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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话 初次演出

    明月高悬,群星相伴。

    留情阁内前所未有地静谧,不是生意不好,偌大的厅堂坐无虚席,众人的目光都留在台上的三个女子身上。

    一个是四年前就不接待任何客人,专心做老鸨的绛翠,她毕竟是当过花魁的,名气仍被许多风流才子铭记,但今夜的客人更好奇是什么人居然可以让这位坠身青楼却不失清高的女子再度执琴,却只是为了伴奏。

    一个是前些日子才卖身到留情阁的舞者流云,流云之舞堪称留情一绝,据看过她跳舞的人说,跳舞时的流云仿佛置身云端,仙子凌波般,罗衫飘忽,她脸上并不化装,却妖媚得不似凡人,那一转身、一回眸时,就会把人的心神都勾在飘飞的衣袂之上,随她的舞跌宕起浮。

    另一个也和流云一样不像烟尘女子那样涂脂抹粉,甚至比流云更加不修边幅,一席紫袍也没有青楼女子绫罗的透明感,即使在场看她的大都是富豪或官员,她脸上却脸一丝笑容也没有,可是,就是这么一张明媚艳丽的容颜让人移不开目光,她才是今晚的主角――沧海。

    为了这个特殊的女子,舞台上的蜡烛比平时减少了许多,甚至能看到月儿的银光掺杂印照在三个女子绝色的面容上。

    沧海拂在琴上的手在月光与烛光下流动宛若玉脂的透明,指尖划动,清音滴泻,聚而无形,淡而无情,婉绕着天然的古朴,洗去青楼淫糜的气氛;天乐袅袅,琴声绕梁,使人忘却身在何所,抛开尘世烦扰。

    在如此清越的琴声中,就算是再迷糊的欢客也对滴尘不染的沧海起不了半点邪念。

    流云随沧海的琴声翩翩起舞,也少了平素的撩人姿态,却舞得更加虚渺如仙,眼波里淡淡的哀愁宛如诉不完的烦恼,我见尤怜。

    一曲完毕,满堂鸦雀无声,无论是在座的大老爷还是陪座的青楼女子皆沉浸在方才的歌舞中,久久不能回神,连沧海什么时候退场也没有人知道。

    直到一人不轻不重的低叹,满座才蓦然惊醒,佳人已走,舞台已空,余音却环绕在众人心中。

    这时就有人招来绛翠,要求她把沧海流云叫出来再表演一段,也有人想叫她们来服侍。

    对于这种情况绛翠却表示无奈,首先是流云的规矩,她十天才跳一次,不管是谁要求她都不会多跳,当然,如果流云心情好的时候是愿意陪陪酒的,只要拿得出钱。

    然后就是沧海(也就是淼夕)的规矩,她也是十天才弹一次,主要是为了搭配流云的表演,其余时间除非你能拿出三千金买她弹一首,但是她不陪酒,不过可以找她聊天或下棋,同样也是另收费,价钱随她心情开,而且她和流云不同,她不属于留情阁,随时可以离开。

    同时绛翠也表示,今晚是沧海第一次来留情阁表演,难免有点疲惫,今晚她谁也不见,流云今晚心情不好,同样谁也不见,不过明天说不定她们心情好了富豪大官们可以再来。

    绛翠忙着招呼楼下那些难缠的贵客时,淼夕也把流云拉到自己的房间。

    小雪见淼夕回来,立刻给她端上茶水和点心,淼夕赞许地摸摸小雪的头表示嘉奖,小雪高兴地坐到淼夕旁边,当个乖孩子。

    坐在淼夕对面的流云可没有小雪这样的好心情了,她眼睛不断飘向四周,长袖之下的双手紧握,一滴滴冷汗出现在她的额头,但她脸上依然神色不变,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沧海姑娘,请问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淼夕喝了口茶清清嗓子,道:“流云姑娘,别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坐在我面前了不是吗?我只是想知道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而已。”

    淼夕说得轻松,流云的面色也缓和了,她也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啜一口,再轻轻放下。

    “大仙好眼力,在下确实不是凡人,我乃一只修行千年的白狐,来到此地是为了报恩,我平素并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大仙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淼夕温和一笑,心里早在吐苦水了,自己哪里是什么大仙啊,刚才表演的是夕啦,谁叫自己的音乐水平只能低空飞过,平日看的乐谱不少,可是理论总是跟不上实践,真的动起手来...说好听是很有创造性挑战性,创造人类不可入耳之音,挑战音乐难听极限,失败啊!

    还好夕六千年没少累积,总算比淼夕多了点艺术细胞,当年又有天凌这个音乐高手指导(飞鹭都是天生的丝竹高手),对弹琴还有一手,淼夕只好临危授命,自己识相地躲到意识最深处。

    被突然拉出来的夕则臭着一张脸表演了惊天一曲,她也不忘给淼夕一句圣旨“明天恶补弹琴”,淼夕只好泪流满面地接旨,知道自己一定得看明天的太阳了。

    登台之后,夕见着绛翠叫来准备和她搭配的舞者流云,以夕的功力,一眼就看出流云是个妖精,她不动声色地散发凡人感觉不到的仙气,果然看见流云神色躲闪,她便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淼夕,反正淼夕爱怎么玩是她的事,自己只负责看热闹。

    一下舞台,所有人都还没回神,被夕踢出来的淼夕叫上正想躲避自己的流云到房间里。

    刚才流云感觉到夕纯正的仙气就知道自己和夕能力上的差距,加上表演时夕的心情不好脸色也差,流云还以为是夕发现自己是妖怪而不悦,打算像平素那些修仙者那样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自己的千年修行在夕面前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我命休矣。

    虽然流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舞台沧海的气就变得不一样,比自己都弱了很多,但她猜测是沧海在韬光养晦,也就不敢怠慢,流云也是修行前年的狐狸精,自然懂得看脸色,她发现沧海并没有像舞台上面色不善,于是抱着一丝希望跟上了。

    淼夕可没有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修真者的侠义心肠,她自己也算是修仙者的追杀对象,如果流云不影响自己,她倒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能和流云联手自然是最好的,至少很多事可以省掉自己动手,所以她现在纯粹是想挖流云的八卦。

    “流云姑娘可否详细一点讲解?”因为小雪也是狐狸的关系,淼夕对狐狸很有好感,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是这样的,千年之前我曾被一人救过,现在我进入空冥中期,却心念千年前的恩人恩情未报,无法静心修炼,于是追随恩人的魂魄来到此处报恩。”

    “哦,你的恩人是谁?”

    流云忸怩一下,终于禁不住淼夕好奇的目光,说;“是新科状元杨雨。”

    “哦~~这样啊...”淼夕用奇怪的神色打量流云,见流云面色潮红,神态娇羞,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忧愁。

    “姐姐。”

    小雪突然拉了拉淼夕的手,蹙着眉看向流云,流云虽然还是面不改色,眼神里却透着焦虑。

    “你在说谎么?”淼夕微眯起眼睛看向流云,“忘了介绍,小雪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也是我最宝贝的宠物,灵狐之慧的雪狐。”

    “我...我说,我没有骗你,我...其实,我的报恩已经完成了,我实现了他的愿望,把他从一贫如洗的穷书生变成衣锦还乡的新科状元,只是...求仙人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不能离开,只要再两天,他答应高中之后必定会回留情阁来看我,所以...”

    “姐姐,妖精报恩之时仙人是不能收妖的,但完成报恩之后就必须回深山修炼,否则人人得而诛之。”小雪没有白和夕相处,不仅学了基础法诀,也变成妖怪小字典了。

    “这样啊...” 新科状元...淼夕脑子又飞快转起来,“你和他的关系不会是这么简单吧?”

    “这...他...他向我...求婚了...”流云越说越小声,“不过大仙放心,我知道人妖殊途,我是不能嫁给他的,我...只想等他回来,再见最后一面...”

    “嗯嗯...”

    流云小心地看着淼夕,深怕她不肯答应,淼夕却已经和夕打探了狐狸精的情报。

    淼夕突然抬头,笑得诡异:“听说千年道行的狐仙可以修炼媚珠倾倒众生是吧?你别担心,我不是要你的媚珠,我也知道媚珠是狐族的魅力之源,一生只能修得一颗,而且只对狐族有效,只是狐狸精似乎有不少好东西吧,可惜我家小雪还未成年不能炼制...”

    流云的聪慧哪还不明白淼夕的话,她立刻抽出头上有根通白的发簪递上:“是是,我这里有一支月簪,承蒙大仙不弃,请收下流云的一番心意,大仙貌美,如能有此簪相配,定是风华绝代,长期佩带还能助长大仙灵力,当然像大仙这般高强的仙人是不需要的...”

    “呵呵,流云姑娘客气了,叫我沧海就好,既然流云姑娘如此多礼,沧海就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了,以后咱们同台演出,还要请流云姑娘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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