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斜靠在树枝上闭目养神,这里离旅馆只有百步,即他也可以将周围的风吹草动尽数掌握。在出任务的无数个夜晚,他就是这样默默的守护着伙伴的安全。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夜幕降临以后,他怎么努力都不能让自己进入梦乡,只好一个人孤单的等待阳光驱散黑暗。这样的孤独他早已经习惯了,怀里冰冷的长弓是他唯一的伙伴。
不知道过了多久,塞亚豁然睁开了眼睛。一股若有若无的寒冷透过稀落的树枝飘了过来,塞亚再次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最灵敏的感官不是眼睛也不是耳朵,他靠的是从不会欺骗自己的直觉。
沙沙声从远而近,忽然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闪出一个黑影,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仅仅几个呼吸间,至少有数百个黑影冒了出来。
塞亚一动不动的站在树杈间,此时的他已经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他就是环境的一部分,黑暗的掌控者,更何况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离地十几米的树杈上。
那些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塞亚所在的树下穿过,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深更半夜居然会有人还呆在树上。沉默,压迫,这些黑影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只有肋下偶尔闪动着点点的寒光。这些黑影显然都是老手,兵器都夹在腋下,在漆黑的夜里兵器反光足以让粗心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些人除了动作老练,纪律性也是一流。几百号人,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塞亚所见过的所有佣兵团中拥有这样素质的也寥寥可数。
很快,这几百个黑影就穿越了树林。其中有几个超越大队向旅馆地方向快速摸去。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旅馆。等到那些黑影都出了树林。塞亚张开了眼睛。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睛象宝石一样流动着光华。
抬手从背后拿出长弓,一支羽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上。轻松手指,那支箭没有带出一点声音,灵动的飞上了天空。塞亚则闪身消失了,眨眼间就出现在树林边缘的一棵树后,微眯的眼睛扫视着那些离旅馆已经不远的黑影。
旅馆还是寂静一片,零星闪耀的几点***让整个旅馆渲染上了一层诡秘。普里达尔四肢大张着睡在松软地床上,沉闷的呼噜声震的木制的地板都微微发颤。涎长的口水已经把枕巾湿了一大块。那睡觉姿势之狂放和战士有一拼,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个事事谨慎的盗贼。
一声细微破裂声,一支羽箭穿透窗户堪堪斜插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就在破裂声响起的同时,刚才睡的象只死猪地普里达尔已经弹身站在桌子前。冷眼观察着那支箭倾斜的角度,他一闪身躲到窗边的阴影中向外看了几眼。稍倾,他又象一只狸猫一样轻轻窜出了房间。
塞亚依然闭着眼睛隐藏在树干后的黑暗中,寂静黑暗中最轻微的响动也没有逃过他的感知。他在等,等待着可以张弓的时刻。
突然,旅馆的方向响起了一片整齐的弩箭括机声。间或夹杂着沉闷的痛哼。几乎是同时,斗气地光华映亮了远处的天空,战斗在瞬间就由寂静转为激烈。
塞亚在弩箭括机响起的同时就射出了树林,极静和极动的转换是那么的自然。前冲的瞬间,三支箭已经离开地弓弦,弓弦震动的嗡鸣还在萦绕,远处黑暗中又多了几声闷哼。
那些黑影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蒙了,刚才偷袭不成,他们原本想凭借着人数的优势强攻,可背后的攻击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只是这片刻的愣神。已经有十几个黑影倒在了塞亚的箭下。黑暗中,那些黑影弄不清楚偷袭的到底有多少人。而且正面旅馆中十字弩强劲的震弦声不绝于耳,怎么看也没有被偷袭地慌乱一个为首的黑影低声喊了一句:
“撤退!”
那些黑影迅速向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开,虽然不时有人被十字弩射翻在地,可是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慌乱。短短的几个呼吸间。他们迅速脱离的十字弩的范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坚决,果敢,还拥有着铁血的纪律!这分明就是一支军队啊!
塞亚站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些黑影离开的方向,虽然没有正面接触,可这些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地影象。
过了好一会,旅馆里的战士出来打扫战场。危机已经过去,塞亚不想多呆,只有呆在黑暗中才能让他地神经完全放松下来,他很喜欢融入黑暗的感觉,至于原因。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刚转身要离开,一个声音却让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塞亚!”透过旅馆大门的灯光,普里达尔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塞亚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普里达尔看着黑暗缓缓现身的塞亚,尴尬的笑了笑说到:
“斯太德公爵想见见你!”相处了两年,他非常清楚塞亚的脾气。除了团队里的伙伴,他几乎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见面的结果怎么样,普里达尔也不知道,可是为了刚刚躺在怀里的那些金币。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试一下了。
塞亚这次居然很给普里达尔面子,一声不响的跟着他进了旅馆。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了。可斯太德的护卫却还不敢松懈,靠窗的位置站着一圈手握十字弩的战士。普里达尔带着塞亚进来,那些战士没有一个人看他们一眼,始终在小心戒备着外面,可见他们平时一定是训练有素。
普里达尔带着塞亚直接上了二楼,来到了两个战士护卫的房间门口。他们一定事先已经得到了通知,普里达尔和塞亚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推门而入,房间里三个人的目光齐齐投了过来,当然全都是冲着塞亚来的。目光一触即走,三个人的表情个不相同。菲戈和另一个护卫首领心里都是惊惧,他们刚才试探地目光就象撞在了一道冰墙上。不但坚硬还无比的寒冷。与其说是他们被弹了回来,还不如说他们根本承受不了那冻彻灵魂的寒意。
他们两个都明白这寒冷意味着什么,那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的。杀气,浓郁的几乎成为实质的杀气,可是,一个弓箭手又怎么会拥有如此可怕的东西呢?
相较他们两个,反倒是斯太德公爵的表情更正常一些。甚至连上没有任何明显地情绪波动,这大概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轻轻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斯太德公爵娓娓说到:
“请坐!你就是普里达尔的伙伴吧!谢谢你的及时报警。对于帮助过我的人,我从来都不会吝啬!”他的眼神若有若无的在塞亚的身上游移,除了微笑再没有其他的表情,让人摸不透他内心地想法。
一边的菲戈拿着一个布袋递了过来,塞亚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里面是什么。他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冷冷的回答:
“他是我的伙伴,保护他是我的职责!谢我,就不必了,我只是完成我应该做的事情!”
菲戈的手僵在了半空。他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居然有人对送到眼前的金币毫无兴趣,难道自己手里拿的是石头不成?
斯太德公爵的眼神中闪出一丝异彩,他显然也对塞亚地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可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护卫却忍不住了,厉声喝到:
“大胆!一个小小的佣兵居然敢和公爵大人这样说话,你”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围的温度忽然降了几分。桌子上的灯光也突然暗淡了下来,环境地突然变化生生把他的后半句话噎了回去。
长剑清吟,那个护卫不假思索的抽出了自己的武器。这倒不是他想这样做,而是身体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危险。他的身体在这压迫面前脱离了精神的控制,这是一个武者经历无数的鲜血锤炼出的本能,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那个护卫地剑一出鞘,普里达尔就知道坏了。他对塞亚太了解了,平日里就算是有人当着他的面往他的身上吐口水,也不见得有太大的麻烦。可要是有人对着他亮出了武器。那反正普里达尔还没有见过有人能全身而退,最少也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虽然从来也没见塞亚杀过人,可他的那些手段普里达尔想想也觉得心寒。虽然不知道塞亚为什么不杀人,可自从上次亲眼目睹了一个家伙被塞亚射成了刺猬,普里达尔就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想想看,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在身上射了上百支箭,虽然最后保住了一条命,可那和死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此刻眼见塞亚目光转冷,深知他习惯地普里达尔赶忙向前跨了一步当在了塞亚和那个护卫之间,冲着斯太德公爵满脸堆笑道:
“公爵大人!我这个伙伴的脾气古怪了一些。请您不要介意!您地好意我替他收下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一边说,一只手在背后暗暗向塞亚做着手势,而另一只手已经顺势从菲戈的手里拿过了那个沉重的袋子。
塞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死死盯着那个护卫手中的剑,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收回了目光。灯光轻轻跳动了几下恢复了刚才的光芒,那让人心底发凉的寒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斯太德微笑着冲普里达尔点了点头。眼睛却始终落在塞亚的身上。见普里达尔真的转身就要出去,他又不紧不慢的说到:
“普里达尔!不知道我今天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是否接受我的雇佣?”
塞亚疑惑的看着普里达尔。不是已经说好了任务期间不再接受雇佣吗?怎么还没有推掉?普里达尔缓缓转过身,干笑了几声道:
“这个公爵大人!我们我们正在执行任务,这个雇佣嘛”
斯太德并没有感带意外,只是微笑着说到:
“我知道你们佣兵在任务阶段是不能够再接受别人的雇佣,是我太唐突了。虽然不能合作,可你们这次帮了我,我不会忘记的!”说到这里,他冲菲戈轻轻点了下头。菲戈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造型精美的徽章递到了普里达尔的面前。看到普里达尔疑惑的接过了那枚徽章,斯太德继续道:“这是我家族的徽章!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我的朋友,如果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拿着这枚徽章来找我。我的府邸在帝都很好找的!”
普里达尔大喜过望,能得到执掌迦兰帝国权利中枢的斯太德公爵的允诺,实在是大出他的预料。急忙点头道:
“多谢公爵大人!这是我们的荣耀!只要我们不出任务,随时听候您的召唤!”盗贼难得的正经了一回。
“好!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哦,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呢?”斯太德仿佛无意间才想起来。
普里达尔刚想说明天,可塞亚已经替他回答了。
“现在!”一如刚才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