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色不早,我只得收起家伙,抱起那颗光滑结实的土球,向山下走去。
到了家中,贱内看我抱了一个那样的东西回来,不但没有迟疑失望,反而是一脸的激动兴奋,她扔掉做饭的家伙,顾不上洗手,就立即接过那个土球,仔细地看着,简直是爱不释手!
“孩儿他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东西?”
“嗯,你别弄坏了它。对了,你猜猜这里面倒底会是个什么玩艺儿呢?当初挖它的时候,可是有一条大长虫在它边上,你说会不会里面是条小蛇,或者蛇蛋什么的?”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的!”老婆十分肯定地说,“你来打开它,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切削着那块土球。虽是一颗土球,说白了也就一个泥蛋子而已,却是十分致密结实,我费了好大的功夫,终于打开了它。
土球弄开之后,里面赫然出现了一个一寸来高的泥人,而且双手捧在胸前,似乎拿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不敢再用刀剔了,担心把它弄个断胳膊掉腿儿的,那就功亏一篑了。在老婆的提醒下,我把那个小泥人放在水盆中,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水洗泥落,换了几次清水以后,那个小泥人脱去尘衣,显露真身,竟然是一个五官齐全﹑须眉清晰,非常可爱的一个小男孩儿。
这个小人子,浑身雪白,十分逼真,从面目上来看,与那梦中所见的临风稍有几分相似;全身似玉非玉,不知是何物生成;胖乎乎的小手中捧着一颗微红的圆珠子。
按照临风梦中的交待,我让老婆把那颗微红的珠子吃下肚中,而将那个小人子用红绸包了又裹﹑裹了又包的,弄得里三层外三层,放在了柜角中珍藏着。
老婆吃了那颗珠子后并无什么异常反应。又过一个礼拜,仍是老样子,根本没有恶心呕吐等怀孕的迹象,我慢慢怀疑临风所说的话了。不知这辈子到底能不能再添男丁以传香火。
老婆虽然一切如常,家中倒是因为有了那个珍藏在柜中的小人子,而变得热闹起来了。
山林之中,打猎的与我们打柴的一样多,但却没有打鸟的。所以这座**岭上,各种鸟类极多,不过鸟儿虽多,却不近人居;而我家自从有了那个小人子,竟然有许许多多的鸟儿整天在门前叽叽喳喳个不停,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和喜鹊,在家门口的大树上,做窝筑巢﹑安家落户住了下来。
过了月余,老婆渐感不适,找了个老中医,进行把脉后才知道,老婆确实已经有孕在身。我和老婆喜极而泣,终于坚信临风所言不虚,看来这次一定是个可传香火的小男孩儿。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老婆临盆的前一夜,我们两个又梦到临风前来,说是明天晚上就是他转世为人的时候,请我可提前准备,找稳婆在家等候,更重要的是,他再次强调,在树根下所挖到的那个东西,在他投胎为人后,未成年之前,切记不可拿与他看,更不能让其他人等见到。
第二天早饭后,我立即跑到十多里外,请来了稳婆在家中等待。当天夜里,随着一阵响亮的婴儿啼哭,我家果然喜添男丁!
我和老婆早就商量好了,如果真的生下男孩,就给他起名仍叫临风!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次有了小临风儿,我就更加卖力地劳动着,准备多攒一些钱,将来让小家伙多念书识字——我们还指望他长大后建功立业﹑光宗耀祖呢!
临风能吃能喝能睡,而且不爱哭闹,十分讨人喜欢。特别是我打柴回来,抱起他时,他总是甜甜地笑着,用他那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在我脸上摸来摸去,仿佛对我很有感情一样。
临风七岁那年,我带他到集市上去玩,准备给孩子买些笔墨纸砚一类东西,送他去读书认字。
小临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高兴地跑来跑去,玩的十分尽兴。一不小心竟然撞到了一个人的怀中。
我赶快向对方道歉:“真对不起啊,大师!小孩子不懂事。”
“呵,此乃天意如此,贫僧与这位小施主有缘啊!”那和尚手抚佛珠﹑笑眯眯地看着临风,“此子并非俗人,实与我佛家缘深,施主何不让他拜我为师,入我法门呢?”
“不行,这个不行!”我十分果断地回绝了那和尚的话,“多谢大师看得起小家伙,但我家只有这一个传递香火的独苗儿,实在无法让他遁入空门!”
虽然我知道那和尚所言不虚,临风确实不是世俗之子,但我和临风约定做一世父子,断然不能让他出尘离世﹑舍弃爹娘的。
我们赶快买好笔墨纸砚和一些日常用品,急急忙忙转身就走。身后却传来那和尚的笑声:“哈,缘份天注定,何必苦相争;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有变无!施主若是考虑好了,可到归云寺找我!”
回到家里,我把遇到那和尚的事和老婆一说,老婆的态度比我还坚决,那就是若要临风出家,必须等她百年之后,撒手归天,否则绝不允许小儿踏入空门,而且说是空门空门,实是误人,并把那和尚诽谤一通来出气。
这件事之后,我们全家对临风更是呵护有加,百般宠爱,就是不准他到处乱跑,以免再碰上什么和尚道士的,要是万一那些无事生非的空门中人,说服临风看破红尘,动了厌世之心,这可是我们万万不能接受的。
然而世事无常,很多事情并非人力可以改变的。遇到那和尚的半个月后,一天我打柴回来,发现家中大门洞开﹑空无一人,急得我眼冒金星,这个样子不用多想,肯定是家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事肯定和小临风有关!要是临风有个三长两短,全家人可真是如雷轰顶!
大女儿哭着回来告诉我,全家都去找小弟啦,她负责的东面一带找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临风的身影!
听了大女儿的话,我只感到眼前一黑,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就如箭穿心﹑浑身冰凉。[(m)無彈窗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