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晴极其会接物待人,也有分寸,知进退,谋略有加,如果假以时日,好好教育,定是个很优秀的接班人。可在云沐晴还未成长起来时,又该找谁来为自己分担呢?
正巧,云则天带回来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子虽然长相普通,但胜在听话乖巧,做事伶俐,也十分聪明上进。云老爷子便把目光放到了云辞墨身上,在云沐晴还未有足够能力接管云家时,他就把云家先交给云辞墨。
不过,云辞墨终究是一个外人,云老爷子实在怕云辞墨成大之后反将一军。于是,他同云则天商量之后,想出了一个能让他放心把云家交到云辞墨手中,又不惧怕他到时候不把云家吐出来的法子。
想到最后,云老爷子冷冷地笑了笑,背过手跨步离开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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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云居,书房内。
墨离站在云辞墨的身侧,微微颦眉说“主人,你真的甘心把云家全部交到云沐晴手里?”
云辞墨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零零落落飘散开来的花瓣淡淡地回“不甘心又能怎样?你可别忘了,云则天手里还拿捏着我的性命呢。”
墨离捏紧拳头,冷冷说“云则天那个老匹夫,好歹也与主人十多年的情分了,怎的还是不相信主人。”
云辞墨嗤笑道“情意?情意又怎么比得过自己上百年的家业?孰轻孰重,云则天心里还是有数的。”
而且,他一直觉得云则天不肯把解药给自己的原因,除了害怕他夺走云家,怕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吧。
不过这些年,他确实也靠着云家的势力,在短短三年之内,就把寻月楼发展成周国举足轻重的存在。该捞的好处自己已经捞到了,如果还要把人家的本家都抢了,那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墨寻抬了抬眸子说“主人放心,司尘公子定能为主人研制出解药来的。”
云辞墨淡淡的颔首,并未答话。
墨寻抬眸看向云辞墨,微抿双唇,最终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声,“主人,明明刚听到苏玖玥与那小倌有私情时,主人是那般的……气恼,可为何最后还是要救苏玖玥与那小倌呢?何不放着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墨寻永远忘不掉,当主人派他去查苏玖玥时,听到他们禀告苏玖玥与小倌有染时阴鸷黑暗的神色,以及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的那毁天灭地的怒火。
墨寻认为,主人在知道自己夫人与小倌有染后,能不把他们两个杀了就算好的了。可就在昨天暗线传来消息说,云卿芷劫走那小倌,并且伪造证据,想陷害苏玖玥时,却帮她挡了一劫。
云辞墨闻言,眯起眼睛说“说到底,苏玖玥还是将军府的嫡女,苏将军又极其宠爱她,我们留下她说不定有用。”
苏将军确实手握重兵,且在周国可谓是德高望重,可要说帮助嘛,墨离也实在想不到苏将军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的。
可既然主子都这般说了,肯定有他的思量,毕竟墨离记忆中的云辞墨,可是从不做亏本买卖!
云辞墨背手眺望着窗外,平凡无奇的脸上冰冷如霜。
与季落然有染的是已经魂魄归西的苏玖玥,他的玥儿与季落然并无任何关系,他不应该因此迁怒到玥儿身上,他要冷静,他要信任玥儿。
云辞墨五指微动,眼里晦涩无比。
可是玥儿,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啊。
毕竟你夫君的心眼向大不了多少的……
——
苏将军府,大夫为季落然看诊后,神色凝重的对苏玖玥与苏衍道“这位公子的伤与上次苏小姐所受的伤是大同小异。都是因外物的打击,而伤及皮肤乃至五脏六腑。可两者的差别在于,苏小姐可能因为常年习武,身子骨强劲,所以五脏六腑损害的不太严重,大多是外伤,可是……”
苏玖玥看着大夫欲言又止的模样,挑眉问“可是什么,大夫尽管开口。”
大夫叹息一声,“可是这位公子身子本就虚弱无比,如今又被凌虐成那个样子,虽说我现在可以把他治好,可是……治好以后,会有什么后遗症,我就不敢担保了。”
苏衍闻言微微颦眉说“无妨。你先把眼下的伤弄好,往后的,往后再看吧。”
大夫点点头,旋即离开厢房。
苏玖玥看着因为脸上缝了十多针,显得有些狰狞的,正在安睡着的季落然,轻声说“兄长,走吧。”
苏衍颔首,同苏玖玥一同出了厢房。
两人走在路上,苏玖玥想起大夫说的话,悠悠出声,“哎,也算是我害了季落然,他的脸……这辈子,算毁掉了。”
苏衍道“你刚与他在一起时,我便说过你们是会互相毁掉彼此的,可是你愣是一根筋不听,还跑到春楼赎回季落然,给他安排住处,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苏玖玥垂了垂眼帘,果然啊,还是自己去赎的季落然,苏衍方才是在说假话呢。
苏玖玥无奈的耸耸肩,脆声说“没办法,事已成定局,现在还是想想以后该怎么对季落然吧。”
苏衍冷硬的声道“等他病好后,给他一些银子,管他下半生无忧无虑,让他离开燕京,重新寻一个城镇生活吧。”
苏玖玥倒也同意苏衍的话,“也是。虽然他已经被人利用一回了,但万一又有人拿此来做文章呢?况且燕京对他来说,定有很多伤心事,他在这儿也无亲无故的,还不如离开,去其他地方好好生活。”
以前的自己或许还喜欢着季落然,还能让他有留在燕京的理由。然而现在的自己已经对季落然毫无感觉,他留在这儿能经常看的到她,可只有他一人抱着过去的回忆生活,实在可怜,可悲,徒增伤感罢了。
“嘶……”身旁的苏衍突然痛哼一声。
苏玖玥侧首看去,只见苏衍浓眉皱起,弯下身抚在他的膝盖处。
苏玖玥立刻了然,这几天燕京的天气如小孩子的情绪一般,阴晴不定的。这不,上午还是暖阳当照呢,现在就寒风刺骨了。苏衍腿上的伤疾,肯定也随着这天气,变得反复且恶劣起来。
皱起休眉,苏玖玥有些担忧,“兄长,如果痛的话,我们歇息会儿再走吧。”
膝盖处传来的阵痛似要把他撕裂,苏衍倒也没逞强,点点头,移步到长廊上坐下。
苏玖玥垂眸看着苏衍,眸光闪烁间,她问出声,“兄长,你……可曾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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