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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暗中谋划

    左玄侧躺在草堆里,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与钱瑞阳面面相觑。待身边众人睡熟,又过了一会儿,两人才轻手轻脚的爬起身,朝着石塔走去。

    照明法阵逐渐暗淡,说明此时距离天亮已不远。两人快步爬过石阶,来到顶层的石室,那名壮汉已然坐在石床上等候。

    “陆石兄,让你久等了。”钱瑞阳率先走上前去行礼道。

    被称作陆石的壮汉轻“嗯”一声,沉声道“不必客套了,开始吧。”

    “好!”

    钱瑞阳也不客气,大赤赤的坐在陆石旁边,解去缠绕在手腕上的布条。随着满是污垢的布条逐渐褪去,露出漆黑的铁环镣铐,上面赫然有一道浅显的缺口。

    陆石拉着他的手腕,从怀中取出一小截锯齿状的铁条搁置在镣铐之上。随着锯条不断拉动,陆石另一只手不停催动法力,安抚着镣铐上的禁制。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左玄靠在石桌上都快睡着了,陆石方才轻松了口气,喊道“该你了!”

    左玄瞬间站起身,走到石床前坐下,重复着先前的一幕。

    直到天将破晓,陆石才停下手中动作,满脸疲惫的放下左玄手腕,嗡声道“明天再有一次,应该可以锯断镣铐。”

    二人一听瞬间满脸激动,互望了一眼,齐身行礼道“多谢陆兄!”

    陆石挥了挥粗壮的手臂,站起身来对着钱瑞阳说道“希望你答应我的事情能够做到。”

    “自是不敢欺瞒你,大可放心。”钱瑞阳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你们且先回去,我需要恢复些法力。”陆石说罢便自顾自坐在石床上,开始打坐。

    左玄与钱瑞阳也不多言,重新裹好镣铐上的布条,离开石塔。

    “叮,叮……”

    随着一声声敲打,整个地下矿洞再次活跃起来,左玄二人则无心开采,完全把心思放在明天解开镣铐后如何逃脱上面。

    就是前日,二人原本打算另寻其他办法逃走,陆石却突然找上二人,并且明言可以替他们打开镣铐,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要求。

    钱瑞阳与之一番交谈,二人达成共识,陆石帮助他们解开镣铐,而他们则替他完成一件事,一件让人很是诧异的事,替他收尸!

    二人问起原因,陆石只是沉默不语,说不出缘由,只道是近日有变,而他极有可能会成为牺牲品。

    二人答应下来,并且钱瑞阳还应承他镣铐解开后送他一番梦缘,陆石这才耗尽全力帮助他们逃脱。

    镣铐被种有禁制,一旦受到外力攻击便会爆发,攻击被镣铐锁住之人。陆石所用的办法则另辟蹊径,他先用法力稳固住禁制,并且不断填充禁制的法力,在禁制扩张的同时锯开镣铐。换句话说便是锯开镣铐本身,却不破坏上面禁制,毕竟禁制一旦被破坏,所爆发出的法力波动定然会惊动李天泽。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凿着漆黑矿石,已有两天没能挖出灵石,却也不着急,毕竟过不了多久便可以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钱瑞阳突然哆嗦了一下,却面色一厉,硬生生挺了挺身,不顾眼泪鼻涕流下,继续挥舞着铁镐,模样有些疯狂。他这几天正在努力抑制身体对仙丹的渴望,慢慢戒掉药瘾,只是过程艰辛,着实让人痛苦至极。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钱瑞阳实在支撑不住,猛然丢掉铁镐瘫倒在地,不停来回翻滚,口中发出令人齿酸的惨叫声。

    左玄就在钱瑞阳附近,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在暗袋里摸了摸包裹着仙丹的布包,有些犹豫不决。他抿着嘴唇,暗一咬牙,决定不管不顾,抡起铁镐更加卖力的砸向矿石。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钱瑞阳渐渐失去了力气,趴在地上不住呻吟,矿洞内其他人投来的目光也都收回,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到了中午放饭的时间,钱瑞阳算是停住呻吟,慢悠悠爬起来,呆坐在地上,不愿动弹一下。他肥硕的身材此时已然瘦下一半,徒留空瘪的肚皮做着最后的挣扎。枯槁的面容再不复当初神采,蓬头垢面的浑似个破落乞丐,哪里还有半分修仙者飘逸的样子。

    左玄走了过来,拍了拍钱瑞阳肩膀,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说着掏出布包递了过去。

    钱瑞阳眼中闪过一丝渴求,他努力闭上眼推开左玄的手,狠声道“不用,我没事,能忍住的。”

    左玄摇了摇头,心中不禁想到,这药瘾虽然令人痛苦,自己却可以依靠修炼功法抵御,钱瑞阳为何不可?他想不明白,只道是个人体质不同,无奈的扁了扁嘴,便去拿饭。

    整日无话,转眼便到了夜间。

    左玄与钱瑞阳怀揣着激动的心情难以入睡,闻着鼻尖潮湿发霉的气味,更是满心期待着逃离这里。等一刻如三秋,盼一时如覆年,终于熬到深夜,二人匆匆起身,朝着石塔走去,却不慎互碰到铁镐,发出一阵闷响。

    “嘣!”

    铁镐上的禁制迸发,痛得二人面容扭曲,好一大会儿才缓过来,而此时已有两人被惊醒,揉着眼看向姿势古怪的二人,面露疑色。

    一瞬间,钱瑞阳起了杀心,倘若被他人发现二人有逃走的机会,矿洞内定然会暴动,届时惊动了李天泽,谁也逃不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心中却另有了主意。

    只见钱瑞阳伸出手指在左玄身上胡乱抚摸着,还拍了拍他的屁股,一副的模样,后者则是一脸懵圈,却并不反抗,任由其乱摸乱抓。

    那两名被惊醒的人先是一愣,瞬间露出了然之色,不怀好意的笑了笑,也不做声,躺下继续睡觉。毕竟在这矿洞之内终年不见天日,大家都是男人,偶尔有点需求也是……额……人之常情。

    见二人躺下睡觉,钱瑞阳大松了口气,朝着左玄使了个眼色,便轻手轻脚的朝着石塔正门走去,后者也是揉了揉被捏得发痛的胸口,跟了过去。

    重新躺下的那两人其实并未入睡,而是眯缝着眼,偷窥到二人离开又是笑了笑,突然感觉气氛有些诡异,不禁互望了一眼,赶忙扭身背对着躺下,生怕对方生出什么歧念。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在石塔顶端三人不停忙碌着,随着“啪嗒”一声,镣铐被打开,左玄与钱瑞阳狂喜不已,若不是此地不便,定然要放声长笑,一舒激动的心情。

    “快走吧,迟则生变!”陆石沉厚的声音将二人拉回现实,毕竟目前依旧身处矿洞,尚未真个逃离出去。

    钱瑞阳与左玄向着陆石长长一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前者想了想说道“多谢陆兄大恩,如你愿意,我三人可一同离去。”

    陆石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愿,而是体内被种下的禁制让他无法离开,而且……他抬眼看了看床边的画像,心中闪过一丝暖意。倘若在我意识没有毁灭之前,能一直陪伴你,便也无憾!

    钱瑞阳目光闪动,他先前与左玄探讨过陆石的情况,想来这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心中也藏着一份柔软。他暗自调动法力,走过去说道“陆兄,我且送你一番梦缘,你……好自珍重。”

    “搜魂术”乃是一种可以窥探他人记忆的邪恶功法,却被多数修士用作审讯,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导致神智紊乱,痴痴傻傻。

    钱瑞阳所用乃是最基本的方法,不敢深入,只是提取出陆石记忆深处的念想罢了。只见他此时手上泛起淡紫色灵光吞吐不定,搭在陆石头顶,后者放松心神,不过多久便双眼一翻,沉醉在梦境之中。

    ……

    那年仲夏,蝉鸣不绝。

    那是陆石第一次见到夏蝉,在这个炽热蝉鸣的炎夏,一如她的名字。

    白衣胜雪,衣?飘飘,夏蝉如融化冰山的春风,美艳不可方物。她本是风尘女子,被人贩至李天泽手上,坦然接受命运,只因她明白自己无力反抗。

    某间,陆石做错了事,李天泽对他痛斥喝骂,躲在阁楼的夏蝉忍不住替他求情,从此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女子,走进了陆石魁梧身躯包裹的柔软内心。他喜欢看她笑,尽管她极少主动去笑,似乎在她生命里,一切都在被动的接受。

    陆石每每偷跑出来,只为躲在角落看她一眼,却未曾敢上前说上只言片语。夏蝉总是爱在阁楼的露台上仰望夜空,一颗颗闪动光辉的星星如她明媚的眼眸,薄唇之间似有千言万语不轻启于齿,将一切痛楚吞下,化作孤夜里的泪珠。

    时间久了,李天泽越发易怒,他由于身体缺陷不能人道,便不断折磨着夏蝉孱弱的身体,以图心理上的快感。陆石将一切看在眼里,第一次对李天泽产生了怨愤,甚至是杀心。

    夏蝉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她爱用清幽的莲香洗身,穿上洁白的衣裳,宛若不食烟火的仙子,尽管她身份卑微,受世人唾弃。

    一次次在深夜,陆石暗暗发誓要保护夏蝉,保护这个饱受世间疾苦的女子。可是他不敢反抗李天泽,来自心底的畏惧让他徘徊犹豫,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无声流泪,在寂静的夜里轻叹。

    无可奈何花落去,命比纸薄是红颜。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陆石如往常一样看守矿洞,心心念念着夏蝉。熬到了深夜,他爬出井口,却见到薪奴扛着麻袋出门。他心有所感,慌忙抢下麻袋,却见到此生也不愿见到的一幕!

    夏蝉原本清丽的脸庞挂满污血,胜雪的肌肤已然僵硬发紫,不复以往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子,仅余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麻袋之中。

    陆石悲痛欲绝,却偏生哭不出泪来。在薪奴掩埋了夏蝉的尸体后,在她的坟头插上一株黄色小花,死死守在那里。

    那花儿被风轻吹,一瓣瓣飞起摇曳坠地,便似她轻柔的身姿在糯糯软语。陆石沉溺在懊悔之中,倘若自己再勇敢几分,是否便不会再有这般悲伤的结局!

    失去了一生挚爱,陆石只觉生无可恋,他不吃不喝,只是死守着孤坟,眼神空洞。对于他来说,没有了夏蝉,一切都已经不重要。

    生命也好,前程也好,快乐也好,烦恼也好,似乎一切都被蒙上浓重的灰败之色,了无生趣。因为再也没有人会走进自己的心底,分享那些喜怒哀乐,哪怕那人本身就是自己的臆想,而如今……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陆石此刻沉浸在钱瑞阳创建的梦境中,这里没有烦恼,没有李天泽,没有死亡,只有那名浅笑如画,温柔如诗的女子。一切都显得暖馨宁静,便如那飘洒下来的黄色花瓣,带着丝丝缕缕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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