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异世的第一顿午饭,林算吃得很舒服。
换下囚衣,穿上粗布的长衫,一家三口坐在院中,开心地吃着饭。
一整只土法散养的老母鸡,汤味浓郁肉质白嫩,喝汤吃肉自是很舒服。
吃完饭,林算收拾碗筷,留下林叶氏和王血在阳光下闲聊。
等他忙完了,王血起身告辞。
“阿娘,血儿还有公务在身,等明儿再来。”
“快去吧”
王血对林叶氏行了一礼,又对林算行了一礼,嘴里似乎说了什么,就转头跑了。
林算在门口冲王血的背影笑了笑,又摇摇头。还是个娃啊,再表现的沉稳,也还是个没爹没娘的娃。
关上门,只见林叶氏正坐在主屋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严厉,但很有让人心虚的气势。
一般的普通小民,可没这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以前的林算最远也就出过梅县县城,到城外的地里做活,见识不多,只会认为是母亲对儿子的天生压制。
如今的林算,见过的富贵之人不知多少。林叶氏这气势,却是富贵中的贵人,才有的。
富者气浊而势散,贵者气清而势云。
林叶氏往那一坐,神清气足,不怒而威自成气场。
阿娘不简单啊,神秘的很。林算很兴奋,平淡的生活太无趣,这样的阿娘才是正道。
他想起那个睽卦,上火下泽,泽国之上火焰天降,表明一种热闹非凡的局面。
自己那十六年没出现的爹
这卦用在林叶氏身上,是夫妻斗个旗鼓相当,反目成仇的意思啊。
一时间林算浮想联翩,把林叶氏和那没见面的爹的底子给挖个底朝天。
好玩,我这乡下小书生,居然狗血的是个隐藏在民间的王子。还是大王子,应该继承王位的那种。
想想自己回到王都,和几个兄弟为一个王位闹腾,林算心潮澎湃。
“咳。”
林叶氏的一声轻咳,将林算从梦中咳醒。
王朝争霸,只是游戏而已。还是,先过林叶氏这一关。
他眼睛一眨,立刻有了打算。
笑嘻嘻地跑过去,绕到林叶氏身后,狗腿地给林叶氏捏肩膀。
“阿娘,看你肩膀硬的,这两天可是太过担心孩儿了。我给您捏捏,等会再休息下,晚上包好。”
林叶氏闭上眼享受着儿子的孝顺,她轻轻道:“知道阿娘担心,就不要去杀人。”
“是、是,”林算连连应是,双手用上了秘传的推拿之术,三两下就将林叶氏僵硬的肩膀捏松了。
身子放松了,精神也要放松下来。他手转上林叶氏额头,在额头的几个穴道上来回点按。
“孩儿听阿娘的话,就算是杀人,也杀的让人找不着把柄。”
林叶氏眉毛皱起,林算赶紧把其给按下去,“阿娘,我这身份,不杀人是不可能的。”
“噗”林叶氏似乎笑喷了,只是她的眉头紧锁。
林算的手指灵活地按压,舒缓那眉头,他缓缓道,“孩儿在牢中等死,心如枯灰。可就在我喝那断头酒的时候,突然就觉醒了。从我出生第一次睁开双眼,一直到现在,全部都回忆起来。”
他不想说穿越的事,也不想解释过多,主要是穿越根本解释不了。直接弄了个觉醒出来,也算是个交待。
而且,这觉醒可以是得到全部记忆,也可以是其它异常的能力不是以后露点什么强大之处,也有个好铺垫。
觉醒啊,万能油般的解释。
这世间武道昌盛,偶尔也有些异人,觉醒一些奇特的能力。有的能点个火、烧个饭,有人能冰冻千里。
这些都被叫做异人,大秦还有个异人堂,专门供奉这些异人。
觉醒这种碰运气的事,可以解释任何异常。
林叶氏肯定是知道觉醒这是怎么回事,她半天不语,似乎是在吸收这个消息。
而林算知道,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自己对王子这身份有什么想法
他组织下语言,道,“阿娘,无论王子和平民,我都是你的算儿。”
林叶氏眉头松开,叹了口气,“是是非非,阿娘也说不清。”
“嘿,阿娘不用为孩儿考虑什么。孩儿长大了,自有自己的想法。您只要知道,孩儿永远是你的孩儿。”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林叶氏不平静的呼吸声。
林叶氏突然站起来,“阿娘困了,去休息一会。”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堂屋,往卧室方向转去。
林算在堂屋内站了会,看了看屋内简单到极致的摆设,一张八仙桌,两张椅子立两旁。
家里不富,可以说只能混个不饿死。三亩薄田,院中的菜地,仅有的两只鸡还都给煮了。
厨房里只有二斤杂米,再无可吃之物。
晚饭,明天的早、中、晚饭,后天的
天大的本事,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曾经的秘谍之王,天下美味都吃腻了,混到今天,居然要为三餐花费脑细胞
笑话,天下财富,都是我的。
林算在厨房烧点水,在杂房洗个澡,将自己打理干净、整洁了,晃晃悠悠地出去找钱去了。
他记得,在他没入狱前,在县衙前看到一张悬赏告示,梅县县城东南的李家村,有一富户李权家中被盗。
祖传的李氏武经被人从秘室中给偷走了。
整个梅县是一片哗然,这李氏武经可是有名的顶级后天功法,就连大秦官方学府霸刀院的掌府莫连天,先天十八重的武道修为,只差一步就可破碎虚空的大牛,都对其赞不绝口,坦言要是小时以此经入武道,打牢基础,定是早就踏破那最后一步了。
李氏武经如此盛名,可有莫连天这天下第七人在,这二百年来,也没什么人敢打此经的主意。
如今,经没了
天下震动,莫连天不会亲自来查,却是王上派了秘谍司的人来查。
王血,就是从王都鲜阳到梅县查案的。
悬赏里说了,提供线索给银百两,找回武经者,金千两。
林算是冲着那百里银去的,金千两虽然是百万两白银,可那也得考虑下阿娘的处境。
王子这身份,暂时还是收着,等到时候再给大家个惊喜。
当然,那经他也是很感兴趣的,正适合他现在练。
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天下事最爽的莫不是如此。
走在午后的东街上,东瞧瞧西看看。人不多,初春是农忙时节,乡下人这个点都在地里忙活给地里下种子。
东街两侧是一些店铺,小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偶尔招呼下客人,更多的时候是贪图阳光的暖而站在店外。
林算从东街东头走到西头,他看到的除了整个县城的慵懒之外,还有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三个提刀带剑的阴柔中年人,进了福来客栈。
一位小娘子打着个荷花伞,如烟似水地进了烟雨楼那烟花之地。
一个乞丐披着破衣,蜷缩在奇食楼的外面,头埋在破衣中看不出面容。
林算在乞丐前停下,他考虑了一下,将身上最后一枚铜钱扔到乞丐碗里。
乞丐抬头,露出脏污的脸,又默默将头埋进破布里。似乎那破布里有什么绝世宝物,他要时刻埋头看着。
“收了钱也不谢谢,没素质。”林算不闲不淡地扔下一句,晃晃悠悠地走了。
乞丐身上的破布似乎动了下,像是被风吹过。等林算的身影进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院,乞丐慢慢地抬头,目光空洞。
空洞的目光,似乎没看到任何的东西。
林算走过县衙,走过县衙边的大牢,走过一家棺材铺,来到紧挨棺材铺的一家院子的门前。
他在院门前站了有一分钟,将火泽睽卦翻来覆去地玩弄五遍,这才叹息着抬手敲门,“小弟,哥哥我来找你发财来了。”
门开,露出一娇俏的少女。
就是少女的心情显然不好,一脸的厌恶,恶狠狠地道,“秘谍司重地,无关人等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