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长情终于体会到了一分钱难死英雄汉的感觉。
在那院子里落脚的第二天,她出去给钟槐买了些药,又买了一些粮食和生活必需品,手上的钱就用光了,这还亏得早上出门的时候钟小蝶把随身的钱袋也交给了她。
原本她想要卖枣,却发现方家报了官,官兵正在追捕纵火犯和逃奴。
昨日放火救人都是青天白日,她不敢保证没有任何人看到他们。
这个时候,她并不能抛头露面。
看着钱袋里剩下的那一两银子,再看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官兵,封长情有些头疼,看来她离过上安稳的小日子还很遥远。
回去的时候,她看到封毅在院子里愁眉不展。
他真的想帮助钟槐父女。
除了拿到卖身契,没有别的途径可循。
但如今惹恼了方炳,卖身契他是断然不会交出来的。
“小情。”
看到封长情回来,封毅站起身来,“这两天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我来做饭。”
封长情把药和菜都放好,才道“我还要出去一趟。”
封毅怔了一怔,“你是……想到办法了吗?”话说完,封毅又为自己这无端冒出来的想法汗颜。
他一个成年人,竟然期待十几岁的女儿能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吗?
“还没,出去转转看。”封长情不愿给他不切实际的希望,这样说了一声,便出去了。
出了院子,她绕了一圈儿,到了街角废弃的一桩宅邸,确定左右无人,翻墙跳了进去,蹲在一堆杂草中间,慢慢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进了空间。
连着几日没进来,空间里的枣长的又大又红,十棵树满满都是。
她却没心情看枣。
她快速的转动视线,在空间里搜寻着,石桌边,枣树上,却都没看到那银装男子的身影。
正当她诧异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醇厚嗓音。
“你在找我吗?”
封长情极快的转身,因为过近的距离屏住了呼吸,瞳孔也下意识的放大。
她看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那眼眸黑白分明,冰冷之间,带着淡淡的嘲弄,明明是极让人厌烦的神色,却透着惑人的魅力,像是漩涡一样将她整个人吸了进去,她的心房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冲撞,漏了一拍,继而在他眼底看到了自己呆愣的影像。
她狼狈的别开眼,不着痕迹的退后,站的离他远了许多。
唐进眉微挑,他向来知道自己皮相不错,只是没想到这蛮女居然也会脸红?
他没怎么在意。
“想通了?”他问。
这几日他宁心静气,吸取人参带来的灵气,再次成型。
等待的时间久了之后,反倒少了一开始的急切,就算他出不去,他也可以借这个蛮女的手做好多事情。
但做任何事情的前提还是银子。
封长情调匀了呼吸,“你会不会驯马?”
“驯马?”唐进的眉挑的更高了。
封长情道“你要能帮我办成这件事情,我就答应你一开始说的协议,我帮你赚银子,我六你四。”
他不是要和自己达成共识吗?现在她的确是没办法了。
唐进沉吟了一下,“你要做什么?”
“反正不是送死。”
她隐约知道,空间和她有某种联系,这应该是这个人在意的事情。
唐进转身朝着枣树走去,单手附后,姿态翩然,到了最粗壮的那棵树跟前,翻身而上,寻了最舒服的位置躺好,才道“想赌马?”
封长情眉心微动,尽管极快的掩藏了眸中的意外,还是被唐进捕捉到了。
“你倒比我想的聪明。”唐进看了她一眼,带着一抹诧异,“会挑马吗?”
或许自己前世对她有什么误解?前世的封长情,只会简单粗暴,要是缺钱,必定去抢,她这手段,倒是比前世温和了些。
封长情摇头。
“那就去马市吧,将这些枣儿都卖了,应该能买一匹。”
“我出了些状况,现在不能抛头露面。”
“那你还剩多少银子?”
封长情拿出那一锭银子。
唐进原本发觉她并非朽木时候一点好心情告罄,脸色阴沉,再三忍耐,才没有骂她愚蠢。
“怎么回事?”唐进问。
他知道她不是奢华的人,至少现在不是。
上次的银子,怎么着也还剩下几十两。
“钱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你不是能看到外面吗?我不会挑马,到时你能与我说话吗?”
唐进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啃声,默许了。
封长情点点头,“那就好。”
她出了空间,从墙上翻了出去。
“嘿!”
小刺猬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在这干嘛呢?”
自从昨天开始,这孩子就成了狗皮膏药。
封长情心里有事,也懒得理他。
小刺猬悠哉哉道“我可是你们放火的目击证人吆。”
封长情转过身,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你说,如果我告发你是小偷,他们会不会先剁你的手再听你说话?”她冷冷提醒,“你那日吃包子时候偷钱的那个汉子,似乎就是官兵。”
“你——”小刺猬脸色难看,“能好好说话吗?”
封长情转身就走。
这个小刺猬要是想告发,早去告发了,不会来这逗趣。
“喂!”小刺猬几步追了上来,“你瞧这是什么!”
他说着把一个破布包袱丢在地上,摊开来,竟然有不少银子和首饰,“怎么样?”
他得意的朝着封长情扬了扬下巴,“这可是钟家父女落在方家的东西,我给取来了,我这个老大对你够关照吧?”
“喏,都给你,也能坚持一段日子了。”
沉甸甸的一包银子被塞进了她的怀中,这些银子,够买一匹马吗?
封长情微怔,上次被冤枉之后,她一直厌憎偷盗,但不得不说,小刺猬这次算做了件好事。
她拍了拍小刺猬的头,“够义气。”
小刺猬嫌弃的躲了开,“去去去,我是你老大又不是小孩,拍什么拍,以后好好孝敬我就行了。”
封长情被他小大人一样的话搞得忍俊不禁,从那包银子里取出一锭,“买身干净衣裳,权当是小的孝敬了。”
小刺猬啧啧了好几声,“你这是嫌弃我穿的寒酸啊……”
“不是。”封长情认真道“有点正经事要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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