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坐在周沁身边,看着她叹了一声又一声的气,始终不开口问。
莺歌偷眼瞧了瞧夫人又看了看任舒,聪明得什么都没问。
自从皇庄回来后,周沁不知抽了什么疯,天天拉着任舒去怀国公府串门。
她上头没有婆婆,任灏作为公公,不能也不会说她什么,倒是给了她方便。
更令人诧异的是,每回去怀国公府,她们都能碰见周淇母女俩。
周淇可不比周沁,上头亲婆婆还健在,却每天往娘家跑,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因为恩科,纪绍康要准备会试,作为秀才的纪绍全便也蹲在家里陪着自家二哥读书,一直都没来。
当然这理由是周淇说的,真假难辨,但这么多天来,纪绍全始终都没有出现在怀国公府倒是事实。
任舒不怎么搭理人,周若娴在她手里折了两回,也不愿和她说话,旁的人或不屑,或害怕,都不敢往她身边凑,也就年纪大些的周若娟和纪如玥两人偶尔和她说上两句,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捡了怀国公府内的兵书看。
任府里都是文臣,任灏有了钱以后,存的书大多也是文坛大家之言或者科举之用的书,兵书还挺少的。
其他表姐妹见了就更不愿意和她说话了。
谁家姑娘看兵书的,任舒显然是不想和她们搭话,装样子都装不像了。
周若媱则是因为之前在金明寺翻花绳的缘故,时不时过来找任舒的丫头新绿玩。
总而言之,天天去怀国公府的任舒仍旧怡然自得,没多少烦心事到她面前。
但周淇是看不上任舒了,为人清冷、孤傲,再加上之前的传言,越发明白她不是个好儿媳人选,对着妹妹殷殷期盼的目光选择了无视,故作不知。
怀国公夫人见状,暗地里叹气,两个都是女儿,偏袒谁都不好,更何况一个是外孙,一个是外孙女,她自己都明白任舒不适合作媳妇,更不可能为外孙作媒了。
周沁去怀国公府再多次都没用,今日母亲背着姐姐和她说话,也是劝解她放弃联姻的事情,否则难免会影响姐妹之情。
她知道母亲的好意,可知道是一回事,仍旧挡不住她的不甘心。她的女儿明明很好,怎么就不适合做儿媳了!
“哎——”
不知第几次的叹气,周沁摸了摸女儿顺滑的乌发,悲从中来,悄悄拿帕子擦了泪,温煦道“舒儿,明日是左相夫人五十大寿,你可要去?”
这些天,周淇一直往娘家跑就是为了这事。
纪家刚从茂洲回来,对京都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纪连杰又成了阅卷官,对于左相这个顶头上司夫人的寿宴自然要慎重对待。
怀国公府作为周淇的姻亲,她来府上打听消息再合适不过。
“不去。”
冷漠的声音响起,直截了当得拒绝了周沁。
“明日有很多大家闺秀过去,肯定很热闹,你不想去玩一玩?”
周沁劝道,她希望女儿有一个正常的生活,虽然这个愿望显然已经渺茫。
就不知道她的一片慈母之心,任舒是否能感受到了。
“有什么好玩的?不过是聊聊首饰、衣服,或者亲事,甚或看到了我嘲笑嘲笑。我这人不受气,怕一个不小心又断了人胳膊。母亲想我去吗?”
周沁怔忪,失笑摇头道“你倒是知道自己。罢了,你不想去就不去吧。”
万一到时候又有哪个不长眼得撞上来,给任舒原就彪悍的名声再添上凶悍的一笔,她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女儿什么时候能议亲了。
九月三十,左相夫人五十大寿,周沁起了个大早,带着小儿子去了怀国公府,又跟着怀国公夫人一起去了左相府。
应周淇的恳求,为了给纪如玥说到一门好亲事,年事已高的怀国公夫人亲自上了左相府。
许是听到怀国公夫人亲临左相府,镇国公府的老太君也去了,等消息传到护国公府时,护国公夫人带着刚满十五岁的唯一孙子姜武还有两个孙女姜彤、姜忆一起去了左相府。
左相夫人看到向来闭门不出的三位老人,高兴得命儿媳妇们扶着她亲自在门口迎接。
其他世家知道了,已经到场的家里有老人的不由扼腕叹息,还没到场的纷纷使出浑身解数请自家老夫人出马。
一时间左相府门可罗雀,简直应接不暇,热闹非凡。
左太后听到红玉的禀报,心中满意,三公府这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对娘家人抬举,她很受用。
皇后主要让人打听了任舒的动向,知道她没去,顿时没了兴致。
左相夫人大寿,何家自然要上门恭贺的,她本来还叮嘱了一番自家妹妹,没想到人压根没去!
武德帝自从知道自己的心意后,就陷入了无比纠纷的境地一方面是想到任舒救他、教他的甜,一方面是任舒掐他、威胁他的狠,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十多天没有见,那些狠、害怕、恐惧渐渐被思念笼罩着、包裹着、压缩着,变成了一团、一个点,最后化成了青烟消失不见。
武德帝心口被想念胀得满满得,对于左相夫人的五十大寿就格外重视,特意派了人去打听寿宴的情况,希望得到些关于任舒的只言片语。
派去的人是专业打听消息的,出宫时又得了小泉子的叮嘱,打听回来的消息很有针对性。
和武德帝禀报时,首先说的就是内院的事情,且一开口就点名了周沁。
“回陛下,今儿左相夫人五十大寿,任府的人大夫人带着小儿子,跟着怀国公府的人一起赴了宴,兵部郎中叶家夫人暗暗讽刺任大夫人靠着祖荫才能进了左相府,否则她丈夫被免官,儿子又未中进士,可没资格和一众贵妇人坐在一起。任大夫人当场怼了回去,又有怀国公府的人帮衬,并没有吃亏。”
武德帝抬手阻止了对方继续往下说,疑惑得问小泉子“任大老爷是任舒的亲爹,什么时候被免的官?”
小泉子忙回“陛下,两年前,有一次锦华公主去怀国公府赴宴,回来和您说了下宴会上的事情,您一怒之下就罢了任大老爷的官。”
武德帝扶额,他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无力得抬抬手,示意那人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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