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任熙彦的失利,吃年夜饭时,任府众人都是安安静静的。
穆氏心中盘算着怎么和周沁说想求娶纪如玥的事,更重要的事如何让她帮忙。
穆天河中了进士,势必要做官,娘家大嫂必然更不愿意娶个任舒这样的女子当儿媳妇了,没得到处惹事。
可不以穆天河亲事为饵,就以她和周沁疏离的妯娌关系,这事还真挺难办的。
整个年夜饭,周沁只觉得自家这个二弟妹不知是不是眼睛抽筋了,老往她那里看,每每她看过去的时候又移开,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闷的气氛里,任熙彦是最难受的,爹娘都安慰他,就连祖父虽然失望,可也是勉励他,他多希望他们能骂他一顿,这样心里负担也不会这么大了。
吃罢年夜饭,就是守岁了,府里的孩子们都渐渐大了,没了小时候的闹腾,又加上气氛凝滞,府里压根没有什么欢声笑语。
任灏看着心烦,拉着三个儿子下棋、写诗去了。
三个妯娌围坐在一起品茶赏梅,穆氏终于得了机会,问道“大嫂,听说你姐姐家儿子也没中,纪大人不是这次的阅卷官吗?”
周沁顿了顿道“阅卷官也不能保证我那外甥能中进士。他们看卷都是糊住名字的,一张卷子要两名大人看过,都取中了,还得再给第三个大人看过,三位大人都取中才算通过。等张榜后,中了进士或同进士的卷子还要公布出来的,让天下士子评判的。”
因为任熙彦参考的原因,这些事情任泊安给周沁科普过,至于穆氏和吴氏,二房和三房的儿子还没到考进士的阶段,他们也就不知道了。
“考个进士竟还有这许多规矩。”
穆氏惊讶。
“听说是因为当今陛下的祖父,也就是先先皇在位时出了科场舞弊案,那案子牵连甚大,那位陛下就下了旨,定下了一条规矩。取中学子的卷子要刊印成册公布给士林学子,以供监督。所以现在的阅卷官哪怕有直系参考也极少避嫌了。”
“可是有个爹是阅卷官,总会指点下吧,总有优势吧。”
吴氏道。
周沁刚吃了口茶,便拿帕子擦了嘴,闻言道“多少或许有些吧,不过我姐夫的娘亲个性耿直,怕是不会让我姐夫多作指点。彦儿没得到过什么帮助,想来我那外甥也没得到过。”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彦儿和你那外甥年纪都还小呢,过两年没准就考上了。想来你姐姐是个有福的,丈夫是状元,大儿子又年纪轻轻入了仕途,二儿子看着也是前程似锦,女儿长得如花似玉,我可是羡慕得紧。我这辈子怕是没有女儿缘了,只能把媳妇当女儿养了,就不知道将来的媳妇能不能比得上纪家那姑娘了。那姑娘我看着是真喜欢。”
穆氏目光殷殷,委婉又热切。
吴氏明白了,帮衬道“这有什么的,你既然喜欢纪家姑娘,不如求了大嫂,求娶回来给你当媳妇,你不就有女儿了?”
“我倒是想呢,可也得大嫂愿意帮忙啊。”
穆氏十分感谢吴氏的帮忙,目光热切得盯着周沁了。
周沁终于明白了穆氏时不时看着她的原因,心中嗤笑。
她姐姐的理想女婿是成辕那样的,就穆氏那两个连举人都没考上,又没有显赫母族以依靠的儿子,也敢肖想纪如玥,简直在做春秋大梦。哦,不对,其中一个儿子连秀才都不是呢,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就她和穆氏那点微薄的妯娌之情,她脑子抽了才会帮忙说和,没得让姐姐生气。
“熙艇、熙钊一表人才,和我姐姐家的如玥年龄相仿,你若是早点和我说或许我还能驶着帮一帮。可惜你今天才告诉我。我姐姐已经给如玥相看好了,只还没对外宣布呢。这事我也无能为力了。”
穆氏急问“定了?哪家?”
“这哪家等什么时候姐姐对外说了,我才好说。咱们都是定过亲的,女孩子家名节多重要?定亲人家没有对外说的,我们作为外人总不能先捅出去。是不是?弟妹可别为难我。”
“大嫂莫不是不愿意帮忙,在诳我们吧?”
瞧着穆氏变了脸色,吴氏试探道。
周沁斜睨着吴氏,冷笑道“三弟妹这话好没意思,既然不信我,那还找我说项做什么!”
她给穆氏面子是看在她夫君和任泊安是一母同胞的份上,吴氏一个庶子媳妇也敢来质疑她的话,真是不自量力。
吴氏明白自己多嘴了,客气笑道“我就那么一说,大嫂为人最是热心,我们还是知道的。”
说完便拿起茶喝着,再不多言。
之后的妯娌各自回了自家院子守岁去了,一夜无话。
大年初一一大早,任府下人就点了炮仗,众人起来先是到祠堂祭祖,又去了城外上坟。
年初二,任泊安夫妻俩带着任舒和她三个哥哥去了怀国公府拜年。纪连杰带着周淇等人也过来拜年。
怀国公府多了两家人,一整天都是热闹非凡。
不过这样的热闹和任舒无关,周家的表姐妹除了周若媱会找她丫鬟新绿玩翻花绳,其他人是不搭理她的,周若娴自从那以后就决定不和她说话,周若娟忙着绣嫁衣,周若娇等是庶女,不敢又不屑上前和她搭话。
也就纪如玥偶尔和她说两句,大多数时候,任舒都是拿着本兵书看。
年初三,出嫁的任荣华和任荣桃回任府拜年。
任荣华和任泊安、任泊筠一母同胞,但因母亲的事与两个哥哥有了隔阂,并不亲近,连带着对周沁和穆氏都淡淡。一年当中也就这一天会回来走一走,看看老父,其他时候只见节礼不见人。
任荣桃是庶女,和任泊朗都不是一个娘,见长姐不怎么回娘家,她自然也不怎么回了,一年也是这一天回上一回。
两人这三年来听了不少娘家的事情,任舒的名字更是时常耳闻,任荣桃看到任舒只是当个隐形人,任荣华就不一样了,直接看着她冷笑不止,半响说了句“哥哥、大嫂真是教女有方,舒姐儿的名字在京都可是如雷贯耳了。”
周沁当场就沉了脸,正欲开口,任舒淡淡道“姑母谬赞了,我当不得如雷贯耳这词,还要多多努力。”
“扑哧——”
任熙林没忍住,直接喷了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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