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家这边,依旧鸡飞狗跳。
王梧到底担心娘家的情况,安排好儿子,便坐了马车回娘家。走到路上,行人来来往往,偶尔有“衣冠禽兽”“扒灰”“公主”的字眼传入王梧耳中。王梧只当是长安又有了新八卦,问自己的使女秋韵“最近长安有什么趣事儿?”
秋韵答道“奴婢最近也不曾出门,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
王梧笑着说道“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这高门大院里啊,可是八卦最多的地方。”
到了家里,发现大门紧闭。王梧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门,见是大姑奶奶,一边开门,一边使了个眼色,让另一个人赶紧去报信。
王梧一路往崔氏的宜福居走去,一路上发现家中十分诡异,该有人看守的月亮门处无人看守,倒是很多家仆怀里抱着包袱样的东西急匆匆地来来去去。王梧心中不解,加快了脚步,等到了宜福居门口,喊道“母亲,我回来了!”
红玉挑起门帘,见是王梧,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姑奶奶回来了。”
王梧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问道“母亲在里面吗?”说着伸手去挑门帘,被红玉用身体挡在了前面。
“红玉,你这什么意思?”王梧皱着眉头,一脸不喜。
红玉一脸为难地说道“大姑奶奶,夫人身子不适,在里面歇着呢,这会儿不想见人,您还是回去吧!”
红玉越是阻拦,王梧越觉得不对劲,伸手把红玉拉到一边,说道“那我更要去瞧瞧母亲了!”
红玉反手拉住王梧的胳膊,哀求道“大姑奶奶别为难我了,夫人真的不想见人!”
“让阿梧进来吧!”
崔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红玉这才松了手。王梧挑开门帘,进了里间,发现母亲并不是在床榻上躺着,而是端坐在花厅。
“一味瞒着你,反而会叫别人看你笑话。既然全长安都知道了,也不必瞒着你们姐妹了。”
王梧听到母亲说“全长安都知道”,突然脑袋嗡的一声,难道她在马车上听到的风言风语,是自己家的八卦?
崔氏见女儿突然脸色一变,淡淡地说道“看你的样子,想必已经知道了。”
王梧上前说道“女儿在来的路上,大概听了一嘴,不是十分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母亲快给我说说。”
崔氏看了一眼红玉,说道“红玉,你来说吧!”
红玉看了一眼崔氏,见她没有给自己任何暗示,又见她心如死灰地样子,便知夫人这次真的是彻底失望了。红玉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把如何救火,如何处理尸体,福宁公主如何寻凶,如何牵扯到主人身上,如何进宫告状,如何和三郎君一起搬出府,全说了。
听到最后,王梧的脸都白了。
忽然外面一阵声音传来“母亲!母亲!”
帘子挑开,嫁给吴国公长子宇文宝林的王家二女儿王榕回来了。一进屋就哭着问道“母亲,外面的传言可是真的?”
崔氏低头沉默不语。
王榕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崔氏跟前,拉着崔氏的衣袖哭着说道“母亲,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崔氏王榕拉进怀里,像下时候那样抚摸着她的头发,心疼两个女儿即便出嫁也被卷了进来,坚硬的心又软了下来,哽咽着说道“是真的!”
王榕从崔氏怀里直起身子,看着崔氏,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从自己母亲口中得知真相,又是一回事了。
崔氏说道“我已决定和你父亲和离。”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是我对不起你们,出嫁了还要背负着娘家带来的丑闻!我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保全你们兄妹三人!阿蹊有公主护着,可你们姐妹俩,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若是婆家因为此事刁难你们,那就回来和母亲住一起吧!我们母女一起,至少衣食无忧,还有个伴儿!”
自王榕进来后就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王梧此时站了起来,走到崔氏和王榕身边说道“母亲莫要说这丧气话!现在还未到穷途末路之地!”
王梧跪了下来,一手抱着崔氏,一手抱着妹妹王榕,说道“我们一家人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此时撇清关系,已经来不及了。非但不能保全自身,也解决不了问题。要想保全我们几人,唯有两条,一则矢口否认,二则栽赃嫁祸。二计并施,我们才能得一线活路!”
崔氏和王榕二人起身,看着王梧。
王榕脸上还挂着泪痕,也顾不得用帕子擦一擦,问大姐王梧道“大姐,矢口否认我明白,栽赃嫁祸怎么讲?”
王梧掏出帕子,替妹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把妹妹扶起来坐好,又让红玉带着使女家仆出去,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这才说道“矢口否认便是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一口咬定是诬陷便是。至于这栽赃嫁祸,才是重点。长安已经有风言风语开始传,我们要做的,便是根据已有的清洁,另外编一个故事。我想了想,就说,母亲要给叶绾绾妾室的名分,福宁公主不同意,便于父亲母亲吵了起来,还跑进宫告御状,最后带着阿蹊躲进了公主府。叶绾绾见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家中大乱,便放了把火,自缢身亡了。”
“那这和栽赃嫁祸有什么关系呢?”王榕问道。
“因为父亲前些天与季开远季御史政见不合,起了冲突。虽说陛下圣心明断,将季开远打入大牢。但季家人不敢记恨圣人,便把气撒到我们头上。逮着一点家常琐事,便编造出一个离奇匪夷的故事,恶意中伤王家声誉,意欲让王家众人万劫不复,其心之恶,其心可诛。”
王榕听了王梧的话,大喜,说道“大姐,你这个主意可真是太好了!”
王梧淡淡一笑,看着门上的雕花说道“只是这次,又要对不住季扶疏了!”
王榕听到王梧提到季扶疏,又不由得埋怨起崔氏来“母亲,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一味惯着三弟了。季扶疏的样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满长安的贵女里面也挑不出几个来,就是家世差了些。可家世差也有家世差的好处,至少母亲好拿捏呀!这次的事情若是换了季扶疏,她能把事情闹大?她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就算她有,母亲能由着她上蹿下跳?再看看这个福宁公主,娶进门跟请尊佛一般,谁家儿媳像她这样风风光光无法无天?动不动就抬出公主的身份吓唬人,母亲事事难做,不然又怎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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