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城!”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朦胧,浑身上下只穿一条亵裤,偏偏还梳着一个道士头型的老兄弟,太史昆忽然有种崩溃的感觉。“老秦,搞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秦暮城揉着眼睛,道:“这儿的床大被褥软,景色优美,无人打扰。我潜伏在城内打探消息,充足而优质的睡眠是必须的,你说,还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吗?”
“可是!这里不是皇宫吗?为什么……皇宫会没有人?”
“辽国的皇帝远在上京,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可如今,这儿不已经成了耶律淳的大贺国了么?为什么耶律淳会不在皇宫中?”
秦暮城打了个哈哈,道:“此事么,说来话长。辽国三分,契丹贵族们并不愿意接受,而寻常的辽国百姓,不过也是用西辽、北辽、南辽来称呼这三方势力。至于耶律淳的大贺国,除了他那几个儿子没人愿意提及。耶律淳的手下本来都是辽国的官员,还不像耶律乙辛经营的手下那样忠心,因而老家伙称帝并未得到己方势力的认可。耶律淳在他的手下面前多少还要有些顾忌,不敢造次,因而并没有进驻辽主的皇宫,只是将原先的内侍宫女驱逐,将皇宫贴了封条而已。”
“所以……”太史昆道:“这座皇宫反而成了析津府中最安全的藏身之地了?那么,如今耶律淳藏身在何处呢?”
秦暮城一跃而起,麻利的穿上一身夜行衣,他领着太史昆来到院中,指着皇宫院外一东一西两座高塔道:“你瞧,左边的这座塔乃是南院大王府的宝塔,耶律淳称帝的时候南院大王萧峰好生不乐意,结果被耶律淳灭门了。因而这南院大王府,如今与皇宫相同,都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府邸。而右边这座,就是越王府的宝塔了。越王二字你该不会陌生吧,耶律淳没有自立的时候,正是辽国的越王。”
太史昆凝视右方宝塔,道“修建宝塔可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这座越王府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秦暮城道:“没错,这处府邸怕是修建了十年有余。耶律淳此人号称喜爱四美:美酒美食,美女美玉。在辽国,这四样东西以析津府的为最美,因而耶律淳这家伙虽名为中京留守,却是几乎一年四季都居住在南京析津府。这座府邸,正是他营造多年的老巢。”
在皇宫能够巧遇秦暮城不得不说是个奇迹,有了秦暮城的指引,太史昆一行人总算是明白了耶律淳的藏身之处。众人不做耽搁,立即向耶律淳的越王府靠近。
皇宫院墙有一座角楼,正好俯览越王府。只见这座府邸占地并不是很大,除了前院一座七层高的宝塔外,后院只是个寻常的三进院落。虽说院落点缀了些许凉亭花砖,但总体来说显得颇为寒酸。更重要的一点是,后院中一片寂静,见不到半个人影。
秦暮城解释道:“这座宅子我先前也进去探过。这所宅子表面上建筑除了高塔外都是摆设,其关键的建筑是一座地堡。也许耶律淳不愿意有人踩在自己头上,因而地面建筑内根本就没有安排人丁入驻。至于地堡内的景象,我并没有机会下去过。传闻说耶律淳在上京受了耶律乙辛的恐吓大受刺激,因而花费巨资聘请了许多当世高手在地堡内保护他。”
耶律淳就藏在这处宅院的地下应当没错,进入地堡,击败护卫,活捉耶律淳本人就是眼前要做的事情。
作为耶律淳精心打造的老巢,想要靠近并不容易。这座府邸周围三十丈的距离没有任何建筑物遮挡,且挂满灯笼没有一丝光亮照不到的死角。由于地面灯光亮度高,高塔塔顶显得一片漆黑,根本无法分辨出塔顶有多少神箭手时刻准备着射杀靠近越王府的人。
作为武学高手,卢俊义、武松、高月柔三人并不畏惧神箭手,他们有强烈的自信在箭矢射中自身之前将其拨开,他们甚至还有信心强攻宝塔,杀死塔中的守卫。但是他们却无法保证不让塔顶的弓箭手发出敌袭的讯号,无法阻止受到求救讯号后赶来的十四万辽军,无法阻止耶律淳更换隐藏地点。所以,此次进攻宝塔只能是偷袭。
从耀眼的灯光下穿行三十丈不被守卫发现,最起码太史昆承认自己无法做到。不过秦暮城却是摇头晃脑的说道:“别人过不去,但是我可以。不过呢,我不谙武功,就算是攀上塔顶却也杀不死塔顶的守卫。”
张宵眯着眼睛,道:“此处距离塔顶越三百五十步,只要秦兄能够再塔顶引燃一个火折子令我看清敌人的位置,我就有信心将其射杀。”
秦暮城摇头道:“若是一个敌人还好说,若是塔顶有两个敌人,你射杀哪一个好呢?你杀死左边的,右边的就会发出敌袭讯号,终究还是暴露了咱们的影踪。”
“无妨!”张宵胸有成竹道:“吾拿手绝技名曰‘五星连弹’,可一手发射五枚箭矢。只要塔顶敌人不超过五人,皆可杀死。”
“如此,秦某就与张兄联手一战!做掉塔顶弓手后,大家一起杀进塔中去,务必将塔内的守卫一一杀尽。”话罢,秦暮城身影晃动,向越王府潜去。
眨眼间,秦暮城如一溜青烟般的靠近了灯火通明之处。王府前的空地上挂满了气死风灯,根本没有阴暗角落可以潜行。只见秦暮城将身上乌黑的夜行衣一扯,整个人忽然凭空消失在灯火之中。
原来秦暮城身上这件夜行衣并不是寻常之物,此衣衫暗藏机关,只需扯紧衣角,便可更换衣衫的颜色。无论是宫墙的暗红、丛林的墨绿、沙土的黄褐此件衣衫皆可变得,而如今秦暮城更换的颜色乃是烛火照耀时的橘黄色。再配合上秦暮城一套几乎可以掩饰掉影子的步伐,只用了几个呼吸的空挡,秦暮城已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贴上了越王府的墙根。他再次伸手一扯,夜行衣变回漆黑,脚尖一顿,整个人融入了宝塔屋檐下的暗影中。
此刻,太史昆等人已经无法瞧见秦暮城的影踪。静心待了些许时分,只见三百五十步外的塔顶上忽然爆出一簇火花!火花下,依稀分辨出三个人影,这三人头戴毡帽,正是契丹族射手的标准打扮。
火花一闪而过,张宵松动弓弦,三枚箭矢亦是如同流星追月一般射出!
死一般的寂静!塔顶已经恢复黑暗,三名射手是否被射中不得而知。忍得片刻,只见塔顶出现一点香火在夜色中画了个圈,众人知晓这是秦暮城发回的讯号,说明塔顶三名射手皆以毙命!
卢俊义、武松、高月柔,三人的武功分别受益于当今世上的三位传奇人物:周侗、艾虎、静月师太。以他们的武功,联手对付宝塔内正在休息的三十几名守卫只能用“欺负”来形容。当鲁达掩护着太史昆跑进越王府大院的时候,三位高手已经气定神闲的立在塔后的庭院中,研究一扇紧闭的铁门。
也许耶律淳根本就没有隐匿行踪的想法。整个庭院中虽然洁净,可道路上石砖的毛刺都依稀可见,根本不像是有人经常走动的模样,只有这座铁门前的花岗岩石板被磨得油光锃亮,地面上甚至还有两道日积月累陷入石板的车辙。
卢俊义见到太史昆,道:“贤弟好算是赶来了,你这带着头脑出门的人来说说看,咱们如何打开折扇铁门呢?”
太史昆耸了耸肩膀,话也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来,在铁门上敲了两敲。
“吱呀”一声响,铁门打开一道缝,一个睡眼朦胧的脑袋伸出来,迷迷糊糊说道:“干什么的!这么晚了,王爷不见客!”
鲁达露出灿烂的微笑,温声细语道:“嘿嘿,咱有紧急军情汇报,麻烦你让个路!”
开门的守卫不耐烦的说道:“军情交到二少爷与三少爷那里去!怎的跑到这儿来递军情?讨打是不是?”
武松冷冷一笑,从腰囊中取出一块碎金,塞到守卫手中。
守卫的脸色变缓了几分,皱眉道:“王爷晚间不见客,放了你进去,结果是咱们两个都挨打,快回去吧,明儿一早再来,到时候我一定为你通报。”
太史昆摇了摇头,示意众人让开。然后他左手一伸,夹住守卫的脖子,右臂一探,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捅进了守卫的小腹。待到臂下不再有挣扎传来,太史昆扔掉守卫,轻轻的打开了铁门。
门后还有七八个熬得眼珠通红的士兵,呆呆的看着太史昆一行人鱼贯而入。昆哥拍了拍手,道:“诸位,应该怎样动手,不用我教了吧!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是你们自己想复杂了。哈哈,哈哈!”
众人轻叹一声,纷纷出手。只是七八个武功平平的守卫,如何能抵挡这些武学大师的攻击?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越王府地堡的大门已经失守。城外传来的炮火声依然响亮,大地依然在爆炸中颤抖,自宝塔至地堡门口的这场血战没有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