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见到了大堂之上完好无伤的杜锦,并想明白了自己和其他人已经全都落入了杜锦的圈套,肯定没有了生路了。
既然无论如何都是一个死,陈安心里反而放开了,肆意的狂笑起来。
“哈哈哈!亏我等还在等待你这狗官的死期,没想到没等来你这狗官的死讯,这一转眼,自家的死期却是近在眼前了,嘿嘿!可笑!当真是可笑之尤啊!哈哈哈!”
对于陈安一口一个狗官,杜锦却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感觉,不过是手下败将的无能狂吠罢了,他还不至于给这将死之人一般见识。
嗯!一会就让人把这陈安关到那因为漏雨,已经是一片泽国的那间牢房里好了,这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他在这临死之前能多体会体会这水土之德,想必下辈子就能托生成一个有口德的好人了吧?
在心里打定了这以德报怨的主意之后,杜锦对狂笑自嘲了一番之后,已经安静,正在微微喘息的陈安开口道:“呵呵!看来陈家主都已经明白了呀!既如此,陈家主就痛快点,直接认罪画押吧!”
杜锦一挥手,侍立在一旁的警员就把早就给陈安准备好的认罪书和判决书,一起放到了陈安的面前。
“呵呵!这一桩桩一条条到确实都是我之所为,看来你这狗官倒是没有冤枉于我呀!
而且这刑罚只是斩立决吗?我还以为这谋逆大罪免不了要被千刀万剐一番哪!
哈哈!没想到竟然还能死个痛快,既如此!陈某若是再行拖沓,那就是不识抬举了,也罢!拿笔来!”
出乎杜锦意料的,陈安并没有如他想象中一般百般抵赖,而是拿起认罪书看了看上面的给他列举的罪状,和上面那大大的斩立决三个大字后只是自嘲一笑,就直接从警员手中拿过了毛笔印泥,痛痛快快的就在认罪书上签字画押了。
“咦?本官听押你来这李上校所言,陈家主你刚刚为了脱身,可是很是对其长篇大论了一番来着,为何现在竟如此爽快了?”
听到杜锦的话,陈安把签完名的笔往旁边一扔,抬头不无讥讽的说道:“你这狗官缘何明知故问?我既然已经身处此处,想必那人证物证早就已经齐备了,我这画不画押,跟本就无关紧要,若是硬挺着不画,也不过是平添痛处而已!
既然左右都是个死,我又何必非要在死前自找苦吃?”
“哈哈!陈家主果然是明白事理,倒是省了你我的一番手脚,既如此,陈家主就安心等着上路之日吧!
来呀!送陈家主回牢房休息!”
“且慢!我还有话说!”陈安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衣冠后,对着杜锦一拱手道:“杜大人!陈某既然落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已经自知必死,这是陈某自己技不如人,成王败寇自古皆然,倒也没有什么可怨怼的。
不过陈某心中尚有几件事不明,若是不弄清楚,恐怕会死不瞑目啊!
所以陈某垦请大人,可否看在陈某痛快画押的份上,屈尊为我这将死之人一解心头之惑?”
“哦?”
杜锦想了想,都到现在了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满足陈安的这个遗愿倒也不是不行,于是点头答应道:
“也好!既然你都已经是将死之人了,那这点要求本官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尽管问吧,只要是能告诉你的,本官绝不隐瞒!”
听到杜锦答应了,陈安给杜锦行了一礼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陈某这就斗胆发问了!”
到现在陈安对死已经不怎么在意了,可是自诩智计过人的他,如果到死还是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他真的会死不瞑目,所以陈安的这一礼到真的是诚心诚意的。
“杜大人!你的谋划陈某已经差不多都想明白了,我想问的只有两件事,这第一件,就是大人遇刺之事。
当日那一箭突如其来,甚至连我等几家预谋行刺的人手都被其弄了个措手不及,大人你又是如何能在仓促之间将其躲过,还直接将计就计的?
而且当日你中箭重伤,那弩箭于胸口要害之处入肉三分,血流如注之事可是我陈家死士亲眼所见!
那死士可是被我陈家精心培养多年,无论是身手还是眼力都远超常人,本不应该连是大人你是否真的中箭都分辨不出。
不止是他,当日在场的其他几家的人手,还有所有围观百姓对此也都是众口一词,所以在当日之后,我等才会对大人你重伤垂死之事深信不疑。
可这就是陈某疑惑不解之处了,大人你到底是如何假装,才能够瞒过这所有人的?”
“呵呵!这很简单!只要我是真的中箭不就行了?”
“阿?这真的中箭,人不就死了吗?啊!莫非你是……”
“没错!在得到这香山县令一职之时,本官还蒙星君恩典,被赐予了这幅不死之身,现在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竟是如此!也对!那些丘八都能有不死之身,这堂堂朝廷命官又怎么会反而没有哪?
唉!也是被之前的情报一叶障目,竟没有想到这一点,要是早点想到,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其实陈安的懊恼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因为郑凡不给文官在以前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这个情报经由郑凡手下那些对此多有怨言的文官之口,已经传遍了天下,陈安因此陷入了思维定势也是无可厚非!
不止是陈安琪这个外人,因为那些当事人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闷声发大财,并没有人对外宣扬,所以哪怕是在新朝的官吏当中,知道郑凡给杜锦他们这些外派的主管转了职的人也是不多。
加上杜锦的刻意隐瞒,所以他成为职业者的事,就连他手下的那些官吏都不知道,他陈安这个外人又怎么可能想得到哪?
当然!在顺利的演出了这一出瞒过了所有人的遇刺戏码后,杜锦身为职业者的这个秘密显然已经瞒不住了,所以杜锦现在才会对陈安痛快的说了出来。
“原来是伥鬼啊!不过不是说这伥鬼都是不会流血的吗?那当日……
不!这种事只需要一个血囊就行,啊!既然预先准备了血囊,那就是说这遇刺之事只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戏,那那一箭的岂不是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原来如此!这样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过在懊恼过后,陈安心中的疑惑倒是也解开了大半,于是他又拱手对杜锦提出了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问题。
“多谢大人为陈某解惑,不过陈某还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杜大人!陈某最近也研习了一番这新朝的各项新法,倒也有几分心得。
据陈某所知,按照新朝法度,大人你一无调动那御林军之权,二来也没有直接审判我等这些大逆之人的权利,似我这等犯了谋逆大罪之人,依律是要押赴进京,由廷尉府和提刑司以及御史台三个衙门联合审理清楚,并确定了我等没有上诉之意后,才能定罪。
可现在无论抓捕我等的过程,还是现在这公堂审讯,以及我刚刚画押的那提都没提上述之权的判决书,都与朝廷的律法有相驳之处。
这无论是私自调兵,还是越权定罪,那全都是杀头的重罪,陈某可不认为那些丘八会因为什么交情贿赂之类的,就不顾自己的脑袋来帮你做事,也不会认为大人你想要和我等同归于尽。
所以在下知道,大人你敢直接无视了这么多条朝廷法度,肯定是有什么倚仗,不知大人能否让陈某死个明白?”
“也好!那本官就让你死个明白!让你知道本官的这一切作为,可丝毫没有违法之处!你来看!”
说着杜锦站起身来,噌的一声把腰间挂着的宝剑拔了出来,那因为和剑鞘的摩擦而从剑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紫光,一下子就吸引住了陈安的眼球。
对于郑凡出于恶趣味而特意散布的虎牙神剑的传说,陈安自然是有所耳闻,所以在看到了那和传说中一致的紫色光芒后,陈安自然马上就猜出了它的名字。
“这!这莫非就是那传说中,由白虎大神用从天外摄来的神铁,亲自打造出来的虎牙神剑?”
“不错!这就是神剑一出,如同星君亲临的虎牙神剑!
所以本官无论是调兵入城,还是对尔等先斩后奏,都不违朝廷法度啊!”
“原来如此!我原本不明白大人为何要针对我等四家,现在看到这神剑才知道,原来大人你也是受人之命啊!
这要杀我等的,竟然是那世间唯一的神仙哪!能得它亲自针对,看来我等死得也不算冤了!”
“啪!一派胡言!星君何等身份,尔等又是何人,也配被星君针对?”
杜锦怒斥道:
“本官奉星君之命,来这香山县总理这海贸事宜,如若尔等能够舍得这海贸的不法之利,本官也不会对尔等穷追猛打!
可是尔等四家不识天时,为了那点财货之利,就敢螳臂当车,妄图阻挡朝堂发展海贸的大计,本官岂能容得尔等!
所以尔等会有今日,完全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好了!你的问题本官已经答了,而且让你这大逆罪人能够瞻仰到这神剑真容,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想来你也应该可以瞑目了!
来呀!把这人犯押回牢房!”
被杜锦怒斥了一番的陈安,这时不禁脸上不仅没有任何难堪愤怒之色,反而是一脸大彻大悟的表情,只看他对着杜锦恭敬的行了一礼后道:
“呵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多谢大人为小人解惑!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也!陈某就此拜别!”
随后陈安就直接转身,在警员的押送中施施然的离开了。
“呵!是真的大彻大悟了,还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杜锦想了一会就摇摇头把这点疑惑抛到了脑后。
虽然这新朝的实际统治者也是一个神仙,可是从这位大神制定的那些法律来看,祂更加青睐的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佛家的那一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说法在这新朝可是没有任何市场的!
因此不管那陈安有没有大彻大悟,他身上的罪责也不会减少半分,终究是个死,杜锦也不想在为一个死人浪费精神。
“带人犯黄瑶上堂!”
杜锦直接开始了对其他人的审理和宣判。
可是其他人显然就没有陈安的心性和觉悟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都心存幻想,就连黄瑶和吕方这样的一家之主也不例外,所以审理起来自然也就有些费时间了。
看着这些家伙那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拼命抵赖、痛哭求饶、推卸罪责,出卖他人等等这些手段就没有他们用不出来的。
不过无论这些人如此作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会让他们遭受一遍他们原本不用遭的罪而已。
要知道哪怕是郑凡制定的新《大周律》,也并没有完全撤消刑询逼供的内容,虽然现在被允许的也只有一些诸如小黑屋、不让睡觉、挠脚心这一类的不明显损伤人体机能的刑讯方式,可是也不是这些从一出生就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的世家之人能受得了的!
而且就算是有那骨头硬的奇行种挺过了这些刑罚也没什么用。
就像刚刚陈安说的一样,杜锦其实已经有了足够的人证物证,完全可以在他们没有画押认罪的情况下直接对其执行刑罚,提审他们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而已。
所以这些人再怎么抵赖,再怎么据不画押,也根本都是在做无用功。
不过哪怕是个形式,那也是必须得走的,这审讯的记录最后可是要在刑部那边归档的,所以哪怕杜锦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不需要这些人的签字画押就能对其直接做出判决,可是有些完美主义的他,还是按照形式,一个一个的提审了四大家族的高层,并且把该问的问题全部都问了一遍。
在这些四大家族之人相当不配合的情况下,这自然花费了杜锦很长的时间。
哪怕这四大家族的高层人数并不多,可是等到杜锦把人都审完的时候,已经是三四个时辰后的事了!
“嗯~哼!总算是审完了,现在就等着江海他们把那南宫煜送来,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就在这杜锦刚刚伸了个懒腰的时候,一直在城中主持对四大家族抓捕和抄家事宜的江海和李勇,却是匆匆赶回了县衙,给杜锦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那个南宫煜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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