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和三号楼看起来是外围建筑,里面有哨兵单位,也可能是某种形式的营房。突入后,两队在西南角的主楼集合。它是最大的,如果军火或者瓦西里耶夫在这个地方,那里都是最可能的藏匿处。很有可能大部分军队会撤回来保护它,所以我们应该在他们之后扫荡整个基地。”
时间似乎突然变得模糊,世界变得朦胧。她耳朵里的嗡嗡声已经让她无法辨别方向,她的脑袋里充满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她使劲地眨着眼睛,但是她的视野里仍充满了柔和的、颤动的边缘,子弹在她周围发出的咔嗒声在她的耳朵里回响。每一次向内呼吸都变成了挣扎,就仿佛她的胸腔突然变成了铅制的,她试图抬起她的手臂,但一阵剧痛阻止了她,这种疼痛贯穿了她的左臂。克莱尔发出一声尖锐而混乱的叫声,她的听觉突然恢复了清晰。
“蚊蝇!”只有当她听到上方幽灵的声音时,克莱尔才意识到她在移动,她的身体被向后拖过沙地。她本能地试图再动一下,但手臂上的疼痛加剧了,使她的视线进一步倒转。“把那些rpg干掉!艾鼬受伤了!”
她的背突然靠在坚实的东西上,幽灵的巴拉克拉法帽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跪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左肩。戴着手套的双手伸出去触摸它,一阵深深的、持续的疼痛使她大口喘气,她的牙齿狠狠地咬住了血淋淋的下嘴唇。她徒劳地把左手握成拳,手掌被指甲扎得发麻。戴着手套的手一直举到她的脸上,幽灵透过他的巴拉克拉法帽盯着她。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的……”只有当她回话时克莱尔才意识到她的头盔不见了,帽带那熟悉的禁锢突然消失了。
“我需要看看你的肩膀,好吗?”这次她点了点头,幽灵的手往下移,脱下她的防弹衣,扯了扯衬衫的布料。当冷空气突然袭击她的皮肤时,她肩膀上的疼痛减轻了,幽灵的手抓住她的肩膀,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身体的大部分。她呻吟着,仍然咬着嘴唇,伸长脖子试图看清楚自己的左肩。她看到的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希望。
“脱臼了……”科扎克慢慢地点点头,他的目光从她的肩膀移到她的脸上,时断时续。他歪着头,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能矫正它……但这不会令人愉快。”他们头顶上传来机关枪的噼啪声,他低下头,“你来决定。”
“……你以前做过吗?”
“几次。”
“……只有几次?”克莱尔露出了无奈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她还在考虑是否要远离思考问题,但她很清楚自己需要尽快处理这件事。她又呻吟起来,使劲眨着眼睛给自己打气。“……想做就做。”
“你准备好了吗?”他轻轻地抓住她的左臂。
“嗯。”
“……好。”唯一的可取之处是他没有再犹豫。在一系列流畅的动作中,她的手臂被从身体中抽出、转动,然后向内推,极度痛苦的冲击撕裂了她,她的肩膀因为疼痛而突然燃烧起来。她试图抑制住尖叫,用力咬住嘴唇,血流得更多了,那声音最终从她的嘴唇里发出来,更像是一声窒息的呜咽。现在她气喘吁吁,好像她的身体觉得额外的氧气可以减轻疼痛。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幽灵用她衬衫上剩下的东西吊起她的胳膊时,她才眨了眨眼睛。在她身后,枪声和喊叫声开始减弱,战斗显然接近了尾声。
“幽灵……听到了吗?”缇黑尔的声音是他们交谈中令人愉快的部分。
“听到了,情况如何?”
“威胁清除了,主楼很安全。这里的武器比我们基地里的还多。”
“有瓦西里耶夫的踪迹吗?”
“你会爱我的。”狙击手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我们抓到他了,并且及时赶到阻止他吞枪自杀。”一串愤怒的俄语咒骂从通讯系统中爆发出来,很快就被一声巨响淹没了,“艾鼬没事吧?”
“她很好。通知夏普,告诉他我们抓到瓦西里耶夫了。我们现在去主楼和你会合。”
“收到,长官。”
幽灵把他的武器和她的一样扛在肩上,直起身子,给了克莱尔一个她认为是关切的点头,“还能走吗?”
“我不会让你背我的。”她翻了翻眼睛,拖着脚在地上走着,虚弱地想获得足够的支持站起来。
“顽固的家伙。”科扎克笑了,伸出胳膊。她忽略了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是我帮你站起来的。”
“我不在乎。”
“你当然不。”他坚持着,把他的手进一步伸到她的面前,“接着吧,好吗?我不会永远站在这里。”
“阿列克谢·瓦西里耶夫。据我们所知,他五十岁出头,一个可疑人物,在黑社会里摸爬滚打,最后几乎爬到最高层。他什么都试过了,军火交易、毒品走私,凡是你能想到的,他都做过。俄罗斯政府怀疑他涉嫌九十年代末在莫斯科红场发动恐怖袭击。我们的想法不同。我们相信他一直在和其他俄罗斯恐怖分子合作,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的人和原因。”
太不真实了,在残酷和暴力相互冲突的背景下表现出完全的关心和关怀。在前景中,氧化跪在她面前,轻轻地擦去她鼻子下面黏在皮肤上的血块。在他身后,幽灵不停地吼着,他的拳头又无数次地打在瓦西里耶夫的脑袋上。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氧化轻轻地问她,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开始擦拭她的上嘴唇。
“我摔倒了……在躲避rpg。”克莱尔使劲眨着眼睛,绞尽脑汁。记忆一片模糊,杂乱无章,“一定是摔到我的肩膀了……我想我也撞到脑袋了。”她试图用右手够到鼻子,但氧化挡住了她。“它坏了吗?”
“我不这么觉得。”他笑了,“但你看上去好多了。”
“真好。”
“无论如何,如果你接受我的拙见,你还是会活下去的。”他给了她一个转瞬的微笑。
到现在为止,克莱尔真的没有在听,她的眼睛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每当瓦西里耶夫的脸上挨了一拳,她的脸就会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他被绑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捆在背后。缇黑尔站在他身后,双手撑着脸,幽灵又给了他一拳,椅子腿向后颤抖着,囚犯吐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