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公馆。
辰牙自回到哈玛斯后首次离开了地下,在白羿和齐格弗雷德的陪同下来到第七公馆的主厅。而让辰牙如此兴师动众要亲自接见的人,正是为了他与闪族爆发举族战争的蚩虎。
“真是你……”看着眼前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辰牙,蚩虎的眉头紧紧纠结在了一起。
其实在来这里的一路上,蚩虎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辰牙真的以如此苍老的面目出现在面前时,蚩虎的内心却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愤怒与悲伤在一瞬间便将他的内心填满,看着辰牙,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的好友,辰牙的父亲壬辰牙。
“很抱歉,我没有完成和你的约定。”辰牙用带着歉意的声音说道。
“这不怪你,或许……这就是命吧……”蚩虎摇摇头,他没办法让自己去责怪辰牙,只能暗叹命运的不公。
“别为我担心,或许过段时间情况就不会这么糟糕。”
辰牙的话让蚩虎有些哭笑不得:“这话应该由我来安慰你才对吧。”
“算了,说点别的吧。”辰牙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让白羿取来了一张羊皮纸,这是一份有关于哈玛斯的计划,经过辰牙的翻译后,用九黎文字书写了出来,是特地拿来给蚩虎看的。
蚩虎在来这里的一路上时便已经听说了哈玛斯的变化,所以他知道辰牙是准备在哈玛斯干些什么,不过当他将这份计划粗略了扫了一遍后,脸上顿时流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这是什么?”
辰牙自信的微笑:“这是我的构想,一个新的世界。”
“可是……这个……”蚩虎犹豫的将手中这份计划细细的看了一遍,在他看来,这个计划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令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从眼下这份计划看来,辰牙并不是想把哈玛斯占为己有,他似乎想让哈玛斯成为一个民族的融合体,而这在七海近万年的历史中是从未发生过的事。一直以来,七海各族都是自成一国,人人都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可现在,辰牙居然想完全颠覆这一传统,为世界定下一个新的秩序。
“或许你暂时无法接受,不过我认为单凭一族的力量有太多的局限性。就如你这次与闪族的战争,若是没有那些优秀的水手与海船,恐怕你也没办法如此顺利的击溃闪族。”
“这到是。”蚩虎没有辩驳,亲身经历这场战争的蚩虎非常清楚这些外来要素的重要性。
“七海各大民族都有各自的缺陷,但也有各自的优势。而我这个设想就是把各族的优势都集中到一起,从而取长补短弥补彼此的缺陷。”
“可是……融合各族?这恐怕不容易办到吧。”
“对于大民族来说,族人的民族归属感自然很强。但是对于在七海上朝不保夕的各个小民族来说,拥有一块栖息之地便已经足够幸运了。目前的哈玛斯其实就已经做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而已。现在,哈玛斯所欠缺的只不过是一支强大的武力,和一些带着善意的强大盟友而已。”
辰牙所说的正是蚩虎这些大民族出身的贵族所体会不到的地方,也许在他们看来,对民族的忠诚与尊严大于一切。但是对于小民族小部落的人来说,他们每天过的都是一些提心吊胆的生活,不但要提防海妖的肆虐,还需要随时拿起刀剑保卫家园。所以,如何活着才是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事,而假如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们不再提心吊胆的生活,便已经足够让他们抛弃一切了。
基尔人、印加人、奴比亚人以及无数随时都会湮灭的小民族,他们都是怀着这样的目的来到哈玛斯的。在这里,他们过的很安全,也很快乐,而哈玛斯也很需要他们的力量。辰牙相信,将他们组合在一起后,哈玛斯将会成为一个可以媲美七海几大民族的强大势力,而且会比那些传承千年的大民族更完美、更优越。
“好吧,你说服了我……”蚩虎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白羿一眼。他看出了辰牙这份计划中另含的深意,也隐约猜到辰牙这是在安排后事,毕竟他身边有太多的人都是被部族所抛弃的漂泊者,而只有这样的一个国度,才有可能容下他们这群失去了荣耀的人。
“不过……”蚩虎突然又话锋一转,道:“在你的这个设想中,这个国度的领导者实际上是腓尼基人。他们惟利是图,连自己的尊严都能出卖,你竟然信任他们?”
对于腓尼基人的评价,辰牙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在这个问题上,他与亚撒、齐格弗雷德都有过争执。
确实,腓尼基人骨子里的商人本性使他们往往会迷失在利益之中,但不可否认的是,腓尼基人能带来大量的财富,而且他们能够很快适应一个严格的秩序,他们习惯在秩序下生活,只要拥有秩序,他们破坏力便微乎其微,而辰牙所构架的这个哈玛斯新议会便完全可以满足现下的需求,在限制了腓尼基人贪婪的同时,赐予了他们一直想要的荣誉。
“你误会了,实际上,未来的哈玛斯不会拥有领导者。腓尼基人只是拥有一部分的权利而已,他们有自知之明,知道是什么人在保护着他们的权利,所以我不担心哈玛斯会成为腓尼基人的国度。”
“好吧,你看起来已经下定决心了,既然这样,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蚩虎放下手中的羊皮纸,直截了当的问:“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听到蚩虎的表态,辰牙不由笑了起来。其实蚩虎对于他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溺爱着他的长辈,虽然嘴上一直没承认过,但在内心,辰牙早已把蚩虎看做如同父辈一般的亲人。
“我只需要你公开声明支持哈玛斯的独立就可以了,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活,我保证,你会得到你想都想不到的好处。”
听到辰牙的许诺,蚩虎豪迈的摆了摆手:“算了,我打败闪族后已经掠夺到不少财富了,现在的九黎不缺钱。”
“别着急着拒绝,你会需要的,我保证。”
“呓?”
听辰牙说的如此肯定,蚩虎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但是辰牙似乎暂时不愿多说的样子,蚩虎便也没办法追根究底,只能撇开话题道:“如果有时间的话,就去一趟九黎虎岛看看玲珑吧。”
“玲珑……”
说到玲珑,辰牙的目光顿时一黯,许久之后,才低声问道:“她过的还好吗?”
“你都没来娶她,她能过得好嘛!”蚩虎没好气的淬了一口,随即又摇头道:“不过也算应祸得福,她在偶然间觉醒了灵魂本源,获得了来源于她母亲血脉中的能力,现在已经是一个巫女了,神息的境界也提升的非常快。”
“是吗……那就好……”
得到有关于玲珑的消息,辰牙心中稍稍有了些安慰。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那我们的婚约……”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强求。而且,你现在应该把你自身的问题先解决掉了再说。”
“我明白。”辰牙用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给我半年的时间,不管我是否冲破天门,我都会去一次九黎虎岛。至于我的事情,暂时就瞒着玲珑吧……”
“这……”蚩虎面色一红,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了。
而看到蚩虎这副样子,辰牙顿时醒悟过来,大叫道:“怎么,你已经说了?”
“我一得到你的消息就送信回九黎了,估计……现在该到了……”蚩虎懊恼的挠挠头皮,当时因为得到辰牙的消息后太过激动,所以就没顾忌实际情况就送信回去了,而现在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辰牙叹了口气:“该面对的始终会面对的……而且情况或许也没那么糟糕。”
“怎么,你有办法了?”闻言,蚩虎立即紧张的问道。
“亚撒似乎得到了一个情报,正在帮我查询一些太古时期的资料,也许也快就有结果了……”
正当辰牙想再和蚩虎说些什么的时候,曼科突然走了进来,禀告道:“大人,维京的使者贝奥武夫、副议长伊塞琉和塞尔蒙斯大人一起来了,他们是来见蚩虎陛下的。”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来了。”辰牙披上斗篷,遮住面目说道:“我暂时还不方便见他们,具体的情况就由你来谈吧。”
“我?我为什么要见他们?”蚩虎瞪大了眼睛,对待外族,他向来没什么好脾气。
“因为维京和美索不达米亚在将来都会是我哈玛斯的盟友,你就算帮个忙,稍微和颜悦色一点行不行?”辰牙皱着一张老脸恳求道。
“呓?他们居然也会成你的盟友?”这一下蚩虎可真是意外了,他没想到辰牙除了他之外,居然还可以拉拢另外两个大族成为盟友。如此一来,哈玛斯立国几乎就已经成了定论,雅典和斯巴达根本无力阻挠有三个强大后台支持的哈玛斯。
“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但等下你就知道了。”辰牙扭头对曼科吩咐道:“去把亚撒找来,现在由他全权代表我,这样的场面,他不出现可不行。”
“是。”曼科点了点头后快步离开。
“弗雷,你就留下吧,见见你的哥哥,我的身边有小白就够了。”
“这……我……”齐格弗雷德神情犹豫,他是被提尔家族抛弃了的人,面对未来有可能成为维京之王的哥哥,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
“在哈玛斯,一样有属于你的荣耀。”
用力拍了拍齐格弗雷德的肩膀,辰牙转身离开,他相信,齐格弗雷德会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哥哥。
但就在他离开主厅准备进入通往地下的隧道时,一股突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场让他神情一愣。
这个气场给人的感觉分明就是半神的领域,而且比起奥黛丽的领域,这个领域拥有更狂野更强大的攻击性,哪怕是离的这么远,辰牙都有种脊背发毛的感觉。
回头望了望主厅的方向,辰牙苦笑着摇头:“这老家伙,还是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