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睿，你怎么来了？”叶雅静扯唇讪笑，讨好的看着姜晟睿。
“我看你精神十足，是不是可以出院了。”姜晟睿缓步靠近，背靠在离病床一段距离的输液架上。
叶雅静哑言，由讪笑变为苦笑，姜晟睿讥讽的话，让她为刚才的冲动后悔不已。
悻悻而笑，叶雅静屈起腿，缩上床，拉过半挂在病床上的被单盖住自己：“我只是心情不好。”
姜晟睿淡瞥了眼门外的方向：“你心情不好，所以也希望别人心情不好？”
明白他指的是刚才被气得冲出去的护士，叶雅静更加无言，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在姜晟睿面前，自己连说话都变得那么艰难。
“我以后不会了。”
“嗯。”姜晟睿不在意的低应：“什么时候出院？”
提到出院的事，叶雅静突然变了脸色，原本便红肿的眼又再滑出泪水。
“晟睿你不知道，昨天医生告诉我，这次流产后，我以后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她当然没提医生所说的原因，要是让姜晟睿知道，他一定会毫不手软的杀了她的。
叶雅静全身一震，想到那样的场景便惧怕不已，整个人缩了起来，泪水掉的更凶。
明仁医院正门前，一台低调的黑色宾士缓缓停住，身穿黑色套装的司机率先下车，绕到车子的右侧，躬身打开车门。
裸色平底单鞋首先跨出车外，唐优璇一身简单的纯棉t恤，下搭宽松的绵质短裤，黑色长发披散在肩，衬着她有些苍白的脸，整个人像是易碎的瓷娃。
抬头望了望明仁的标志，唐优璇低叹了口气，叶雅静是和她在一起时出的意外，她有责任过来探望她，虽然极不情愿。
大概叶雅静也不会想看到她吧！
走进急诊大厅的升降电梯，还没阖上电梯门，三名女护士便挤了进来。
“你去几楼？”看上去年纪最轻的那名护士，按下楼层按钮，微笑着回头，对着唐优璇询问。
“五楼。”唐优璇回以礼貌一笑。
护士又再伸手，按下了她说的楼层，而后，三个女护士便自顾的聊开来。
“五楼的那个病人，时时都在闹，真的不想去那间。”站在左侧的护士忿忿的说道。
“是呀，从昨天开始，每去一次就被训一次，病房被她弄得一塌糊涂，清洁阿姨都不敢进去整理，就怕她又发疯，听说是叶氏的千金小姐，怎么脾气这么差。”
听到叶氏，唐优璇开始注意她们的谈话，在b市，商场上能说出来的叶氏，只有一家，所以，她们谈论的那个病人，应该是叶雅静。
“唉呀，你不知道，她以后不能再怀孕，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脾气能好到哪去。”年长些护士将手里的药品换只手拿着，也加入话题。
“活该。”年轻的护士不屑的兹声：“谁让她到处乱搞。”
这一句，引来了左侧护士的好奇：“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上次听医生说，她因为多次进行人流手术，造成子宫壁薄，所以不可能再怀孕，所以，这都要怪她自己啊。”
“没事去打听病人的事做什么，正事不做。”年长的护士拧眉训斥。
“嘻嘻，不说了，前几天那个帅哥又来了。”
“哪个？”
“就那个姓姜的，去探望那个千金小姐的，我有在财经杂志上看到过关于他的报道，真的是高富帅，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能嫁给他，肯定会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嫉妒恨。”
“你那么喜欢，不如今天去巡房的事，你去做……”
电梯到达五楼，金属门打开，护士侧过身，唐优璇微垂着头走了出来，直到电梯门再次关上，她仍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叶雅静流产了，她知道；叶雅静以后不能再怀孕，这，是怎么回事？
多次人流？是谁的孩子？晟睿的，不可能，那，这代表什么？
好怕脑子有点杂乱，摇摇头，晃去那些纷挠的思绪，护士说姜晟睿过来了，她这样过去，会不会被遇到。
这几天他总会时不时跑到唐家去看她，盯着她吃饭，或是不顾她的抗议摸摸她的肚子。
不管她怎么提证件的事，他都绕去别的话题。
每次问他想怎样，他都会浅浅一笑，不作应答，自信十足，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自信什么。
摸不透他，她也懒得管他，反正婚离了，他想怎样都和她无关。
慢慢踱至叶雅静所在的病房外，房门没有关上，虚掩着，留有掌宽的缝。
姜晟睿还在不在？唐优璇咬唇，偏着头看向房内，这个角度，刚好看到叶雅静所在的位置。
眼光移动，想寻找另一个人的身影——“是吗？”姜晟睿的声音蓦然响起，吓得唐优璇缩回贴近门缝的头。
轻抚扑通狂跳的心口，唐优璇不悦的蹙眉，等平静下来后，才又靠了过去。
“医生昨天告诉我的，晟睿，真的是优璇推倒我的，你相信我，是她害我变成这样。”
姜晟睿好整以睱的看着她那张虚伪的脸，抿唇轻笑。
“这样的结果，你不是早就应该料想到了吗？”再笨的人也会知道经常手术流产，不孕这会是必然的结果。
“知道什么？”叶雅静懵懂的看着姜晟睿，一时间不明白他指的什么。
姜晟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拿在手里把玩，叶雅静没敢开口，只能静静等待他说话。
“你前两天在餐厅见的那个男人，是谁？”姜晟睿转动烟的指突然停下，头也不抬的问。
他问的云淡风清，却让叶雅静听得毛骨悚然，凉凉的寒意自心底扩散至全身，让她有一瞬间没了知觉。
“一个朋友，不太熟，突然遇到了。”叶雅静随便找了个理由，想搪塞过去。
他应该只是不小心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才问的，绝对不会知道其它的，叶雅静这么劝慰自己，她连想也不敢想姜晟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只是想想她都会觉得自己的呼吸快要被掐断了。
“你怎么知道的？”出于好奇，叶雅静忍不住的问。
她想知道，姜晟睿了解多少。
“有人看到了。”姜晟睿满不在意的答：“你和那个不太熟的朋友，坐在一起，是在吃饭吗？”
“呃~突然遇到了，他打招呼，我不好意思拒绝，便一起吃了个饭。”叶雅静低下头，眼光闪烁不定。
“可是……”
姜晟睿突然一顿，犹豫的语气惊的叶雅静抬头，双眼充满期待的看着他：“……可是……什么？”
他的每一句话都让她胆颤心惊，前面一个问题应付过去，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又会被他突然的话截住气息。
“可是我听说，你们很亲密的样子。”姜晟睿语不惊人的又道。
“……没……没有的事，一定是他……看错了。”叶雅静已经能感觉到无数的冷汗浸上脊背，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带着轻颤。
“看错了，我想也是，你怀了我的孩子，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亲密，如果是真的，那，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呢？”姜晟睿状似纠结的蹙眉想了一下：“雅静你应该不会骗我，对吧。”
叶雅静呼吸一滞，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笑，却发现比哭更困难。
她当然明白姜晟睿是什么意思，骗他的后果，她当然知道，毕竟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的脾气她大概还是了解的。
“呵~不会~”叶雅静低低应道，声音矮了许多，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想也是，不过……”
又一个急转，叶雅静连头也不敢抬，双后搁在薄被上，攥的死紧，害怕他下一句话，会将她打进地狱。
“我和朋友打赌，我说你不会和别的男人亲密，雅静，能不能把你那个不是很熟的朋友的电话给我，我好找他做个证。”姜晟睿笑容可掬的道，看上去亲和又无害。
若是平常，他这样对着她，叶雅静绝对会很高兴，可是此时此地，突然出现这样的表情，让她有高度危险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机的方向，心虚的飞快回应：“不熟的朋友，所以没留电话。”
“是吗？”懒懒的将手里的烟折断，姜晟睿前一刻还温和的眸子瞬间变得冷若玄冰，寒的能将一切吞噬。
“雅静，你说，我要是愿意给犯错的人一个坦白的机会，那个人，他会愿意接受吗？”
雅静、雅静，他今天叫她好多次，轻柔而舒缓的声音，她觉得比这几年他叫她的次数都多，可这每一声，都如一记重拳敲在她的心上，截取着她一部份的生命，所有强撑的意志力慢慢被啃光。
好想离开这个压得她快要断气的地方，可是，她逃不掉，因为，姜晟睿已经知道了。
这么明确的暗示，她能不明白吗？
坦白？可以吗？他会怎么对她，她不知道，可无数的恐怖笼罩在她心里，此刻她好希望自己可以崩溃，逃离这样的状况。
筹措，徘徊……
“对不起~”最终，她选择了垂下头，坦白，因为她无从选择，在她眼前，只有这一条路。
“对不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