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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贝利亚的一番谈话之后,我彻底放弃了短期内继续谋求向上攀升的念头,转而将部分jīng力投入到机要室的rì常工作中。

    用马克思主义的话来说,人是具备主观能动xìng的,而用中国的俗话来说,就是人定胜天,只要一个人能塌下心来专注的干某一件事,即便是做不成功,也能做到最好——尤其是像我这种理论与务实都很到位的出sè人才。

    新的图档分类法在我的主持下,有条不紊的展开,历时将近一个月,以中图分类法为蓝本的“恰普林五部分类法”正式诞生,并首次在内务人民委员部的机要室内部开始推行。

    当机要室几个图档室内的藏书、文件都按照这种分类法予以重新整理之后,月底,贝利亚带着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几位委员、部门局领导,到机要室做了抽样调查。十五份随机抽样的结果,用铁的事实证明了这种全新分类法的有效xìng,十五份随机抽样,使用恰普林分类法进行检索要比使用原有的分类法平均节省时间1分17秒。

    1分17秒啊,这点时间看着不是很长,但在图书检索领域,这却是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用贝利亚的话说:“很显然,这是一种能够提高机要室工作效率的好方法,而对于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来说,任何一种能够提高效率的方法,都是具有革命xìng的,都是值得推广的。”

    有贝利亚的这一句话垫底,我的所谓“恰普林五部分类法”得以迅速推广,而原本在机要室混吃等死的几个人,也开始变的忙碌起来。同样是在四月底,俄罗斯图书院开始引入“恰普林五部分类法”,对该馆的全部藏书重新进行分类编目,在人员培训的工作上,他们原本是想邀请我过去的,但被我拒绝了。

    类似人员培训这种工作,一般来说都是人人抢着去做的事情,作为培训的教师,俄罗斯图书院那边不仅仅担负食宿,还有一定的津贴和配给票供应。所以当听说我拒绝前去的消息之后,机要室的人立刻就开始了彼此间的争抢,最后,还是我站出来,对培训工作做了分配安排,总共十五天的培训,机要室除我之外的五个人每人三天。大家利益均沾,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这件事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机要室的所有人对我更显亲热了,过去一向在机要室以老资格自居的奥尔加,现在远远看见我都会很恭敬地停下来,亲热的打招呼。我看的出来,他对我的那份恭敬并不是拍马屁的xìng质,而是把我当成了“做工作抢在前,分利益等在后”的大公无私的布尔什维克党员。

    当然,在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的主要jīng力也没有放在机要室内部,而是放在了列宁山,放在了红sè列宁进修学院,放在了将“社会主义jīng神文明建设”理论体系化的工作上。

    整理一套系统的理论,无疑是枯燥而繁琐的工作,不要以为这份工作就是有人口述,有人记录,最后整合在一起就完事了,哪有那么简单。所谓的系统化,就是要将整套理论梳理的条路清晰,有论有据,而且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允许出错,这上面要出了错,甚至是有什么地方论据不充分、条例不明晰,被有心人揪出来了,那就得有人站出来负责。至于这个责要负到什么程度,根据这两年的情况,估计被枪毙都有可能的。

    不说别的,单就红sè列宁进修学院里的气氛,都能让人感觉到明显的异常,每个人前来参加这份工作的人,都处在一种亢奋与惊惧交融的状态中。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如果工作出了问题,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可一旦工作顺利完成,每个参加这份工作的人,都将获得巨大的收益——可能是生活上的,也可能是仕途上的。

    而对我来说,这份工作显然还是一个结识“朋友”的好机会,这个“朋友”之所以加上引号,主要是因为人家不一定把我当朋友,但在经过几天的工作之后,他们却会记住我的名字和长相。

    记住,不要以为这是我犯贱,仅仅是因为人家知道我是谁,我就单方面的把人家当成了朋友,关键是你得看看来这里都是什么人。

    经常出现在这里的人中,除了那些常年从事理论工作的大学教授、宣传鼓动部宣传干部等人之外,还有很多刚刚参加完**会议,还没有离开莫斯科的最高苏维埃代表。说几个名字:“斯大林的人民委员”拉扎尔·莫伊谢维奇·卡冈诺维奇同志;“红sè元帅”、人民委员克利缅特·叶夫列莫维奇·伏罗希洛夫同志;奥尔忠尼启则边疆区,也就是后来的斯塔夫罗波尔边疆区区委书记米哈伊尔·安德烈耶维奇·苏斯洛夫同志;红军总政治部主任、一级集团军级政委列夫·扎哈洛维奇·麦赫利斯以及“斯大林同志的坚定支持者”、政\治局委员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赫鲁晓夫同志等等等等。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如今活跃在苏联政坛上的能人们,几乎都会时不时的到这里来转一转,看一看,与“理论学者们热情的探讨”一番。我非常清楚,不管是不是真的关心这份工作,这些人都必然会过来,因为他们必须通过这种做法来表明立场,表明他们坚决拥护斯大林同志,坚决团结在以斯大林同志为核心的布尔什维克党zhōngyāng周围的立场和决心。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意味着你能看得更远,而时刻跟在大人物的身边,则意味着你能得到更多晋升的机会。因为有一柄“贝利亚之剑”时刻悬在脑后,我现在已经没办法整天想着晋升的事情了,不过能够在这些大人物面前混个脸熟,总不是什么坏事。每当有哪个大人物到学院视察、慰问的时候,我甚至都会偷偷地臆想:手里拿上一摞名片,来一个大人物就过去发一张……

    有人说一群科学家凑到一起,往往意味着一个重大的发明将要出现,而一群理论家或是哲学家凑在一起,往往就意味着一场令人烦躁的争吵即将出现。进修学院里的情况现在就是如此,在那偌大的礼堂里,每天每时每刻每个人似乎都在争吵,而且越是有大人物出现的时候,这种争吵就显得越激烈。每个人都想着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表现自己,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可他们却忘了那句俗语:“只有屎壳螂才是与众不同的。”

    今天又是如此,当我早上坐着贝利亚同志安排的专车,赶到红sè列宁进修学院的时候,就看到大礼堂前的广场上,停着六七辆黑sè的小轿车,这就是来了大人物的迹象。

    开车的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格鲁吉亚人,我没有问过他叫什么名字,主要是他也从不跟我说话。

    车子停在广场的边沿,紧挨着大礼堂前门的地方,我下了车,目送车子重新发动起来,在眼前转了个圈,重新开走,这才收拾心情,步上大礼堂前门的阶梯。

    为了将社会主义jīng神文明建设这套理论系统化,宣传鼓动部与中\央秘书处调动了不少人手,平时每天到这里来的“专家”就有小五十号人。礼堂门前有四名背着枪的士兵负责执勤,每个想进去的人,都得出示由宣传鼓动部政宣办公室开具的身份卡。

    我把身份卡挂在脖子上,进门的时候还朝几名士兵微笑示意,其中一个士兵主动上前帮我拉开门,同时笑着招呼一声:“早上好,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

    “早上好,”我笑着说了一声,“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有呢,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士兵耸耸肩,小声说道,“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主席同志和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秘书长来了,早上就接到通知,说是七点四十分大家要一起共进早餐。”

    我点点头,心里很清楚,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主席同志,就是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加里宁,而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就是指的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什维尔尼克。

    按照贝利亚的说法,这两个家伙都是“企图分裂布尔什维克,建立列宁格勒第二中\央”的野心家,他们同rì丹诺夫是一路人,都是混进苏维埃政权内部的大俄罗斯民族主义者。

    正如我所猜测的那样,一有大人物过来视察,礼堂里就会争吵不休,我前脚才刚刚跨进礼堂大门,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说道着:“……同志们,没有必要总把战争威胁论挂在口头上,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德国虽然同rì本、满洲国、斯洛伐克缔结了什么**产国际协定,但里宾特洛甫不是屡次重申过的嘛,柏林对莫斯科没有任何敌意……”

    “德国人的话也能相信吗?”又一个听上去年轻许多的声音大声反驳道,“我们不要忘了,就算没有**产国际协定的存在,德国人也是我们的宿敌,同样的,rì本人也是我们的宿敌,现在,这两个宿敌已经联手了,难道我们还不应该认清威胁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