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赶到小张村的时候,李双洋和孟庭贵正在和孙戈说子翻身跳下马,手持长枪站在了旁边的一块大青石上警戒着,就像当初杨越刚认识他那样。
“司令员!”
孟庭贵扭头看到了杨越,转身敬了个礼。三十多岁的人了,一头的白发。
“明喻兄。”
杨越笑呵呵地喊着孟庭贵的表字,走上前去:“情况怎么样?”
李双洋听到杨越的声音,也转过了身来。孙戈满身的灰土和硝烟,脸上却是十分地高兴。
“够日的,六百多人,一个没跑掉。四百来伪军,除了三十多个被炮弹和地雷炸死炸伤之外,其余的都缴了械。不到两百的鬼子也被咱们包了饺子!”
杨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坡下的小张村热火朝天,部队正在清理着尸体和战利品。从地道里涌出来的乡亲们呼喊着,争先恐后地帮忙搬运枪支弹yao。大概一个班的弟兄手持长短枪,时不时地往地上的鬼子兵身上补着枪。清脆的枪声远远飘来,颇让孟庭贵身边的三支队政委袁本江皱眉头。一地的伪军正坐在那条铺满了尸体的小溪边上,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啃着他们的第一顿俘虏餐——窝窝头。与凤凰山八路军弟兄相熟识的伪军们,还大大咧咧地打起了招呼,要烟抽。
“多亏了郭司令员,要不是他很早以前就发动各村各庄的游击队广挖地道,这个伏击还真不好打。”孙戈颇有感触:“这个山口地地形宽阔。我们呐,也是运气好罢了。”
杨越点点头,问道:“部队伤亡怎么样?”
“不算大!”孙戈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汇报了:“一营两个连扼守小张村外围阵地,挖掘地堡七个,构成了七个火力支撑点。剩下的一个连和骑兵分队从南面掩杀,按计划把鬼子赶往了北面的山口。二营以逸待劳,只用了一轮冲击就把草山剩下的人马解决干净了。弟兄们阵亡了三十二个。四个是踩上了我们自己的地雷。其余的都是正常战死。伤员也不多。连带重伤的,一共是四十一个!”
“这还叫不算大?”
杨越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你要知道,你们面对地,只是一个中队被炸晕了地鬼子兵。凤凰山除了在南北两线集中了相当地轻重火力之外,其余的重武器全部调配到了小张村,光重机枪就有六挺!更别说还有六门迫击炮和十二个掷弹筒!你知道这样的火力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普通的八路军主力部队一个团甚至两个团再加一个炮兵分队。才能达到你们这样的火力强度。一支队全日式装备,可以说,国民党的精锐也不过如此!七百多人的一个营,打鬼子一个中队不到两百人,火力、人数全面占优,一次性却减员了七十三个人!你跟我说伤亡不大?”
“司令员”
李双洋瞟了一眼低下头,默默无语地孙戈,又拉了拉杨越的衣角。黯然说道:“司令员。鬼子是瘦死骆驼比马大。咱们一支队也是刚刚改制,里面还有很多需要探讨的东西。这一仗虽然有所计划,可大局上来说。我们的准备也是不够充分的。能打到这样的一个程度,难能可贵了!”
“你才来一支队几天,就忙着给他们说话了?”杨越扬了扬眉毛,看向了李双洋:“我告诉你,从今往后在一支队面前,没有瘦骆驼和死骆驼!一支队是凤凰山的标杆,是英雄部队!你们要做的,就是拿最精良地武器,展开最强地火力优势和战斗态势。无论对手是杂牌师团还是王牌师团,在你们的面前,都必须成为绵羊!”
杨越豪气干云,两年前,或许他说这句话还要经过慎重的考虑。可是时至今日,他已然不甘于只打这种小规模地战斗!十个月之内,计划中的一千五百名新兵即将在凤凰山的新兵训练营地中完成他们的临战强化训练,这一千新兵补充进一支队和三支队之后,就很可能刚刚好赶上“百团大战”。到那时,他要的不仅仅是攻无不克,还必须把伤亡减到最低!
“”
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不是对杨越和凤凰山军分区没有信心。而是想
子成为绵羊,那是何等地困难。日本兵从小就经受陶。作战异常顽强,他们的赴死决心丝毫不会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要弱。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情况下,一方想要完胜另一方,几乎不可能!
杨越环视着沉静中的众人,从牙齿里迸出了七个字:“狭路相逢,勇者胜!”
“谨遵司令员教诲!”
孟庭贵和李双洋被杨越的气势所感染,心里头也暗暗地各为打算起来。
“好!等战役结束之后,一支队提交一份报告上来,详细检讨战斗中的不足,以提交委员会商讨改进措施!”杨越收起了恶狠狠的眼神。他已经不是那个两年前的杨越了,和鬼子面对面的单打独斗,他似乎完全提不起兴趣。整个军分区的运作和部队的建设,才是他目前最想看到成效的
临到傍晚时分,围攻野下的三支队三营在鬼子疯狂的抵抗中突然鸣金收兵。除了留下一部分弟兄盯住炮楼的鬼子之外,其余人马汇合着二营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了林庄的刘浮生。面对数倍于己的八路军,刘浮生当然不会蠢到去负隅顽抗,他只是象征性地往天上开了两枪之后,就带着一个中队的伪军交枪投降了。
小风口再一次恢复到平静之中,只是鬼子野下据点已经是残缺不整了。松口据点的援兵进入了野下之后,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来清理据点内的友军尸体,然后一把火点起,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的友军们回到了松口
灵寿县城。保安队队部。
许晴一身黑色制服,低调地站在了宋安的身后。
“什么!你要开城门?”桌子对面的,是保安队队长王二奎。他是石家庄的铁杆汉奸,日本人看他打仗不行,就把他弄来了灵寿,当了保安队长。平日里欺压良善,克扣军饷,在军里军外,可谓是恶名昭著。
“正是!”
宋安脱下军帽,“啪”地一声扔在了王二奎的桌子上。
“你想要造反么?”王二奎心里头大惊,宋安这是要投靠八路军啊!
“怎么?不行么?”宋安冷笑道。
王二奎只觉眼前一花,一支驳壳枪已经顶在了他的脑门上,许晴冷若冰霜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拍了拍王二奎的肩膀,说道:“打电话,把所有军官都召集起来!快!”
宋安是保安队的副队长,平日里被王二奎压着,也没有什么实权。着急军官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王二奎的亲信,他是干不来的。
不一会,几个懵懵懂懂的军官在哨兵的引领下来到了会议室,却全部都惊呆了。
宋安手里握着一把枪口还在冒着烟的驳壳枪,冷眼扫向了目瞪口呆的众军官。他的脚边,一具被打穿了脑袋的尸体躺在了地上,鲜血和脑浆混合在一起,已经淌了一地。
一队荷枪实弹的“保安队员”们呼啦啦地冲进了会议室,枪口所指,赫然就是在场的所有军官。他们都是许晴带来的人手,有长期潜伏在灵寿保安队内的,也有城内的特工人员。
“现在还有谁反对开城门!?”
宋安把驳壳枪插回了枪套里,高声问道。
“宋队副!哦,不,宋队长!我刘连昌一条心跟着你干了,王二奎这个***,平常就喝兵血不干人事!弟兄们早就怨声载道!”一个黑脸汉子跳将起来,指着地上的尸体放声开骂.
有人一带头,自然就会有人跟上,一时间,此起彼伏的响应不绝于耳。都是在兵荒马乱里混过来的老兵油子,谁还会和王二奎一样看不清眼前的形势,死心塌地地为日本人卖命?杨越也不是第一次进灵寿县城了,最不济,当一回俘虏,缴一回枪。等他们走了,这些人照样还是小队长。
“好!”
宋安“哈哈”大笑:“从此刻起,城门大开。所有人各赴岗位,安顿城民。日本人的枪械库、油料库、卫生所、军属,都派兵看守!等待八路军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