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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贼,恩人,忘恩负义

    “封姑娘,你过来一下。”

    她正沉思着,小蕊忽然唤了一声。

    “好。”封长情站起身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土,一边到了小蕊跟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小蕊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

    小蕊指了指不远处“兰成在帐篷里等你呢,你去吧。”

    封长情怔了一下,“什么事?”

    “没说,你去就知道了,快去吧。”

    封长情和兰成并没什么交集,她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要紧事要找自己,怀着几分狐疑,她进了帐篷。

    这是兰成自己的帐篷,和别人的帐篷一样大,有床,兵器架,书桌,桌上还摆着一些旧书籍,有的边角都磨破了皮,整个帐篷透着一股子朴素。

    兰成坐在书桌后面,正紧锁着眉头盯着面前的书本看着。

    见封长情进来了,兰成站起身来。

    这是封长情正儿八经第一次正面看着兰成。

    他穿着黑色的深服,手腕上缠着绑袖,脚上套着黑色长靴,靴旁绑着防身用的短匕首,腰间是黑色的布腰带,发髻也是用一根木簪在头顶简单固定,通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他的身量比封长情高出一个头,英武的脸孔上,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若是寻常男子有一双桃花眼,必定是满眼深情,似醉非醉,让人心神荡漾,可兰成的眼眸清澈而凝定,透出沉稳正直的光芒,明明只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脸上却早褪去稚气,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下意识想要信任的感觉。

    “上次不小心打了你,一直都没机会道歉,对不起啊……”封长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兰成扬眉“你是故意的吗?”

    “自然不是……”封长情愣了一下,发觉兰成是在与她开玩笑,“无论是不是故意,我打了人就需要道歉……对了,小蕊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有件事。”兰成说着,走到了床边,从小几上拿起两个玉米棒子。

    封长情面色微变。

    “是你的吗?”兰成看向封长情,又道“时局不好,这些年也小心惯了,不是针对姑娘。”

    封长情沉默的看着玉米,昨晚,兰成必定是等她走后又去挖了出来,她不承认也得承认。她此时只好奇,兰成今日叫她来,想说什么呢?是问她玉米的来处?还是他昨晚很早就到了沙丘附近,看到自己进出空间?

    想到后面一个可能,封长情有些紧张,神情也变得戒备起来。

    兰成慢慢抬眸,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姑娘孑然一身来到营地,为什么会随身带着玉米?”他淡淡补充,“我问过了,姑娘从没进过厨房,哪里来的玉米?”

    那话中带着的某些意思,让封长情一怔。

    “封姑娘,你以前怎么样,我无权过问,如今你既在我的营地之中,一切的吃用,只要是我有的,必定也不会少了你的,但这营地之中,也容不得任何小动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封长情微眯起眼睛,这是怀疑她偷了。

    她这个原主,的确是惯偷,不但偷,还抢,看来兰成是了解过她过往了。

    “无论如何,事情不是你的想那样。”封长情眼神淡漠,“你救了我们父女,我很感激,现在我和爹伤势都恢复了,明日我们就离开,多谢兰义士这几天的照顾,以后有机会必定报答。”

    说完,她按照脑子里面古人的那套,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帐篷。

    兰成却陷入了沉思。

    那日救了那些村民,护送入关的时候,他偶然听到那些村民说起封长情以前的事情,昨晚又看到她鬼鬼祟祟在沙丘后面,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之所以单独找封长情来说,是告诫,也是保留封长情面子。

    因为他打算让封家父女留下,留在营地里的人都是饱受迫害,嫉恶如仇,如果知道封长情偷盗,只怕她以后很难在营地里生活。

    可现在他却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

    她方才的眼神,太坦荡了。

    ……

    封长情出了兰成的帐,转身就往自己帐篷走去。

    她不愿再留在这里,她要走。

    事实上,她也没什么行李可打理,回到帐篷只是把自己随身的两件衣服整理了一下。

    封毅还在帮杨学义收拾兵器,等他忙完了,她就告诉他。

    刷。

    是帐帘掀起的声音。

    封长情回头,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就被一记巴掌打的撞到小桌上。

    桌子翻了,桌上的杯盏落了地,裂成了碎片,她的手按在了碎片上,刺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的头撞到了一旁摆着油灯的柜子,柜子倾倒,油灯掉落下来,砸在她的头顶,一阵闷疼。

    她用力的张了下眼睛,感觉面前的人影都看的不那么清晰了,然后,有什么东西从额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股子油沫子和着铁锈的味道。

    是灯油吧?

    她吃力的抬头,看到封毅站在不远处对她怒目而视,小蕊和杨学义在他身后拦着。

    耳朵一阵阵的轰鸣,她听不清封毅的话,某几个词刺激着神经。

    贼,恩人,忘恩负义。

    眼前的画面开始模糊,她无力的跌了过去。

    “小……小情?”封毅吓呆了。

    杨学义老成,反应最快,“我带她进关找大夫。”正上前去扶人,一黑色人影却快了他一步,已经将人背在身上,风一样出了帐篷。

    ……

    冰冷的房间内,一灯如豆。

    一身黑衣的兰成和杨学义坐在桌边,相顾无言,不远处的床榻上,封长情安静的趴躺着,后脑勺和手上的伤都已经上药包扎。

    在这安静的空气之中,只有烛火噼啪的声音。

    良久,杨学义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也不怪你,你是好意,谁知道他火气会那样大,下手也失了力道……”

    “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兰成的声线有些凉。

    “这……是……是小蕊……她素来爱说话也藏不住事……你知道的,别怪她,她不是故意的……”

    “我们冤枉她了。”兰成道,“我去看过厨房,这几天根本没买玉米,无论她的玉米是从哪来,都不会是营地厨房里的。”

    “那……那等她醒了,给她道歉……”

    “你回去吧。”他不问青红皂白的告诫,让他们父女陷入尴尬的境地,他不以为道歉能解决。

    杨学义愣了一下。

    兰成道“我们两个都不在营地里,我不放心。”

    “那行,我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