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舒心一听,略一思索,就知道郑阔中意的是何人。嘴角撇了一下,轻蔑地说道“你中意的,是季扶疏那个下堂妇对不对?”
郑阔强忍住心中的怒意,斥责张舒心道“张三娘,请注意你的言辞!”
“呵!”张舒心冷笑一声“当初她被王家打压,你出手相帮,我以为你不过是看不过王家的行径,也念着一些在扬州时的情分!只是我没想到啊——”
说着,两行眼泪从张舒心的眼里夺眶而出。
“我早该发现的!当初我和她初次见面,你为她解围。和她说话,语气柔和,看着她的时候,眼里也似装有河汉星辰。”
张舒心语气淡定,可两行泪水却像止不住的珠子,一直滚落。
“她为你做过什么?她有哪点值得你的爱慕?她有哪点配得上你?你写字是我为研过墨,你练武时我为你鼓掌,你去陇右,我怕你冻着,亲手为你做护膝,我怕你受伤,又去慈恩寺为你祈福!而那个季扶疏,她为你做过什么?”
听到这里,郑阔有些头大,也有些无语。除了那对护膝是她硬塞到自己手里的,其他的事情,也不过是在她读书习武时,她非得凑过来而已。怎么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的过错?一直以来,对于张舒心的示好,他尽量躲避,躲不开就直接拒绝。他以为张舒心会明白自己的意思,怎么如今反倒成了自己的过错?
郑阔斟酌再三,还是开了口“张三娘子,我本无疑冒犯,只是我确实心有所属,并非你的良人。你之前给的护膝,我也从未用过。若你记挂,我这就让阿金拿来,还你便是!”
张舒心一听连护膝都要送还自己,咬着牙说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薄情之人!”说完,提着裙摆跑开了。
郑阔看着张舒心的跑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匆匆往大门口走去。
夫人们这边正坐在水榭里说着话儿。郑夫人笑着说道“今天我开这个葡萄宴,还想做回月老,给我亲家的郎君说门亲事。”
有个姓林的夫人问道“可是海家的二郎?”
郑夫人笑了笑,说道“正是!”
林夫人又问道“不知海家娶媳妇可有什么要求?我们也好找找看。”
郑夫人笑着说道“大家也都知道,海家是清流之家,娶媳妇也不看重门第出身。只有一点,我那亲家母常年卧病在床,所以只有一点要求,就是要能干!”说完又转头问自己的大儿媳海氏“可还有其他要求吗?”
海氏笑了笑,对诸位夫人说道“我娘家弟弟年方十八,打算今年下场参加秋闱。我娘家母亲也并无其他要求,新妇进门就能主持中馈。”
夫人们有的低头思索,有的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郑夫人见无人说话,对着张夫人说道“我觉得阿心这孩子不错,长得漂亮又活泼可爱。再加上有这么贤惠的母亲教导,肯定也十分能干。”
张夫人脸色一变,立马就明白了郑夫人话里的意思。这是瞧不上她的阿心,不想阿心做她的儿媳呢!
张夫人笑着说道“夫人过奖了,阿心自小被我骄纵惯了,怕是不合适!”
郑夫人笑了笑,没有答话。
史氏想起了远在扬州的白世音,也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家世又好,最重要的是尚未出阁就已经执掌家中中馈,完全当得起“能干”二字。再说,海祭酒还是远郎的师兄,如此一来,为人、家风皆信得过。想到这里,史氏笑着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
海氏一脸紧张地看着史氏,郑夫人说道“说来听听。”
“此女是扬州刺史白不易之女白世音,在家行二。在扬州时,你们家五郎也曾见过的。当年长兄意外去世,母亲受了刺激不能理事,她才十二岁的年纪,便接管了家中中馈,是个能干的孩子。再者,出身样貌才学也都上乘,绝不会辱没了海郎君。”
海氏听了史氏的话,心中十分满意,又看向郑夫人。郑夫人笑着说道“听起来,条件确实不错。”又问其他诸位夫人“大家可还有其他合适的小娘子?”
众人摇了摇头。
郑夫人又问史氏“只是扬州路途遥远,不知白二娘可否愿意嫁来长安。”
史氏说道“不如先问问海家的意思,若觉得各方面还满意,我可修书一封,问问白家的意思。”
郑夫人笑着说道“这样最好了!”
正说着,张舒心哭着跑了进来,伏在张夫人的怀里哭。
“怎么了阿心?发生了何事?”张夫人拉着女儿关切地问道“可是有人欺负你?”
郑夫人看见张舒心不顾礼仪冲进水榭,又哭哭啼啼,本就心生不喜,再听见张夫人的文化,嘴角抽了抽,一个没有教养,一个娇惯女儿,心中对这母女俩越发不喜。
不管心中如何,但作为主人,还是要拿出主人家的仪态来。此事海氏已经到张夫人身边安抚张舒心,郑夫人问道“阿心,发生了何事?顾七娘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顾夫人也着急了,起身就要去找自己女儿。郑夫人忙叫住顾夫人“顾夫人别着急,我已差人去找了。侍女们腿脚快,府里的路又熟,一会儿就回来了!”
顾夫人想想也有道理,只能退回来坐回坐位上,着急地往外张望着。
张舒心心里委屈难过,但又不能明说心上人狠心拒绝了自己,只是一言不发地伏在母亲怀里哭。张夫人半天问不出一个字来,心中也急,脱口而出“可是郑五非礼你了?”
此话一出,诸位夫人都惊掉了下巴。郑夫人怒喝道“张夫人慎言!我儿何时非礼你家张三娘了?”
张夫人梗着脖子问道“若非如此,我儿怎会哭得如此凄惨?”
张舒心听到母亲的话,心中一喜。若是母亲帮她坐实了这件事,还有他季扶疏什么事?到时候嫁进国公府的,还不是她张舒心!
郑夫人笑了。诸位夫人心里也笑了,有几个直接捏着帕子捂着嘴笑。且别说是否非礼,若真非礼了,谁家当娘的碰到这种事情,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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