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纵观耶律沛的人生,会发现这孩子挺励志的。他是一个庶子,一个奴婢生下来的庶子,相信亲爱的读者们可以从无数部各式各样的文学作品中体会到这样一个身份生活的艰难。他虽然吃的不错,但是和嫡子们一比就完了;他虽然穿的也不错,可是与嫡子们一比仍然还是完了。在这样的环境中,庶子们遭受的心灵折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作为庶子的耶律沛本应在折磨中沉沦下去才对,但是,他没有。
从年少的时候,他就有志气,他甚至敢于潜入深宫追求公主,而且还是一次性追求俩;家族蒙难的时候,他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带领家族残存的武士们继续战斗;当民族、国家风雨飘摇的时候,他又一次站出来,将族人们团结在一起!现在,仍旧是他义无反顾的站在了大家前面,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谋求胜利的方法。
当然了,上述言论只是契丹贵族们对外宣传所使用的,具体情况怎么样,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这种言论环境的人个个都理解。耶律沛这孩子,就是在一群别有用心的人手中传来传去的人形工具,他的作用么,要么做傀儡,要么做背黑锅的,关键时候,还可以客串一把挡子弹的。
现在,耶律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贴在墙角中,周围十几柄从西门达黑市买来的火铳森森的枪管齐齐指向他的脑门。
黄表纸上用朱砂粉画了一道竖,就算是“金刚不坏”符纸了。大师将符纸塞到耶律沛的手中,道:“施主,须得将双手置于背后,用两只手掌将符纸夹住,这样子才会出效果!”
耶律沛哭哭啼啼的将手放在背后,却哆哆嗦嗦的怎么也夹不住那张薄薄的符纸。目睹此景,众首领心里也理解,试问一排火铳指着头,谁能不哆嗦呢?还是被耶律沛投了一票的萧胡笃有智谋,这位三角眼卷毛汉子解下腰带,将耶律沛的双手连带着符纸捆成一团,躬身向大师道:“请!”
“砰砰砰!”火铳发射声想成了一片,昔日的辽国皇帝西京行宫御书房、今日的帅帐内顿时被硝烟笼罩。好容易等硝烟散尽,众首领不禁揉起了眼睛。
眼前的一幕太难以置信了!耶律沛除了裤裆里湿漉漉的之外,浑身上下竟是一丁点伤痕都没有!众首领骇然,纷纷问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没装弹头……啊呸!符纸好使呗!”大师一点骄傲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谦逊的对众人表示:“呵呵呵,老衲献丑了。”
首领们皆叹服不止,不过,终究还是有人犹豫着问道:“大师,使用符纸时,必须双手背在身后夹紧符纸吗?且不说符纸容易掉落的问题,就说是在这战场上,背着手没法子用武器啊!”
“善哉善哉,老衲只是学法术的人,却不是创造法术的人。依稀记得,教授法术的天书中记录着,这种法术是为帮助百姓逃离战火使用的,却不是给士兵冲锋陷阵所用的。”大师歉意道:“老衲只是小有法力而已,让首领们失望了。”
“哎,大师这是说的哪里话!”首领们表示道:“火器也就是距离远了犀利!只要与天京城的汉人近了身,咱们爷们一个打他们十个!咱们背着手冲进敌阵,再抽出家伙什砍人就是了!大师对咱们的帮助,已经是再造之恩!”
大师谦让几句,又是淳淳叮嘱道:“切记切记,万一符纸掉了,法术就不管用了。所以,大家一定要保持个好心态,即便是看到子弹迎面飞过来,也不要被吓得松了手。”
“嗨!这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符纸护着么!”众首领一阵狂笑,个个都好似大英雄一般。不过,众首领的心中也在打着小九九——这手啊,还是结结实实的绑在一块儿比较放心!
“既然如此,老衲就去画符纸啦!须得保证我契丹儿郎们人手一张才是!”大师笑吟吟的说道:“还有,诸位皆是契丹族未来的希望,等明儿上战场的时候,诸位都到我的马车上来!咱们夹着符纸,再施展开隐身术,岂非是双保险?”
众首领闻言,大喜过望。
………………
早些时候,在应州城的城头上,赵佶曾经亲眼见到过麒麟军击溃吐蕃人的战斗。对于一位艺术家来说,他实在是感受不到血雨腥风带来的什么豪气,而仅仅是感受到了恐惧与恶心。真实的战场与塞下曲燕歌行描述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因而,赵佶再也不想上战场了。在接下来的战役中,他选择留在了应州城享清福,而不是跟随着卢俊义去大同府前线。
不过,在太史昆的邀请下,赵佶只好硬着头皮再次踏上了疆场。辽国正牌皇帝耶律延禧要代表契丹人投降,投降仪式的地点就设在大同府的南城门之外。而赵佶呢,当然是作为大宋的代表,去接受耶律延禧的叩拜。
从大宋建立的那一天起,辽国的耶律氏就以赵氏的兄长自居,哪怕是经历过檀渊之战,宋人将契丹人打得落花流水之后,这一称呼都没能改变。回想堂堂的亿万汉人的领袖大宋皇帝,居然要尊称区区百万人口的契丹人首领的为兄长,而且一叫就是百余年,这种侮辱足以让赵氏皇室遗臭万年了。赵佶自认为不是个有血性的人,但是每每在典籍中读到汉武帝唐太宗的种种威风后,他就会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羞愧的感觉。他甚至会幻想着,假如有一天刘、李、赵三家皇帝在天堂的某个角落碰了面,赵家的皇帝是不是应该找个墙角躲进去以免遭受耻笑。
但是,这一切都会在今天改变,赵氏的耻辱会彻底的洗刷,而使得家族雪耻的人,则是英明伟大将来必定会青史留名甚至在改变世界top10中名列三甲的大宋道君皇帝赵佶。
也就是在太史昆刚刚脱困的那会儿,一道来自数千里之外的军情传递到了他的手中。武松率领五千勇士大破镇州城,将辽国整个皇室一网打尽,辽国正牌皇帝耶律延禧连带着他的一后三妃五个儿子以及耶律大奥野、耶律次奥野两位公主一个都没有漏掉。接到军情之后的昆哥没有丝毫犹豫,而是命令武松立刻押解着辽国皇室到大同城下,与其会合。
太史昆安排的投降仪式非常霸道,他命令耶律延禧不但要献上辽国的御玺、地图、户籍册、国库钥匙等等象征着国家权力、土地、资产、人口的物品,还必须向赵佶行三跪九叩大礼。在仪式的最后,赵佶还要用朱砂笔在耶律延禧一后三妃四位妻子的眉心点上一个记号,意味着这四个女子将会是赵佶名义上的奴仆。
太史昆言称,这种践踏其民族尊严的仪式非常有必要。要通过这个仪式一举摧毁契丹人乃至草原人的信心,务必要让他们品尝到极度耻辱的痛苦,这样他们才能够在未来的生活中学会怎样尊重人。
当赵佶跟随着太史昆来到大同府的南城门前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才是他想象中战场应该有的样子。这里没有鲜血,没有厮杀,有的只是衣甲鲜明、队列整齐的雄壮士兵,可以想象,他们的被子叠的一定会很整齐。而且,战场上的装饰品也很有范儿,很符合领导者的眼光。
首先是旌旗飘扬,此刻南城门前大约布置了七千余旗帜,且五彩缤纷的什么颜色都有,排列的煞是好看;再者是锣鼓声声,此刻从黄土高坡哪地儿聘请来的一伙腰鼓队正在上蹦下调的耍的热闹,激昂的鼓点使人忍不住的想后两嗓子秦腔。这才是“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的战场气氛嘛!
最妙的是,在那千呼万拥之处,还搭建了一个极其气派的舞台,舞台上堆满了从天京城宝库紧急运来的、掠夺自昔日辽国南京、西京行宫内的战利品,甚至连昔日辽国南京行宫中的龙椅都被从基座上硬硬的撬下来,运输到了此处。等一会儿,这里就是赵佶接受投降的地方。
赵佶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太史昆落后与半个身位,跟在他的旁边。再往后,则是卢俊义等长得比较帅的武将们。这支队伍缓缓从千军万马中穿过,所到之处一片山呼海啸。
一面向舞台方向走着,赵佶一面饶有兴趣的发问:“咦,昆哥,怎的围观者中还有些拿着画板的人呢?最前面一个……咦?岂不是我的小兄弟张泽瑞吗?他们在这里干嘛?”
太史昆道:“他们要把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仪式画下来,再印刷了发布到全天下啊!哎对了,你那小兄弟张泽瑞是不是画了一张清明上河图啊?嘿嘿,送给我怎么样?”
“是吗?还有这回事儿?不过这小伙子工笔太整齐了些,所画的东西没什么收藏的价值嘛,他的画,昆哥不要也罢!”赵佶又是指着一处惊讶问道:“哟?怎么那边还坐着许多垂头丧气的草原人啊?”
太史昆道:“他们是各个部落的代表,都是佣兵们连夜抓来的,他们今儿能见个大场面,回去给后代讲故事的时候也不至于没素材!”
“嘶!这就是杀鸡骇猴了!”赵佶又指着一群围坐在八仙桌周围吃瓜子喝茶水的人问道:“那这些人是做什的?怎么看上去一个个都是贼眉鼠眼的样子?”
“哦,这些人啊!都是些江湖上有名的快嘴,九成九的江湖传言都是从他们口中产生的。”太史昆道:“他们一部分是在悦来客栈啊龙门客栈啊什么的干店小二的,另一部分是些说书的。他们自称八卦从业者,喜欢听他们吹嘘的茶客习惯尊称他们为‘水军’,当然也有些大侠魔头什么的受够了他们的编排,便亲切的称呼他们为‘狗仔’。”
“嘶!水军!狗仔!他们竟然也在!”赵佶大惊失色,连忙整理整理仪容,喃喃道:“如此说来,今日必须一丁点差错都不能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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