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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崇敏,仕湖给你两封信。”林振云去到赵崇敏家后,见就她一个人在家,把信交到她手上后,小声地跟她说道。

    赵崇义和她妈妈都不在屋里,估计是出去干活去了。

    “这不是一封吗?怎么说是两封信,还有一封呢?”

    “还有一封是口信,仕湖说他今晚6:00在昨晚烧烤那条河边等你,不见不散……”

    说罢,也不等赵崇敏回答,林振云骑着单车一溜烟跑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曾仕湖教他的,包括什么一封信说成两封。曾仕湖虽然恋爱经历为零,但也看过点《西厢记》,《红楼梦》之类。对于把妹技巧,先照葫芦画瓢,学一下书上写的吧……

    信交给林振云后,曾仕湖就骑着自己的单车回到了家,在房间里翻衣服。平时曾仕湖对于穿衣服可是随意得很,基本上不管衣服长短如何?款式流行与否的?用他的话说是不露肉就行。但今天却改了性子,他知道,今天可是要去“相亲”,跟他亲爱的敏敏妹妹花前月下探讨诗词歌赋,畅谈人生理想的……穿得帅点肯定能给女生留个好印象。

    至于赵崇敏有没可能放他鸽子不出来?这点曾仕湖倒没考虑过,就好像他当年报了学校没想过会不被录取一样……

    幸好,这两年他砍柴,砍树赚了点钱。自己去买了点衣服。而曾仕强每次放假回来呢,也用剩余的生活费,或者叫曾仕强自己带上钱,帮他选了一点时尚流行的衣服鞋之类的,做好搭配。毕竟在大城市读书的人眼光要好点,知道什么是“型,潮,时尚。”

    直到把五套衣服都换了一遍后。曾仕湖才决定,穿一身不是同一套的,搞个黑白配,黑色的短袖体恤,下面配一条白色有拉链口袋的休闲裤,脚上再一双白色的跑鞋。他把衣服穿身上,在衣柜的大镜子面前又左看右看,确认蛮好了,才把衣服脱下来,爬床上睡起了中午觉,昨晚他可是四点多才得睡,早上八点又起床了……

    大溪村的赵崇敏可没曾仕湖这么好心态,他哥哥赵崇义去田里干活回来就觉得妹妹不对劲了,每天他都是11点左右准时回家吃饭,而妹妹每天这个时候都是煮好饭菜,或者正在煮菜了的,但今天是怎么回事咧?灶里连火都还没生。电饭煲里的饭倒是装了米放了水,插头倒也插上了,就是没把煮饭那开关按下去,还是在保暖那里,打开一看,连水都还是冷的……

    这丫头?跑那去了?难道还在睡觉?赵崇义推开她房门,见这丫头仿佛受了惊吓一般,急急忙忙把正在看的信往怀里藏呢……

    “哈哈!你这丫头,这个曾仕湖速度真够快的啊!一大早来给你送信来了?”

    “哥,什么曾仕湖!一个在高中的女同学写的……”

    “我信你个鬼,好了,你看信吧,我来做饭菜,做好了叫你吃……”

    赵崇敏拿着这封信,可是整整看了四遍,哼,这个曾仕湖,卖弄才学,居然写这种半文不白的情书,还好本姑娘看得懂,不会给他笑话……

    他曾仕湖是用司马相如来比喻自己嘛!说自己跟当年的司马相如一样穷困,但却没有司马相如那么有才华。这点倒不是自谦,今人要论文采哪里能和古代文人相比。何况再怎么说,曾仕湖也是所受教育有限,才仅仅是完成了“义务教育。”赵崇敏估计,在这个学历的人当中,能像他这么熟练运用文字,引经据典的,可能一万个人当中都找不出一个。他的文采可绝对不是用“杰出”二字就能形容。说他“出类拔萃,”“凤毛麟角”都不为过……

    但曾仕湖说自己的“心胜司马相如之忠,”却让赵崇敏很是感动。这个典故她是知道的,卓文君跟司马相如私奔后,日子过得很穷苦,在街上卖酒谋生。还是卓文君外家嫌他们这样,一个大家小姐在街上抛头露面太给外家丢脸,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才让他们两个过上富足的生活。后来司马相如得到皇帝赏识飞黄腾达后,却动起了花花肠子,想娶茂陵女子为妻,要把卓文君丢一边了。还是卓文君写了一首诗,让司马相如想起夫妻往日的恩爱,才又回心转意。曾仕湖是比喻自己,哪怕日后发达了,也不会像司马相如那样起二心。需要赵崇敏写诗才回心转意。卓文君那首诗赵崇敏也记得,那首诗叫做《怨郎诗》: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处可传,九曲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思念,万般无奈怨苍天。

    万语千言说不尽,百无聊赖,十倚栏杆,九月重阳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未圆,七月半银河鹊桥断,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端阳怕把龙舟看,,四月桑叶懒养蚕,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啊郎,恨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想到这里,赵崇敏心里一阵阵暖意。虽然在学校时,别的女同学也经常说什么:“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但是她相信曾仕湖是“靠得住”之人。虽然曾仕湖说话嘴巴没遮拦,看起来比较滑。但无论从他的作文,还是今天给自己写的信,都能看出。他应该是个“外圆内方”之人,是个有责任,有担当,能撑起一片天地之人。而且也绝对不会发达了就抛弃糟糠之妻……

    因为昨晚他就亲口说过:“有德君子,贫亦如是,达亦如是……”只是这句话不知道出自那里……

    “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女人最怕的,莫过于自己和丈夫捱过所有生活的苦难,但到丈夫飞黄腾达后,却嫌弃自己人老珠黄,享福的人不是自己……

    什么东西,都会有个上限和下限,赵崇敏想:就算曾仕湖以后发达了,没有他说的那么好,没有达到上限,如他说的什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实在“沾”个一两片都是能理解的,但他肯定不会触碰到抛弃糟糠之妻的下限,因为从他的说话,文章的字里行间,知道他定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至于曾仕湖说他能通过努力创造一片天地,下一代绝对不会再贫困,这点赵崇敏更加不怀疑了。难道赚钱还会比那些解方程,抛物线更难?(当然,当赵崇敏走上社会几年后,才明白,赚钱跟考试成绩好是两个概念,成绩好的人未必能赚钱能力强,赚钱能力强的去考试也未必成绩好。)

    曾仕湖可是文理都来得,说实话这点也让赵崇敏敬佩不已,她文科也是厉害,但理科却差一点了……

    “敏敏,你来了。”

    六点十分的时候,曾仕湖看见赵崇敏一袭白色连衣裙,脚上一双精致的凉鞋,正笑盈盈地款款向自己走来,那婀娜的身姿有如月宫仙子……

    曾仕湖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昨晚可能是搞烧烤,女生们要做穿肉串,生火等乱七八糟的工作。个个怕搞脏衣服,所以昨晚女生都是体恤牛仔,当时看赵崇敏虽然也很漂亮,但始终还是凡间女子,今晚再看时,却多了几许仙气……

    “嗯,仕湖,我来了,你没等多久吧!”

    “没等多久,我也刚到才十分钟。”其实曾仕湖五点半都到那里了,他因为今天的约会,还把林振翔手表借来戴了,一来是感觉戴上手表帅一点,二是他要六点前必须赶到约会的地方,当年他可没手机看时间。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这对恋人,手牵着手,就沿着那条小河,毫无目的地慢慢走,小河两旁都有不少杨柳树,这时候月亮也刚好爬上了柳梢头……

    “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曾仕湖念了一首唐伯虎的《一剪梅》。接着对赵崇敏说:“敏敏,我现在是:行也思卿,坐也思卿”啊!”

    “思卿,”我不就在你眼前么,你还牵着我的手呢。仕湖哥哥,我不会让你“误了青春”的,更加不会让你伤心到“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仕湖哥哥,我想问你一个事,可能有点冒昧:你没能上学。你抱怨过吗?抱怨过你的家人吗?”

    “要说一点没抱怨呢,那是假的,但抱怨也是怪我爸,他只喝酒不顾家。我妈是够辛苦了,可以说是含辛茹苦才供我们两兄弟都能上完初中,我不可能完全不顾家里情况还吵着上高中吧。当然,最主要是怪我的命,长春工程学院收到我的贫困报告后。都不收我一分钱学费给我上学,但我身体不好自己生病回来能怪谁呢。那学校里面,老师,同学真好呀。我记得我到学校后,不但没交一分钱学费,老师还给我一个去饭堂用的三百块钱饭卡给我……如果我身体争气点,在学校勤工俭学,就算家里出不起钱也是可以上完毕业的……”

    “没上毕业还好咧!如果你还在上学我哪可能认识你?就算有机会见到你,你以后毕业了,肯定是一个工程师,哪里会看上我这种村姑……”

    “不会呀,我看人从不以人的职业,经济状况来把人分出高低贵贱。我崇拜“内圣外王”之人,意思是内心的精神世界极为丰满深刻,而外在又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王霸之业。一个人,纵使他富如邓通,石崇。但是无德无才,那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入不了我的眼。村姑又怎样,我见你说话见识都很深刻,而且你不读书也是明理,体贴家里的难处。像你这种女孩子好少好少,仕湖三生有幸,能认识你……”

    “是吗?”赵崇敏听到曾仕湖如此“过誉”自己,虽然明知道有吹捧的成分,但心里还是很受用。

    “仕湖哥哥,你说“内圣外王”之人,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有呀!我们的开国领袖***就是内圣外王之人,内心世界极为丰满深刻,外在又做出了一番开天辟地的伟业,建立新中国,让老百姓丰衣足食,所以我们今天才能幸福的手牵着手在河边散步。”

    “仕湖哥哥,你怎么知道***“内圣”呢?“外王”固不用说了,建立强大的新中国足以证明一切……”

    “我看过***的很多著作,《***选集》四卷我全部看过,他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对时局的分析和判断极为准确。他的《论持久战》批驳了当时流行的极端悲观的“亡国论”和极端乐观的“速胜论。”而后面抗日战争的走势和他分析的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矛盾论》,《实践论》充满了辩证的哲理思想。而且他的诗词,好得让人读了美到窒息: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这是***写的词《忆秦娥.娄山关》。写得多美呀………***的诗词我全部都能背下来。

    如果现实中有这么一个这么博学多才之人,我天天跟他后面,帮他磨墨我都愿意。”曾仕湖由衷得感叹道。

    “哇!怪不得你这么渊博,你连这些书都看过啊!你真是个怪人,现在人个个都是说怎么怎么赚钱,去那里那里赚钱?但你却不一样。”赵崇敏说道。

    “好像我记得***说过一句话,如果人活着光是为了找口饭吃,那跟狗活着光是为了找坨屎吃有啥区别?人必须吃饭才能活着,但活着却不仅仅是为了吃饭……赚钱,绝对不会是人生的全部……”

    “仕湖哥哥,那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我的理想呀!都不可能实现了的。不过还是跟你说一下吧,我读书时的理想是去当个大学的教授,跟一群年轻的大学生们探讨人生的真谛,探讨各种真理……”

    “那你干嘛不考师范学校呢?”不过问完这句话后,赵崇敏就意识到自己问这句话是脑子“短路”了。考师范只能当个小学的教书匠,曾仕湖可是想做教授的……

    “我知道我不能上高中后,就报了搞建筑工程的,我是想能投入到祖国的伟大建设中去,为祖国建设公路,铁路,桥梁,高楼大厦……”但是目前看来,这两个理想都不能实现了,只能暂时做个伐木工。

    “伐木工我也爱你!仕湖哥哥,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不懂。但是我相信你的观点是对的,确实人不应该光想着赚钱,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比赚钱更意义的事情!而且做一个女人,更不应该叫丈夫一味的赚钱,升官发财,我记得民国时有个校长教导女生们说:“你们将来结婚,相夫教子,要襄助丈夫为公为国,不要要求丈夫升官发财。男人升官发财以后,第一个看不顺眼的就是你这个原配夫人!”

    “我就算升官发财了,也绝对不会看不顺眼我的原配夫人,不过我这辈子是没“升官”的命了。“发财”还不好说,我才19岁嘛,做出一番事业,建立一个企业,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可能的。”

    “我不想你太多钱!你要是做企业,当老板,肯定会很多应酬的,到时候你天天在外面喝酒应酬,我在家生儿育女,带小孩做家务,很快变黄脸婆。你有钱了外面的年轻女孩子都会主动投怀送抱的,我可不相信你是柳下惠能做到坐怀不乱。你只要赚到能让我们生活衣食无忧的钱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