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赵训这边的阵营就出现了即将崩溃的迹象,逃兵不断出现,他再也没心思去想王德的安危了。这时,赵训的亲兵想要斩杀几个逃兵以杀鸡儆猴,却被赵训伸手阻止了,“他们本就是受迫才归顺于我,若再进一步紧逼的话,只会激起兵变。”
赵训突然厉声向全军吼道,“敌人可都是骑兵,我们就算想逃,靠着两条腿,能逃得掉吗?不想死的,跟我上!”。语毕赵训一夹马背,如一阵风般冲到阵前,手中长枪如同出洞的银蛇一般,刺进了一名金兵的上腹部。只见赵训大喝一声,将那名金兵高高挑起,他的亲兵见状鼓噪跟上,而王德的部属也随之掩杀。普通人是有随大流的毛病的,其他的喽罗不自觉地也跟着杀了上去。仗着巨大的人数优势,和一时鼓起的勇气,赵训他们终于击退了金军的第一波冲锋。
赵训有生以来第一次冲锋在前,为了激励士气,他不惜耗损体力,使用了眩目的挑人下马的狠招, 不但杀死了三个金兵,而且令手下的官兵从此对他刮目相看,从此之后他才开始真正掌握这支军队。虽然值得庆贺,可是眼前的危局却并未得到实质性的扭转,金军主将见到战斗已经陷入胶着,对人少的金军不利,便立即下令主动后撤重整队形,很快就要再度发起突击。而赵训的手下虽然初步建立了对主将的信任,也对与金兵作战有了一点起码的信心,可能不能顶得住这支金军骑兵的第二次突击,赵训心里实在是一点底都没有。何况赵训体力本就只是一般,先前连挑三人甩过头顶,威风是威风,可也将他累得够呛,下面可再也没力气玩什么花样了。
当年吴玠吴璘兄弟曾经总结过金军的优点和缺陷,很是精辟,可那是与南宋军队相比的。其实,这些特点中的大部分也能在其他胡族的骑兵身上看到,而与其他胡族骑兵相比,金军真正的优势无非两点,一点是前文提到过的,由天下第一的爬墙能力而衍生出的强大攻城能力;还有一点,现在的赵训很“幸运”,有机会亲身体验,那就是强大的队形控制能力,正因为金军的骑兵具有其他胡族不具备的较严密阵型,所以他们的突击威力是空前未有的。即使是真实历史中末世的金军,也有过几百金骑靠着突击冲溃上万蒙古骑兵的战例,而现在的金军,只会比那时更强。
骑兵突击战术的破法,赵训不是不知道,最有效的莫过于弓骑战术,但赵训的部下既没那么多战马,也没那个本事;然后就是重步兵密集阵型,可是赵训的部下既没那么多长枪,也大多没有受过严格的训练;实在不行,还可以靠着人数优势以步兵的弓箭遏制金军的冲击,可问题是,哪儿来的那么多弓?目前赵训手下虽然超过万人,可一般山寨的喽罗怎么可能配备弓箭?基本上也就王德的一些部属和那些马匪大部分有弓,可那质量和类型就绝对是良莠不齐了。不过,赵训也注意到了,虽然弓箭质量大多不佳,可王德的那几百个有弓的部下,射术倒是挺不错的,看来是受到过专门的训练。
可光靠这些人是不够的,且不说弓箭无论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不如对方,金军也注意到这些弓箭手才是他们真正的威胁,突击的时候老是盯着他们,结果第一次冲击虽被击退,赵训手下本就不多的弓箭手竟然死了上百人,令他心痛不已。不过,虽然心中难受,但见到金军骑兵卷土重来之后,赵训还是迅速抖擞精神,下令全军列阵(也就是最简单的方阵,将所有较长的兵器摆在前排,而弓箭手放在后排,其他的现在教也来不及了。)迎战。可是就在这时,怪事发生了,在前次突击中并未付出多大伤亡的金军骑兵才冲了一小半路程,便突然停下了马蹄。只见有名斥候跑到金军主将面前说了几句什么,那个金军主将立刻叽里呱啦一阵,金军骑兵全体掉头撤走了
“怎么他们全都跑了?”,大家议论纷纷,赵训本来还以为金军撤退是为了引诱他们追击,可没一会的工夫,金军居然连人影都看不到了,显得很急的样子。这时赵训注意到他们撤退的方向,顿时想到了一个可能,“难道王将军他们路上没碰到这队金兵,而且还将那个马场打下来了?”
赵训的猜测大体没错,可是王德他们却真的曾与这支金军在路上迎头碰上,但由于他们人数实在太少,根本没有引起金军的注意。而王德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以不到二十人的单薄兵力在开阔地形迎战上千人,自然是马上回避。金军也曾派出几十骑追击王德他们,可是王德他们备用战马充足,骑术也非常精湛,那几十骑愣是没追上,又不想错过攻击赵训部建立大功的机会,便很快回去复命了。金军主将虽然将这帮废物训斥了一顿,但也没有怎么在意,毕竟谁会拿十几个人当回事呢?
可是,王德虽然不擅长指挥大部队,也没本事训练出配合严整的军队。但他练“兵”的本事,却在这一小队人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十八个骑兵,论近战,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勇士;论骑射,就更是拿手好戏,骑术绝不在金军的精锐骑兵之下,而射术则更是犹有过之。再加上马场的防卫力量虽然不弱,可身处金国腹地的他们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尤其是那队一千多人的骑兵刚离开这里不久,这更是令他们吃下了定心丸,因此一下子就被王德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王德与金人交战无数次,对其十分了解,而精干的小队则很好地贯彻了他的战术意图。不足二十人的精锐骑兵视马场的防御力量如无物,长驱直入拿下了马场的管理机构,马场的负责官员与驻防此地的金军主将全被生擒,偌大的马场立刻陷入瘫痪。而王德更是不失时机地大胆运用手中本就很少的兵力,杀死溃散奔逃的金兵上百人,并迫降了大量马夫、仆役和少量金兵。
接着王德也运用了刚刚学会的“投名状”制度,命令那些投降的马夫、仆役和非女真(渤海、高丽)族金兵杀死昔日的长官和同僚,还在局势基本控制下来以后故意放掉一个人证,逼迫他们为自己效力。尽管一切很顺利,王德手中的人力也迅速暴增到一百多人,可他带来的人实在太少了,再加上这里马匹实在不缺,所以还是有大半的佣仆和金兵乘乱逃出,并将马场遇袭被占的情况告知了那队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