色泽温和令人沉醉。整个楼层不同于一楼的旷大,而是分割成了数十个较小的包厢,出价高的客人们会喜欢私密的空间,在这些小包厢里肆意散财享乐,随心所欲。
这七绕八弯的拐廊倒是弄得李逝有些头晕,清华楼的包厢实在是太多,跟着常力山走了许久,他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常力山停在一门中厅前,光这门都足有三米来宽,和其他包厢比起来大了一半有余。
常力山推开门,一股奢靡之风袭来,歌姬柔媚的娇嗔声入耳不绝,几个穿着华丽的贵族子弟在群莺之中把酒言欢,好不喜乐。
在他们之间的那个应该就是聂麒,他看起来略显纤瘦,面容白嫩细腻惹人垂怜,一袭白衣着身宛若仙人,叫人第一眼看了不像是个公子,倒像是个俏女郎。
李逝见了略感不适,一直听说聂麒是个喜好广交豪杰的洒脱之人,可见了却发觉和想象的不同,少了分气魄多了分娇美。
“聂公子!”常力山声音浑圆有力,一下子就盖过了这些莺莺燕燕的奢靡之声,原本嬉笑相谈的众人都把目光热÷书往这里。
“力山,怎么迟来了,说好在吃饭前早半时辰到,结果都该上菜了,你才姗姗来迟,好没意思。”那聂麒一手捏着下巴,眉毛微皱,斜着眼说道。
“聂公子见谅,今早住店,偶遇一位小兄弟,我和他聊了许久,十分投机,不想一聊就聊到了现在,这不急着赶过来见您嘛。”常力山作了一揖。
李逝见状急忙上前一步同样行礼。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当今聂太夫人之弟聂麒捏公子,左边这位是厉将军儿子厉涵厉公子,右边那位是都城戍卫营副统领赵千赵副将,”常力山回身翻掌对着李逝,“这位是来自黄渠山的李三兄弟。”
“老常啊,你虽然眼神不好,可我不知道你怎么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那赵千不屑地摇了摇头,那家伙虽是戍卫营的副将,却不去四处巡查,反而在这里肆意享乐。一脸肥胖之相就让人知道他根本就不经常出工办事,活脱脱一个顶差混日子的无用之徒,“这位兄弟叫,叫个,李仨?对吧,一身粗麻布衣,脏兮兮的,不知道有什么奇能异术叫你在此称兄道弟啊?”
常力山刚想解释什么,李逝便出手拦住他,气氛略显尴尬,但李逝依旧面不改色,不紧不慢地向前踱了两步。
要是说以前的李逝,遇见自己尚未知晓,不能承受之事时或许还会示弱,犹豫,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这么脆弱地选择低头。
“这位是,赵千赵副将,”李逝恭敬地上前作揖,“不知赵副将是否常来此地舒缓心情,陶冶情操啊?”
“哼,无知小儿,”赵千哼唧冷笑一声,脸上的肉都抖了一抖“你虽是在那穷乡僻壤没有见过,我怎么可能与你一样,自然是日日笙歌,把酒言欢。”
“哦,日日笙歌是吧,”李逝点了点头,“既然您日日笙歌,那请问您何时有时间在都城四处巡查呀,若是您不去四处巡查,您是不是犯了擅离职守之罪。”
“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小人不敢,只是这君上脚下,若是被人举报,怕是没法掩盖是非,徇私舞弊啊。”李逝面带难色地摇了摇头。
“李仨,你好大的胆子!”
“回大人,小人叫李三,不是李仨。”李逝又一次弓身作揖。
“唉呀,”刚才一言不发的聂麒突然出来解围,他合上折扇,慢慢悠悠地走到李逝身边,“好一个黄渠山上的李三啊,能言善辩,不卑不亢,厉害厉害。”
“小人不过一介草民,不值得大人您夸奖。”
“别这么说,我聂麒起码也乐于和江湖人士共进一席,共享一酒,怎么会在乎你我身份之别呢?”聂麒一指坐席,“请席上共坐,不必太过拘束,来,美人们伺候好两位兄弟。”
聂麒寥寥两句,原本充满火药味的气氛立即就缓和下来,虽然赵千还是有十分生气,不过见聂麒这个态度,自然也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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