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说到这哽咽了,缓了一会才继续道“母亲也不怕告诉你。以前你的名声还没有这样的时候,我想给你议亲的是淮阳候世子,当初还特意去求了你外祖母。可是后来你中邪的名声传的沸沸扬扬,去年更是直接失踪了,虽然有左太后给的说法,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淮阳候夫人是左太后亲妹子,她难道不会告诉她真相?你和镇国公府七公子,陛下日夜在一处,别人或许不知道,她不可能不知道的。她怎么可能接受你做儿媳?
本来王七公子是最好的人选,可你拒绝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
好不容易你姨母一家进京,你表哥还没定亲,我只提了提,你就直接堵住了我的口。我也只能歇了那份心思。
现在穆家带着儿子来相看,你又说这样的话。穆天河一表人才,还被净慧大师礼敬,听你二婶说他今年极有希望高中。更何况他家世比不上咱们府,你嫁过去没人敢给你脸色瞧。你告诉我,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说着说着,周沁不自觉得带了几分火气,刚刚含着的眼泪也没了,只觉得自己劳心劳力得为她着想,竟被任舒这么轻飘飘得阻断了。
任舒靠在车壁上,听了周沁的话,眼中毫无波澜,等她说完才淡淡道“哪里都不满意。母亲若给我和他定亲,我就去杀了他。”
周沁心塞,扭过头再不看任舒,胸膛起伏不定,显见得气得不轻。
从任舒云淡风轻的态度中,周沁已经明白她说的是真的,两家定亲日就是穆天河的死期。
她总不能为了自家女儿,就搭上一条人命吧?!周沁自问还做不出来。
“那你表哥你觉得如何?”
周沁缓了好半天,才又问,心下暗暗后悔今天不该和姐姐说这么多的。
“呵,姨母怕是不会乐意。”
周淇前后态度判若两人,任舒压根都不用猜就知道周沁说了些她的事迹。
没有像对穆天河那样排斥,周沁这才安慰了些。
“既然你没有拒绝,其他事母亲会来安排。”
周沁长出了一口气,真的心累。
马车没多久就到了任府,任舒在二门处下车,带着兰香和新绿回了清露院。
新绿刚刚没和任舒一辆,反而是和府里的小丫头坐了一辆。
到了任舒身边,见周沁脸色不愉,小姐一如既往面无表情,乖巧得跟着兰香回了院子。
周沁一直看着任舒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眼泪又滚了出来,她忙拿帕子擦拭了,这才回了明枫院。
姚妈妈安慰道“夫人,小姐还小呢,什么都不懂,你慢慢教就是了。”
周沁无力得道“没用的,她不是不懂,是什么都懂却毫不在意。你看不出来吗?她不在乎名声、不在乎感情,甚至连她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这世间大约没有什么是她留恋的吧。”
姚妈妈沉默了,她不知如何劝说。
任舒与以前大相径庭,谁的话都不管用,只做她想做的。
吴氏进了家门就回了自己院子,把人都打发了,连女儿任瑜也赶回了她自己院子,屋子里没人后,直接将桌子上一套景泰蓝的茶具砸了。
“欺人太甚,明明是我看好的女婿,任舒名声都差成那样了,连累了瑜儿至今没有定亲,她倒好还想着巴上穆天河做梦!”
若是其他人选,吴氏还不至于这么生气,偏偏周沁也看上了穆天河。
而穆天河也果然如吴氏所想的前途不可限量,任瑜没成,她自然不想看任舒成了。
心腹默默地收拾好茶具碎片,也不劝解,等着吴氏自己调整。
吴氏发泄了一统,心情好了很多,眼中精光四射,将心腹叫过来吩咐了一番。
心腹全身一震,沉默地下去安排了。
“我女儿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清露院里,兰香伺候好任舒,便出了房门,新绿站在门口,用气声问“小姐怎么了?”
声音太轻,兰香压根没听清。
新绿靠了过去,趴着她耳朵又小声问了句。
兰香抬手嘘了下,拉着她退到了庑廊下“小姐正睡觉呢,你可别打扰。”
新绿抬头瞅了眼刚擦黑的天,不解道“这会子睡觉?小姐晚饭还没吃呢。万一饿了怎么办?”
“让小厨房热着就是了。”
之前周沁害怕任舒真的中邪,特意在清露院装了小厨房,所以她们也不用特别去麻烦大厨房的人。
新绿哦了声“小姐心情不好?”
兰香想了想摇头“不像,但不会好到哪去。咱们别去打扰就是了。”
任舒睡着了,一觉到天亮,晚饭自然就省了。
兰香见她精神好像不错,又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忙就紧跟着。
任舒确实要出门,去北城门玩玩,好久没去了。
仍旧是陈康驾车,马儿刚抬蹄子呢,就有宫里的小太监带着一对禁卫军拦住了去路。
“马车里可是任女官?”
小太监扬声道。
兰香应了声是。
小太监便将来意说明了,陛下宣召。
“小姐…”兰香叫了声。
任舒闭着眼睛养神,道“走吧。”
进了务政殿,武德帝正在看奏报,听到通报,立刻让人请了进来,自己也从龙椅上起身,迎了过来。
小泉子见状抽了抽嘴角,他看多少遍了都想吐槽,怎么看任舒都像个太上皇。
武德帝对太后都没有对任舒的恭顺。
“任舒,听说你昨天去金明寺了?”
任舒一踏进殿就听到武德帝的问话,淡淡道“你消息倒快。”
“成辕说的。昨天他娘和妹妹也去了,他去接人的时候看到了任府马车标记,又听姨母说了些见闻,这才知道你也去了。”
任舒打量着武德帝,问道“这样的小事他也要和你说吗?”
武德帝不好意思得转开眼道“朕在宫里无聊,就让他说说宫外的事。这不就和你、王七几个熟吗?就让他多说了些你们的事。”
“你无聊?”
任舒看了眼正前方的玉案上放着的一撂奏报,一点也不信。
武德帝顺着她视线也看到了那一堆奏报,尴尬道“都是内阁批过的,我也就是学习学习。”
“任舒,回来两个月了,我一直在宫里,怪无聊的,不如咱们去跑马如何?京郊皇庄面积大,有好几亩地呢,很适合跑马,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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