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陵和京城关系一直紧张,皇帝这一手根本是不安好心,但白瑾年如果不去,就是抗旨不尊,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说不准还有兵祸,是以这两个月来,都在暗中部署安排。
因为圣旨来的蹊跷,所以对外也一直保密,只说皇帝想要两匹抱月宝马为贡品,“碰巧”就被心计的白铃兰给听到了。
常喜想起刚才白铃兰说贡马的事情,试探着问“真让小的去办啊……”不是说先不管了吗?
“点了名的贡品,还是要办一办的。”
这……
到底是办,还是不办?
……
夜半。
封长情的院子里传来细微的声音。
唐进教了她两次之后,她对点穴这个事情就上了心,睡前找了钟槐要了一份脉络穴位图强记。
时局不好,多一点技能傍身更有把握些。
她本来好学,记性又好,很快就把脉络图和穴位记了个七七八八。
睡得时候就有些晚,睡得沉,那声音又小,她没听到。
空间里一直想事情的唐进却察觉到了。
“起来!”
他的声音一向冰冷六亲不认。
封长情被吵醒,刚要咒骂两声混蛋,又听到了唐进的声音,“有人进来,快!”
封长情瞌睡迅速消失,翻身下床躲到了窗边,从微开的缝隙朝外望去。
夜色里,一个矮瘦人影从墙上翻了进来,轻手轻脚的朝屋子摸了过来。
这院子原是封长情母亲方莹的居所,二层小楼,一楼有个小花厅,左右都是下人住的小耳房,封长情和阿静都住在二楼,院子里也只住了他们两个人。
这小贼是专门摸到这里来的?还是只是寻常的盗贼来偷东西的?
封长情隐在窗后看着。
乘小贼进了一楼的功夫,极快的闪身出了房间,去到阿静房间躲在门后。
唐进暗暗想,倒是知道关心那蠢蛋。
可转念一想,那蠢蛋还不是自己,顿时一口气不上不下。
这楼上三间房并排,中间最大,左右略小,一开始封长情住在最南面一间,但因靠着楼梯口,木制楼梯上下声音大,封长情便搬到了中间,现在最南面这间是阿静住着,按照就近原则,小贼上了楼肯定先摸这间。
这也是封长情过来的原因。
极轻的脚步声自次响起,那小贼果然到了窗边蹲下,慢慢支起窗棱,身子敏捷的翻了进来,再慢慢将窗棱放下。
“别动。”就在他将要转身的时候,一件冰凉的铁器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封长情很快在他喉咙侧点了一下,让他发不出声音,然后提着那小贼到了最北边的空屋,亮起了烛火。
“呜呜……”
小贼已经被绑了手脚,艰难的在地面上挣扎。
封长情端着烛台蹲下身去,却忽然怔住。
“是你?”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刺猬。
白天给白铃兰报了信之后,他跟了他们的马车一阵子,亲眼目睹白铃兰惨状,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谁叫她们那对主仆要拿眼角看他。
他心中得意,拿着那一百两银子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却不知怎的,眼前忽然闪过封长情给那臭乞丐递包子的画面,心情就变得糟糕无比。
他自诩聪明能干,比那只知道挨打的臭乞丐不知道强多少倍,封长情怎么就对那个臭乞丐温言细语,对自己冷若冰霜?
一桌子菜他只吃了两口就没了食欲,悻悻然回了那死了人的宅子窝着,却怎么都睡不着。
他的心里不那么好受。
怎么不好受,原因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待到了半夜,他想了个七七八八,说来说去,其实就是因为封长情那个臭婆娘,反正是睡不着,索性摸到方家来。
“你来做什么的?”封长情问。
小刺猬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狠狠瞪了封长情一眼。
封长情默,她只会点穴,还不会解穴呢。
也不多说,她找了根绳子把小刺猬又绑了好几圈,把他倒吊在屋梁上,才端起烛台转身离去,走之前又在他身上点了两下。
小刺猬只觉浑身麻软,一点力气都没了,气的在心中大骂老子真是有病,大半夜跑来做什么!
封长情过去检查了下阿静的屋子,门窗都关好,才回了自己房间。
唐进冷冰冰的道“又要睡?”他看到封长情的鞋被丢在了鞋凳上。
“不然呢?”
封长情躺下,拉过被子盖好。
唐进……
半晌,唐进只能看到单色的帐顶气结,怎么不睡死你?!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
第二日一早,封长情洗漱过就去了空屋。
小刺猬被吊了一晚上,这会儿已经头晕眼花,半磕着眼看到一个人背着光进来,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说话了,“你……这个……臭婆娘……”
因为一晚上的倒吊,他浑身没了力气,声音也是沙哑的都快听不到了。
这就是封长情要的效果,昨晚那会儿他中气十足,要问点什么还不把宅子里的人全吵醒?到时候父亲和钟槐又该老生常谈名声问题了。
阿静这段时间和钟小蝶熟稔起来,所以她昨儿睡了个好觉,一早吩咐钟小蝶带阿静先去吃早饭,自己过来问询问询。
封长情凉凉一笑,坐在一旁的小几边上,吃着一叠酥脆的糕饼,“说说吧,你半夜摸到这儿来想干嘛?!”说着,抿了一口清甜的小米粥。
酥饼和小米粥都是钟小蝶做的,味道极好。
香气漂浮,刺激了小刺猬的胃。
他昨天就没吃,这会儿一闻饿的更厉害了,气的骂道“臭婆娘……老子来给你……报信……你这么对待老子……”
封长情挑挑眉“报信?”
“本来我想告诉你……现在……我懒得多说,有本事你吊死老子……”
不想告诉,还专门提出来?这根本是端着架子抱怨她不识好人心,还等着她忏悔求饶讨好问他报什么信吧。
封长情冷笑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端着糕饼和小米粥出门了,出去之前,又在他喉咙那里点了两下,让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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