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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四十万人的威力

    四十万人凑在一起露个宿,是什么模样?

    如今帝陵旁那不大的小山头上,军民相加就有四十万人之多。四十万人露宿的结果是:才过去几天,臭气冲天小山头上几乎已经没有能落脚的地方了。地面被什么东西占据,列位自己个儿琢磨去吧。

    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好歹这是嵬名氏先祖沉睡的地方啊!在这里消化五谷杂粮,着实大不敬。

    七月初七天蒙蒙亮,四十万军民动身了。话题又来了,四十万人排个队,是什么模样?

    一人占据半米,四十万人可以排出二百公里去!当然这伙乱糟糟的人也不可能排出个像样的队伍来,充其量是个人群罢了。

    不过四十万人浩大的规模是不变的,就这么说吧,人群前面的已经在兴庆府前吃完了早饭,后面的在贺兰山中还没挤出峡谷口呢!

    所有士兵都被勒令不许携带武器,因为今儿夏国的政权交替是一场和平演变,而绝非是血腥的军事政变。

    四十万人在大山中露宿时,每个人的身份都是差不多的。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得端着碗去百余个大粥铺前领取自己的食物。这是贤者乾顺的要求——贺兰山中允许生火做饭的只有粥铺,而粥铺分发的食物不允许他人代领。

    如今到了兴庆府前,到了举行皇帝禅让大典的土台前,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就分出来了。

    贵族们大都有着官衔品秩,在这种典礼时,他们需要按照品秩的高低在土台前站班列队,而平头百姓们,只能远远观看。

    四十万人中还有一些更为重要的人物,他们是来自各个国家、驻扎在兴庆府的使节。作为主持国与国交往的使节,在上任之前往往会被授予一个超品的虚职,以示两国间的相互重视,因而这些使节虽看上去一般般,却大多挂着什么“上柱国”、“大国师”、“太师”一类吓死人不偿命的称号。

    如今夏国想要令此次禅让典礼得到其他国家的承认,这些使节自然是最好的见证人。因而使节们恢复了往日的荣光,各个衣冠楚楚,端坐在最耀眼的位置,居高临下扫视着曾经与自己抢粥喝的老百姓们暗自倨傲。

    兴庆府前已经被人潮人海挤满了。虽然还有近十万百姓没有赶过来,不过重要的人物却是基本已经到齐。随着午时三刻梆子敲响,由八八六十四人抬举的象牙白大床从人群一侧缓缓出现了。大床上站着一个麻袍藤杖的散发少年,不用说,这就是乾顺了。

    乾顺出现,也就意味着禅让典礼开始了。此刻进行的正是第一项:皇帝退位。

    挤过人群,大床正好与典礼的土台齐平。乾顺踱了几步,眨眼间来到土台中央。只见他手捧玉玺搁到一盏红绸托盘中,道:“余在其位而不谋其政,愧对此位,逐请天下有德者居之。”话罢,乾顺一脸轻松走到一旁,不再言语。

    下面的老百姓还在你推我攘地抢着地盘,众官员依然是无精打采地愣着神。过了好半天,观众们才反应过来,原来第一项这就算进行完了!夏国的皇帝退位了!如今,偌大一块土地上没有皇帝了!

    土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老太监,老太监哼哼唧唧说道:“玉玺在此,谁愿取之?”

    台下鸦雀无声。有资格取得这块玉玺的,今儿居然一个也没来。梁蝶花、仁多保忠、梁乙舜、梁乙尧,一个人也没出现。

    见得无人应声,老太监启发道:“此玉玺,天下有德者皆可居之!难道无人肯承认自己有德吗?也罢,作为贤者,谦虚那是一定的了,想必真正的有德者,是不愿意自己站起来的。我看这样吧,请百姓们评说一下,如今世间最贤良的人是谁?咱们来邀请他做我们夏国的皇帝!”

    老太监话罢,却发现无人应声。他翘着脖子看了半天,终于是瞧见远处有一行破衣烂衫的百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挤了过来。

    为首一个百姓挤到台下,抹了一把满脸油汗,报赦道:“公公,没料到人这么多,险些没挤进来!俺们没晚点耽误事吧!”

    老太监皱着眉头干咳两声,示意这伙百姓赶紧说台词。

    为首的得了老太监示意,连忙扯起嗓门,大吼道:“俺们这些穷苦百姓觉得吧!乾顺贤者是这个世界上最贤良的人!俺们愿意推举乾顺贤者做皇帝!”

    乾顺微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立志做一个贤者,而不是皇帝。”

    为首的听了这话,突然抱头大哭,身后那群破衣烂衫的百姓学着为首的模样,也一个个哭闹起来。

    正打这时候,一旁又挤过一伙乱兵,在一位副将的带领下,哄闹着要求乾顺登基。不过,乾顺依然是摇着头拒绝了。再然后,又是几名贵族上前,依然是被乾顺拒绝。

    一伙使节看得大眼瞪小眼,唯有大宋的使节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好不悠闲。黄头回纥的使节看不懂这情形,不禁小声向大宋使节问道:“大哥,那上面是怎么个情况?”

    “哎,三推而就嘛!不信你瞧着,再下一波劝进的,乾顺陛下就答应了。”

    回纥使节纳闷问道:“这都整的啥么幺蛾子呢?退位的是他,怎的继位的还是他呢?”

    大宋使者嗤了一声,道:“如此一来,乾顺陛下不就成了开国皇帝了么?这是何等荣耀!会青史留名的!”

    台下一阵骚乱,原来是怀仁堂十八学子,个个一身戎装,大步流星赶至台前。只听沧浪一声,十八学子人人持剑在手,顺势架在了自己喉咙上。米擒子贡悲鸣一声,道:“乾顺贤者!求您登基吧!大海航行靠舵手,大夏国不能没有您啊!你若是不同意,我们就死在您面前!”

    乾顺唏嘘哀叹,道:“贤弟们,何苦来哉!为兄应了你们便是!”

    乾顺这句话出口,方才还在苦恼的百姓、乱兵、贵族忽然就严丝合缝的跪了一排,齐声大呼:“叩见皇帝陛下!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这么一伙带头的,不明就里的群众们连皇帝是哪一个都没来及看,纷纷跟着前面的人跪拜起来,四十万人扯着嗓子吆喝万岁,果真是有了地动山摇的的架势。乾顺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终于等到了这么个状况,激动地两眼湿热起来。

    大宋使节对着旁边的回纥人努了努嘴,道:“怎么样,没错吧!”

    回纥使节张大了嘴巴,感叹道:“不愧是上国来的使节,您见识真高!”

    “切,在咱们大宋这都是玩剩下的了,也算不上什么有见识,哈哈!”

    至此,在经历了越半个时辰真空状态后,夏国又有了皇帝——还是乾顺。

    老太监小心翼翼靠近李乾顺,低声道:“皇上,昆哥传话过来,说里面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去主持攻打皇城的最后一战了。”

    乾顺暗暗点头,道:“很好,不经历些流血,恐怕威慑不住那些仍有些小心思的人。给太史昆传个话,要他把场面搞得血腥一些。”

    “老奴领命!”

    “等等,”乾顺低声道:“此战,务必要消除太史昆的影响力,这一点他能不能保证?”

    老太监梁洛施垂首道:“昆哥说了,这一站他会站在你的身边,不会出头露面的。”

    “很好。”李乾顺傲然仰首,道:“起驾,回宫!”

    ………………

    实则皇宫中的梁乙尧,是非常想去城外参加禅让大典的,因为他的心中,禅让大典的主角应当是他自己,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任皇位的人。为此,他甚至已经早早的换好了牡丹花锦绣龙袍。可令他无奈的是,他竟然出不去宫门。

    梁观潮的小心谨慎也不是全然无用的,从早晨天蒙蒙亮开始,梁观潮就不停地派出小队出宫试探道路,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小队一个也没有回来回报。

    小队的规模从十人加到百人,从百人加到千人,可无论怎么样,小队出门不久便石沉大海,再也没了音讯。

    梁乙尧是很着急不假,却殊不知,宫外的太史昆也不轻松。

    十人小队,一阵乱射就算是完事了。百人小队,一群藏獒外加武松、丁豪二人也就办理了。可是这千人的大队,连太史昆也只好亲自提剑上阵。

    百丈破军车声音太大,暂时不能上场,太史昆调集了所有手下,外加所有百仞破阵车、人肉粉碎机才终于打垮了这支千人大队。为此,神牛战车还被弄坏了两辆。

    终于,城外那震耳欲聋的万岁声传进了城中,太史昆明白,总算是成功的挺过了这最难熬的一上午。

    城外的万岁声当然也传入了梁乙尧的耳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确是落入了圈套中。他暮色迷茫,问道:“是谁?是谁做了皇帝?莫非是梁蝶花这个贱人玩了一手调虎离山计?”

    梁观潮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莫非你还看不明白吗?你随便找个士兵问问,想必他们也会告诉你正确答案的。唉,当局者迷啊!”

    梁乙尧一扭头,死死地盯住了一旁打旗的小校。小校退了一步,喃喃道:“老爷,我觉得,应该是乾顺陛下。”

    “乾顺?”梁乙尧眼睛睁得贼大,道:“绝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