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乌王宫内无视懿旨,在宫门口杀人的事迹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乌王滥杀无辜,凶残无情,有人骂乌王妃红颜祸水,一句不喜欢便让乌王杀了一个无辜婢女,犯了七出之条的妒,应当休之!各种骂声讨伐声都有,更有人觉得乌王目中无人,不敬长辈,无视懿旨,要求陛下剥夺乌王亲王之位云云。
慈宁宫内,李氏太后不怒自威,整个慈宁宫无人敢喘大气,都屏着气,低着头,不敢看上面那位年过四十容貌依旧绝美的皇太后。
多年身居高位,一路披荆斩棘,费尽心机,机关算尽,斩妖除魔,才荣登这太后宝座,这宫里哪一个从来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就是万万人之上的当今圣上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母后!从来没人敢如此对她,无视她下的懿旨,这是对她的挑衅!李氏美眸微眯,射出危险的光芒,大殿的气压又低了好几度…好你个慕容痕,好你个蒋玉蓉,哀家定要你们好看!之前给慕容痕下的是迎娶白家庶三女为侧妃的懿旨,这会儿……哼!“来人!”
“太后娘娘。”
“传哀家旨意,乌亲王无视懿旨降为郡王!左相之女王好儿贤良淑德,样貌品行上佳,甚得哀家喜欢,特赐其为乌王平妃,封号端淑,一切仪式按亲王嫡妃规格操办,着礼部择吉日与乌王成婚!”女人对付男人不容易,但对付女人……没人能玩得过她!
“遵旨!”刚才传旨的太监应声退了下去。
在后宫中多年历练出来的带着凌厉美眸,看着空旷又辉煌的大殿,微微眯了眯,哼!敢无视她的懿旨,那她就给他们添堵,且还得跪着对她谢恩!
突如其来的懿旨,左相府有人忧亦有人喜。
王梁心中如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里急得团团转,本以为要将自己的大女儿嫁入皇宫当皇妃,没想到竟被太后突然来这么一招,打得他晕头转向,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王梁,一想到慕容痕的事迹,还有圣上给他看的关于魔帝的资料,顿时没了主意,这可怎么办?难不成他要将自己最得意最骄傲的女儿嫁入虎穴龙潭?
不行!绝对不可以!“来人!”王梁朝门外喊了一句。
“老爷。”门口的书童应到。
“备车,本相要进宫见圣上!”
“是!”
“快书信一封给大少爷寄去!”
“是,老爷!”
[玉宇阁]
薛菲正拉着王好儿的手,欣喜的说道:“我的儿,你也要成为王妃了,原本平妃是比不得嫡妃,如今却有太后特赐的封号,太后更是明言婚礼的一切仪式皆按嫡妃规制操办,这平妃之位已与嫡妃无异甚至比那嫡王妃还要来得身份尊贵些,我的儿,你的好日子到了!只要你抢在蒋氏前头生下一儿半女,你就永远压蒋氏一头啊!”
王好儿听着薛菲的话小脸通红,“娘~人家还未出嫁,你就说这些……”她也没想到,早上还在心中羡慕乌王妃身份尊贵,如今她也能够成为比人羡慕的对象了。其实在今日早上她就在想象着自己是乌王妃的情景,她的容貌不必乌王妃差,心中不由得可惜自己为什么不是亲王妃,虽然乌亲王降为乌郡王,却也还是北冥唯一的王爷,身份依旧尊贵!如今不知太后出于何故倒是圆了她的梦想。从接到旨意,王好儿的嘴角就没平过。
“这儿是迟早的事儿,好了好了,娘不说了,娘这就给你哥哥写信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事,也开始着手给我的宝贝女儿准备嫁妆。”说完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是呢,是得告诉哥哥这个好消息的。”王好儿也开心地道。
“绿茵。”薛菲叫到。
“诶,奴婢在。”绿茵笑着声音响亮而清脆地应道。
“好生照顾咱们的端淑王妃!”薛菲笑着道。
“是,奴婢一定好生照顾端淑王妃娘娘!”绿茵应得极为响亮,声音更是带着无尽的欢喜。
“你们!娘~”王好儿跺着脚,揪着手帕,小脸红得能滴出血来,转身不理睬薛菲和绿茵,看着铜镜里眼里和嘴角满是欢喜的娇俏的人儿,眸光竟比外面的阳光还耀眼明亮。
薛菲瞧着这么惹人爱的女儿,呵呵笑了起来,又说了几句体己话便离开。
绿茵想着自家小姐就要成为除了皇后,便是北冥最为尊贵的女子也在一旁笑开了花,一脸的骄傲自豪活像自己要当王妃似的。
显然,王妃之位已让这对母女、主仆早将刚刚听到乌王凶残的行为的消息抛到不知名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事出突然,意料之外,赐婚懿旨下达后,各官员贵人还没想清楚太后为何一贬又一赐婚,行动却比思虑快一些皆携自家夫人带着贺礼前来左相府道喜,也好一起商讨这太后之意。
随同而来的各位小姐们不管与王好儿私交不错还是点头之交亦或者从不对付交谈的,现如今面上皆一副‘我俩是无话不说的闺密’的表情,或明或暗地奉承讨好王好儿,让王好儿一时倍感荣耀,瞬间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一时是无限的风光!
因为赐婚懿旨,左相府热闹非凡,门庭若市!
翟珝回到驿馆,坐在主座上,想着离回西河只有三四天时间了,那慕容痕如今还是对他没有好感,虽然志在必得,却有几分拿捏不准,这蒋玉蓉的清白若毁了,慕容痕真的就能和他回西河?
“王爷,奴已经安排好了,今日便让人给乌王妃送一封信,以窦氏的名义送的,保证让蒋玉蓉出府。”青衣道。
“周密一些。”翟珝道皱着眉头道。
“王爷放心便是,奴会将一切抹得干干净净,找了个善于模仿字迹的高人模仿窦氏的字迹,之后便让此人永远消失!定不留一丝痕迹的。”青衣轻笑道。
“嗯,注意一些,别掉以轻心。本王看着那慕容痕似乎越发喜欢蒋玉蓉了。”
“那又如何,只要蒋玉蓉没了清白之身,乌王就是再喜欢也喜欢不起来了。”
“嗯……”翟珝总觉得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他一个大男人去设计一个小女人,怎么看都有些小人的举动,并不光明磊落,这有损他亲王的形象,心中有些犹豫。
看着翟珝面色有些犹豫,眼睛一转道:“王爷不是常说只要达到目的,使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吗?”
翟珝听着点点头道:“的确如此,只要达到本王想要的结果,用什么手段本王不在乎,那乌王…本王是要定了!”
青衣抬起保养得纤长如玉比女子还好看的手搭在翟珝的肩膀上,轻笑着道:“是啊,从来就只有王爷不想要的没有王爷得不到的。”
“哈哈哈,好,青衣果然是本王的解语花。”翟珝一把拉过青衣,一室旖旎……
乌王府。
慕容痕回到王府并没有回到书房,而是一直呆在蒋玉蓉身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手握书卷的女子。其实蒋玉蓉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页一页的翻过,却不知道书上说的是什么。心中想的是宫门前慕容痕的举动,慕容痕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杀人,如果她说的不是不喜欢而是喜欢,那女子是不是可免一死,她也算是间接杀了那婢女,心中懊悔不已。
慕容痕专注的眼神,让蒋玉蓉不得不看向他,声音有些平淡却依旧柔和:“怎么了?”
慕容痕垂下眼睑,摇摇头。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却是紧握拳头,她没再看书,心中在想着什么他很想知道。
蒋玉蓉站起来走了过去,给慕容痕倒了一杯热水,微笑着看着盯着她看的男人,将水杯放在慕容痕的面前,坐下,看着眉头微皱的慕容痕问道:“阿痕好像有心事?”
“你在想什么?”慕容痕直接问了出来,他总觉得蒋玉蓉在想他杀人的事,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却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杀人,其实…他是故意的…
“什么想什么?”
“刚刚。”
蒋玉蓉微怔,继而淡淡地笑道:“今日在皇后聊得好好地。只是那三个婢女来得有些突然,阿痕,吴皇后如今是举目无亲,唯有投靠慕容渊这位皇帝,唯有对慕容渊唯命是听才能保住后位,她的一举一动皆是慕容渊授意,如此吴皇后倒显得不足挂齿了。吴皇后向我打听王府的动向,那也就是陛下想知道王府的动向。阿痕,为何皇上近来对王府这么关心?”
慕容痕静静的看着蒋玉蓉,没想到蒋玉蓉会和他说这事儿,其实在王府他就知道了坤宁宫发生了什么。他还知道李氏太后要给他下旨,下什么旨。“玉儿觉得呢?”
蒋玉蓉摇摇头:“我不知道。阿痕你如今是北冥唯一的亲王,又从不与外界交集,你我真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为何慕容渊会往王府送人?”她想听慕容痕亲口告诉她,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给各府安插眼线不过是他们惯用的技俩。正因为我是唯一的亲王他才更不放心,对王府更加上心。”语气平淡,心中冷笑。
“阿痕,你别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慕容痕喝水的动作顿了顿,平淡地道:“没有。”
听着慕容痕依旧没对她说出真话,心中微微失落。许久没开口说话,“阿痕何时能和我出去游玩一番。”他既然不愿意和她说,那她就不问吧,等他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寄情于山水,总能够让人心胸开阔些。
慕容痕看着许久不开口说话的蒋玉蓉忽然转移话题,竟是要求和他一起出去游玩,有些不可思议地挑眉,刚想开口,忍一就在门口汇报:“王爷王妃,太后懿旨已在大门外。”
“莱福呢?”慕容痕平静地问道。
“回王爷,莱管家将传旨的人拦在大门外,不让进。”
“继续拦着,不许任何人踏进王府一步!擅闯王府者杀无赦!”语气平淡至极。
“是!”忍一在门口朗声应到便转身离开。
蒋玉蓉看着平静地下命令的慕容痕,问道:“阿痕,这样做好吗?”拒接懿旨那可是死罪,慕容痕要干什么?
“玉儿放心,没事的。”慕容痕淡笑道。
“懿旨……刚刚在宫里那传旨太监也说是懿旨,太后为何给王府下旨?”蒋玉蓉看着慕容痕疑惑地问道。
慕容痕看了眼满眼疑惑的蒋玉蓉,淡淡的说出俩字:“侧妃。”
侧妃?让慕容痕纳侧妃?慕容渊才送三个美人,这会儿李氏又下旨给慕容痕纳侧妃,今日怎么一个个都要往府里塞人呢?看着面容淡然的慕容痕,长得的确够惹眼的,又扫了一眼他身上的亲王朝服,的确是个有地位的,再想到某人的另一个身份,的确是个有能耐的,嗯,要什么有什么,啥都不缺。
慕容痕被蒋玉蓉打量的眼光这样扫来扫去,感到有些好笑,疑惑地问道:“玉儿在看什么?”
“这会儿是冬天,似乎还没到桃花开的季节吧,却还是有许多花蝴蝶往王府里飞,到底是咱们王府里哪朵桃花开呢?”看着慕容痕挑眉,笑着道:“啧,阿痕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难怪有美人是接二连三的往阿痕身边凑啊,阿痕心中可开心?”蒋玉蓉忍不住打趣慕容痕,也带着一丝打探之意。
慕容痕听着蒋玉蓉夸他长得俊,俊脸微红,他听懂了桃花的意思,看着面前的女子笑容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耳郭微热,伸手拉着蒋玉蓉的玉手:“只要玉儿。”鹰眼里带着真诚。他们送的女子都是带着目的,都是别有用心的,都该死!
蒋玉蓉被慕容痕突然这样表白,心中微微甜蜜,小脸微红。感受到拉着她的大手手心似乎又粗糙了一些,执起慕容痕的手一看,满手心都是一些细密小伤痕,好几处被蹭掉一小块皮,皱着秀眉看着慕容痕问道:“怎么弄的?”
“没事。”
蒋玉蓉看着慕容痕不愿对她说实话,心中又微微一叹,不多言,起身拿出小药箱给慕容痕细细上药。
门口的传旨太监正气红了眼,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明黄色布帛指着挡在门口的老太监,尖声道:“大胆奴才,连懿旨都敢拦着,你们要造反不成?”正常人听到这话估计吓得腿软,不,正常人哪会拒接懿旨?
“我等只听从王爷的命令,廖公公请回吧。”莱福面无表情的让人离开。
“御林军杀了这老狗,给杂家打开王府大门,胆敢拒接懿旨者罪同造反!”廖和抬手指着莱福,尖着嗓子喊到。
“是!”
大街上有人想看热闹,被一些御林军赶走。
“谁敢?!王爷有令,擅闯王府者杀无赦!”忍一站了出来挡在莱福身前,双眼满是杀意和戒备!
“是!”身后的侍卫们一一站好列队,随时准备击杀。
“你!”廖和气得颤着手指着忍一和身后那一队侍卫,“反了反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两派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好一会儿。
身后哗的一声大门大开,“王爷!王妃!”身后的侍卫恭声道。侍卫们纷纷喊王爷王妃,又转身站好,那架势就是丝毫不让,更是把王爷和王妃保护起来。
慕容痕和蒋玉蓉肩并肩站在大门口,看着气得眉毛飞上天的廖太监,不发一语。
“乌王,你胆敢拒接懿旨这是要造反吗?你该当何罪?”廖和看着并肩而站男女,指着面色冷峻的男子厉声诘问。
“滚!”
“你!大胆乌王!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拒接懿旨,如此藐视皇恩,实为大逆不道,你……”还没说完慕容痕抬手一挥掀飞坐在马上的人,极冷极无情道:“找死!”
可怜的廖和,重重的摔在地上,口吐了一大口鲜血,将两道明黄色的布帛染得鲜红,死不瞑目,面相极为扭曲!
别看慕容痕那轻轻一挥,却用了六层功力,廖和的五脏六腑不仅错位且全都被震碎!御林军是练武的,自然知道那袖风带着多强大的功力,一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看向慕容痕的眼光全都带着畏惧!其中一个御林军偷偷的跑回皇宫……
慕容痕冷眼看着,不发一语,蒋玉蓉看着慕容痕,心中极为无奈又无措,今日他是第二次在她面前杀人了,这回的理由是当众责骂他……蒋玉蓉站在慕容痕身边感受到来自慕容痕身上的浓厚的极危险的肃杀之气,虽然知道这杀气不是对着她的,却也让蒋玉蓉心中有些害怕,忍不住握紧慕容痕的大手,稍稍后退一小步。
就在一片安静,空气似乎凝固的时候,苏明带着一小队人赶来,看了眼死不瞑目的廖和,心中同情,面色无异,下马对着慕容痕和蒋玉蓉拜了拜道:“奴才给王爷王妃请安。回王爷王妃,奴才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抓拿假传懿旨的要犯廖和,这狗东西竟敢假传懿旨,还惊扰乌王和乌王妃的清净本就该处以极刑,如今已然毙命,奴才这便让人带走了,免得浊了王爷王妃的眼睛。”
苏明朝着身后的御林军招招手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污人眼的狗奴才拉走,没眼力见的东西。”转头看着面色极为阴冷的慕容痕,心里打突突,怎么乌王这么可怕……
那看死人一般的冰冷的眼神让苏明忍不住腿肚子发软,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笑着道:“乌王乌王妃,皇上知道乌王受了委屈,这不,就让奴才给乌王带来这些个宝物,金镶玉帛两匹,上等的金玉瓷器五件,人参鹿茸等上等药材一套,还有……”顶着那冰冷的眼神念完礼单,抬头看着面色似乎更阴冷的慕容痕,苏明咽了咽口水,十一月天额头却密布着细汗,“呵呵,呃,王爷王妃,奴才已经将陛下吩咐的事情办妥了,这就回去复命。”苏明对着慕容痕和蒋玉蓉拜了拜,转身上马道了句走,率先离开,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那些个御林军也赶紧走人,这乌王浑身气势着实让人恐惧。
慕容痕看了眼莱福手上的东西,“扔了!”说完牵着蒋玉蓉的手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