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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冰雪战姬(上)

    “陛下,我恳求您,请您放下二十年前的仇恨,救救那个狼族的孩子吧……”

    冰宫大殿,泰莉萨居然一反平时的高贵,卑微的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向高坐于王位上的那位苍老女王一遍又一遍的恳求。

    “泰莉萨,我说过,假如是为了这件事,那你不必再来见我,难道你忘了吗?”

    如冰山一般晶莹剃透的王位上,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抬起头。当她抬头的瞬间,如寒星般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辉,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能够直接看透人们的内心最深处。面对着她的直视,就犹如即将觐见诸神一般,使人发自内心的产生敬畏。

    “可他不计前嫌为我们修复了邪神之手,我们不该如此忘恩负义。”

    在女王的逼视下,泰莉萨的内心纵然已经有所动摇,但她依然咬牙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是他父亲亏欠我们的,这本来就不是他给予我们的恩泽。”女王拄着权杖站起身来,抬头望着冰宫恢弘的穹顶:“我还没有忘记二十年前那个男人从这里把玛蒂娜带走时的情景,他给冰岛造成的伤害,不是修复一件神兵便能弥补的。”

    “陛下,但他只是那个人的儿子,父亲所犯下的罪不该由儿子来承担,陛下,他是无辜的!”

    “无辜!~”女王苍老的声音徒然升高,那如神一般的威压释放开来,顿时,整个冰宫大殿都开始剧烈的颤抖。

    在如此的威压下,哪怕是泰莉萨也只能瑟瑟发抖汗如雨下,她额头贴着地面,心中不止一次的产生退却的念头,但是,每当她有这样的念头时,玛西娅那绝望的神情便会在她眼前浮现,这让她再次有了开口的勇气。

    “陛下,那孩子不但是壬辰牙的儿子,他还是玛蒂娜的骨肉,他流淌着一半冰岛的血脉,陛下……”

    “……”

    当泰莉萨说出玛蒂娜这个名字时,女王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晃了晃,她的脸色瞬间变的苍白无比,神般的威压瞬间消退,她仿佛再次变成了一个风烛残年的枯瘦老妇。

    感觉到女王内心的动摇,泰莉萨以为事情有所转机,她惊喜的抬头,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所看到的却是女王绝望与无助的眼神。

    “陛……陛下……”泰莉萨声音颤抖,她突然从女王的表情中意识到了什么。

    “泰莉萨,你现在应该能猜到了吧……”苍老的女王从长袖中伸出手,那只手上的皮肤如干枯的树皮,布满了无数难看的老人斑,看到这只手,任何人都能察觉到这只手的主人即将走进坟墓,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又怎么去拯救别人。

    “不……不会的……”泰莉萨显得惊慌失措,她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女王佝偻着背脊,她的样貌看起来就如同是风烛残年的百岁老人,但事实上,她至今却未满六十,这并不是一个生命就要消逝的年纪,但这却是承载天神之血,所要付出的沉重代价。

    “我已经承载了天神之血将近四十年,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现在的我只能点燃一次永冻冰焰,如果我用这最后一次的机会救了他,那么又有谁为圣女们点燃传承之火?”

    “……”泰莉萨紧抿住了嘴唇,颤抖的问:“还……还有多久……”

    女王知道泰莉萨问的是什么,她坦然的笑了笑:“七天,我能够坚持到盖亚母神的灵魂再次苏醒。”

    “七天吗……”

    泰莉萨眼神一黯,她知道,辰牙无法坚持七天,并等待新的冰雪战姬降生。辰牙最多只能撑到明天晚上,而且,这已经是极限。

    这一刻,大殿中的气氛变的无比沉重。

    而在大殿那僻静的角落,偷偷藏身于此的玛西娅,在阴影中用力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此刻,她的目光穿透穹顶,远眺着冰岛最高处的白色巨塔。心中,那禁忌的念头不可抑制的滋生出来,她要去试一试,哪怕,这将使她成为冰岛的罪人……

    白色巨塔,它就犹如是拔地而起的一只冲天尖牙,高高的耸立于冰宫的最高处,。

    在冰岛上千年的历史中,白色巨塔一直都是冰岛人民心中的圣地,除了冰雪战姬与圣女,任何人都被禁止进入其中。而且所有人都相信,白色巨塔是神圣的,那是神依然在庇佑着他们的代表,是神迹的显现之地,只要白色巨塔依然存在,冰岛人民便坚信,他们是不可战胜的。

    这一种对神的坚定信仰,在诸神已经湮灭的七海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七海百族都是失去了神明庇护的弃民,没有人相信神还会继续庇护自己,所以,冰岛人的顽固在他们看来无疑可笑至极。

    但只有很少数的强者才知道,冰岛顽固的信仰并不可笑,在冰岛,确实拥有着一种真正神明才有的可怕力量。正是因为如此,这偏居于世界最北方的弱小民族才在强族林立的七海依然存在,并顽强的存在了上千年。

    冰岛人所信奉的神明是大地母神盖亚,在神话中,大地母神盖亚孕育了巨人一族,并拥有过一个漫长的时代。随后,巨人一族被其后代宙斯所统帅的奥林匹斯神族所击败,从而退下神坛。不过在遥远的北方,另一支巨人一族却依然在延续,他们是由冰霜巨人尤弥尔所领导的霜巨人一族。

    可惜,霜巨人的统治却一样被他们的后代奥丁所领导的阿萨神族所推翻,不过与被宙斯推翻的天空巨人克洛诺斯不同。在霜巨人一族被奥丁所推翻后,他们的血脉并没有断绝,女巨人贝丝特拉的少量后代逃到了约顿海姆,得以继续延续。冰岛之民所继承到的,正是源自冰霜巨人的一部分血脉。

    在七海,大地母神盖亚被杀死后,她的神骸被抛弃到了这里。不过与其他诸神不同,由于她是大地之母,所以她的残魂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演变成充斥整个七海世界的神息。她的力量被完全的溶入到了七海世界的大地之中,为七海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地孕育出了生的气息。

    也许是因为冰岛之民血脉中所弥留着她所熟悉的霜巨人的气息,所以大地母神盖亚格外眷顾这块被冰封的土地。她最后一丝有意识的残魂在这里形成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通天冰塔,在她的力量下,冰岛人可以在永冻的冰雪上直接种植庄稼,而且,每二十年,保存着大地母神盖亚残魂的白色巨塔便会迎来一次苏醒,并帮助冰岛人从他们的圣女中选出一位最适合继承霜巨人血脉的人选,成为新一代的冰雪战姬。

    这是一段仅记载在白色巨塔中的冰岛秘闻,每一代圣女在幼年时都会被带到这里,以了解她们所要肩负的使命以及责任。

    直到现在,玛西娅依然记得自己当初在获知这一段秘闻后,心中的震惊与向往。然而现在,她却在擅闯这禁忌之地,打算去惊动那沉睡中的神明。

    这是一个疯狂的念头,甚至可以说是对神明的亵du。但是,玛西娅却仿佛着了魔一样,她无法克制自己这一疯狂的举动,她的心中似乎有一种信念在支持着她,她坚信自己会成为下一届的冰雪战姬,她坚信自己一定能够获得拯救辰牙所需要的那种力量。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也未想过大地母神盖亚会选择其他的圣女。她已经将自己逼上了绝路,哪怕这将让她失去一切,她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