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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决定(上)

    太阳祭坛。

    如水晶般晶莹剃透的‘冰封’切断了巴奈特的生机,在这招冰雪战姬的最强奥义面前,巴奈特根本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看着极冻的冰焰冻结自己的身躯,甚至连那柄相伴多年的‘海王戟—伪’都在冰焰的力量下碎裂成无数冰晶。

    “我已经……已经无法再追随殿下了吗……真是不甘心呢……”

    巴奈特双目空洞的盯着自己被冻僵的身躯,他已经失去了知觉,他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但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快速的逝去。

    “这是你的报应,你可曾想过,在你残杀冰岛人时他们的无助与绝望!”玛西娅愤恨的瞪着巴奈特,长时间压抑在心中的仇恨已随着‘冰封’彻底宣泄,这一刻,她终于品尝到了复仇的滋味,可是……这滋味却依然是那么的苦涩。

    “是啊……或许这真是报应吧……”巴奈特吃力的抬起眼帘,仰视着玛西娅:“冰岛的冰雪战姬,你真的很强,居然能在战斗时突破最后一道封印达到凡人的颠峰……我……彻底的输了……但我想请求你,请求你将仇恨全部施加在我的身上,不要嫉恨殿下,其实……她有她的苦衷……”

    “苦衷?”玛西娅愤怒的大吼:“什么样的苦衷能够让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难道冰岛人就该牺牲,难道流下的血注定无法得到偿还?”

    在辰牙面前,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她手中紧握的长矛在不停的颤抖,而泪水也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滚落。

    “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无礼……但是,所有的罪就让我一个人背负吧……你不了解殿下……殿下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未品味过欢笑……她有宏伟的目标,她有必须去完成的事……所以……在她完成这一切之前,她不能倒下……”

    “……”

    巴奈特濒死的请求触动了玛西娅,她已知道堕落天使即将降临这件事,也大致知道奥黛丽是完美之人,所以她隐约能猜到奥黛丽在未来圣战中所要扮演的重要角色。正是因为如此,在来时的一路上,玛西娅才做出了让步,努力的克制住了对奥黛丽复仇的yu望。

    而现在,濒死的巴奈特苦苦请求,终于让她充斥着仇恨的内心软了下来。

    “好吧……我答应你放弃对奥黛丽的仇恨……”玛西娅紧咬着牙默默背过身去。

    “谢……谢谢……”

    身后,巴奈特满足的闭上了双眼。蓝色的冰焰瞬间蔓延至他的面部,将他此刻了却了遗憾的神情永远冻结。

    “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感觉到身后的巴奈特已经死去,玛西娅的心中突然有些空荡荡的。

    她抬起头,在天空,驾驭着‘暗之星’的玲珑正在掩护他们的突袭,依靠着‘暗之星’带来的空中优势,玲珑不断在连接外层环城的天桥上制造大片的荆棘林,将问讯赶来的亚特兰蒂斯战士全部阻挡在外,但玛西娅却很清楚玲珑绝对坚持不了多久,也许很快就会有大批的亚特兰蒂斯战士驾驶着飞盘冲上天空,现在,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玲珑,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会回来!~”

    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后,玛西娅倒拖着长矛飞速跑向暗门,她不想再战斗下去了,她要把辰牙和她的族人带回来。

    ……

    而此刻的甬道中,辰牙正震惊的看着一脸淡漠的奥黛丽。

    “你说你与你的父亲约定是假如你答应与他生下一个孩子,他便会全力支持你的整个计划?”

    辰牙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一个父亲,居然会向自己的女儿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在辰牙看来简直就是疯了。

    “这并不奇怪,他是七海最强的人,是除了我之外最接近完美之人的存在。假如我与他生下孩子,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会诞生出神,而他将会成为神的父亲,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奥黛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仿佛此刻所说的事情完全与她无关一样。

    “可是……可是难道你不觉得这样的事很难让人接受吗?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怎么可以……”

    “你想说**是吗?”奥黛丽说出了辰牙说不出口的那个词。

    “……”辰牙点点头。

    “这是我的命运……我无力改变。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这个命运便纠缠着我。哪怕我做的再出色,在旁人的眼中我都只是一个容器而已,一个有可能会诞生出神明的优秀容器……”奥黛丽垂下眼帘,苦涩的自语:“我不想我的人生变成这样,我不想失去自己的人格只是单单成为一个诞生神明的容器。我想在史诗中刻上属于自己的名字,所以我有了这个设想,所以我才建造了这个海城,我要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将圣战做个了断,至于父亲想要的未来,我可以给他,但是……假如我能以此作为交换而换取他的支持的话,那么我梦想中的一切就有可能实现,而我也会觉得我将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会被别人永远铭记的人……”

    奥黛丽仿佛感情宣泄一样一下说了很多,而默默听完这一切的辰牙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开始明白奥黛丽为何会这么急迫的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海城了,她想要在生命的最后几年中,在七海这个世界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名字,哪怕做到这一切要付出很多,甚至是伤害很多人,她也再所不惜。

    这一刻,辰牙甚至有点后悔来到这里。假如他没有听到奥黛丽的诉说,没有理解她的苦衷,那么他可以像以前那样憎恨奥黛丽,那样的话,或许他的心里会舒服一点。

    可惜人生永远无法倒带,他已经了解了事实的真相,并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奥黛丽。

    现在在辰牙的心中,奥黛丽已不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再是强大的半神。她只是一个无力改变自己命运的孤独少女,她只是想证明自己,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了断那永远笼罩着七海的噩梦。

    “奥黛丽,我……”

    辰牙哽咽的想说些什么,奥黛丽却背过身去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需要你的安慰,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和你说这么多,我并不是想消除你心中的恨意,你可以像以前那样恨我,因为不管我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屠杀了冰岛的十多万人。”

    “……”

    奥黛丽倔强的掩饰住自己的软弱,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和辰牙说这么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意辰牙对自己的看法,她只想像以往那样封闭自己的内心,哪怕心中再苦,她也只愿一个人品尝。

    深吸了一口气,奥黛丽继续向前走,语气也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冷漠。

    “你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带走这几个冰岛人吧,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也不会阻止你离开。但假如你下次再来,我将与你开战!”

    面对奥黛丽这句赌气般的话,辰牙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现在已经了解了奥黛丽的性格,这个女孩既自闭又倔强,所以辰牙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她争论。

    而且,只要奥黛丽能够让他带走玛西娅等人,他准备以后找玛西娅好好的谈一谈有关于奥黛丽。他相信,以玛西娅的善良,或许会理解奥黛丽的苦衷而放下仇恨。

    至于那令他厌恶的亚特兰蒂斯,辰牙不介意将自己的厌恶与憎恨转嫁到那位无情的海皇身上,哪怕那是七海最强的男人,辰牙也绝对不会对他抱有敬意。

    “到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奥黛丽停下了脚步,而那长长的甬道也已走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