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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试品尝

    比干脸色铁青,此时也颇难决断,那费仲八面玲珑,又与姜后一方走得紧密非常,今日之事若要细究起来,诛全族也是当的,只是执行起来难度极大。连带在大商的朝中也要掀起一场巨大的政治波澜,比干本是老成持重的谋国之念,冷不防朱海大声狂笑,讥刺的道:

    “久闻王叔公正廉明,无论亲疏也是一视同仁,那日在大王面前也是不依不饶,揪住我不放!原来也只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比干素来爱惜声名,哪里听过这等肆无忌惮的说话,最难受的,却是被人当着这众目睽睽之下指责,还无法当面辩解!心中邪火上涌,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倒撞下来!已是昏迷了过去。场中一片大乱。朱海冷冷一笑,领着犬丁就向外走去,又有谁敢阻他?

    在经过脸色阴沉的费仲身边时候,朱海忽然凑了过去,以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冷笑道:

    “费大人,今日你我就算是扯平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有下次的话,那就等着太师来寻你吧。”

    这句话虽然说得隐晦了些,但威胁之意甚是明显。闻仲无论威望,实力,连纣王都要惧他三分,可不似比干这般诸多顾虑,换了今日要是闻仲在场,只怕朱海固然少不了要吃些皮肉之苦,而费仲定会被当场斩杀!

    望着这位三殿下离去时留下的狂妄桀骜背影,确是只能用飞扬跋扈这四个字来形容。不少有识之士都微微摇头,复又想到原本的那两位殿下,他们身上本来略微展现出来的懦弱,却已被加倍的衬托了出来,哪怕连比干也深深觉得,这大商刚刚稳定下来的未来,只怕要蒙上一层若眼前地上那般浓重的血色阴影!

    值得讽刺的是,于朱海的深心之中,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于这大位有任何纠葛,至少来说,现在没有。他眼下所做的事情,目的是唯一的,也很明确,那就是求得自引一军出征的机会,收集齐那万千生魂,拯救长耳师父!

    ……………….

    这件闹得王都沸沸扬扬的事情,最终以费仲被比干弹赅,从左卜之位降为下大夫。但是手中的实权终因姜后之力,得以保全大半,而朱海也被纣王颁下圣旨,严词斥责--------闻仲不在,也只有纣王有这资格做这件事。不过飞廉事后看了那措词严厉的圣旨,不惊反喜道:

    “恭喜主上,贺喜主上。”

    朱海面色正有些阴沉,在他的感觉里,似乎觉得又是旧事重演,纣王又被姜后的枕头风吹得改变了主意,闻言立即道:

    “何喜有之?”

    飞廉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的功夫,那是一流的,立即笑道:

    “主上做出了如此煊赫的大事,连带王叔也被气得呕血晕厥,若是王上的圣旨不严厉一些,那才叫怪事了。这圣旨前面的言语,应多是为上大夫梅伯等人所代笔,并非圣上本意。后来的才应是王上的真实想法,而这寥寥数百字里,十句倒有八句在过问筹备欢宴一事。可见圣上的期待之深。”

    “你说得很是。”朱海听了,深思了一会儿点头道:“不过这么光这么让父王等着,也不是个事儿。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随即捏了个指诀,未过多久,一头伥鬼便从地下化黑气而出,旁边的飞廉看着,已无惊容,他早已习惯了这主上的诸多惊人之举。

    “我派你去做的事情怎么样?”朱海淡淡的道。

    伥鬼伏地道:

    “已经又寻到了两处。”

    “那好,”朱海抛下了一个翡翠所制的小瓶,连那塞子也是红玉所制,在烛光下璀璨晶莹,华美无限:“你拿着这个瓶子,去立即接些回来。”

    伥鬼立即化作黑风卷着瓶子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又返了转来。将装满了的小瓶呈上。朱海看了看,眉头微皱,将瓶子打开,空气里立即多了一股醉人的甘美香味,他取了两个小盏,分别倒满,将其中一杯递给飞廉,微笑道:

    “我知道先生始终对我信心不足,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您虽未明言,但深心之中,还是惟恐我筹备的酒宴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反而会触怒王上,我可有说错?”

    飞廉的心事被窥破,哈哈一笑,坦然点头。

    朱海微笑作了个请的姿势,飞廉一喝之下,立即动容,他只觉得这酒虽只得小小浅杯,然而入喉火热,芳醇甘冽,在舌面上狂烈席卷而过,当真是平生从未有过的体验,不禁惊道:

    “此等美酒,主上是从何处寻得?”

    朱海微笑,摇头,拿起那个翡翠小瓶意味深长的道:

    “先生的信心有了,也该派人去坚定一下王上的信心了。”

    “不。”飞廉立即回味了过来,嘿然笑道:“这瓶子里足有十杯的分量,似乎还多了些,不若将其分作三份…….每日里送一份去……..”

    朱海眼前一亮,哈哈笑道:

    “先生此举极妙啊。”

    是夜,宫中服侍纣王的内侍目睹了多件奇事,大王在喝过三殿下送来试尝的礼物以后,在晚膳时候连砸了三只平日里最心爱的杯子,摔了两坛最为看中的贡来美酒,烦躁得只喝了一碗稀饭,最后纣王实在食不知味,连夜遣来使者,强开宫门,严厉而急切的要朱海上贡十坛先前所献的“玉液”。

    且不说朱海被那十坛的数字惊得瞠目结舌,而那宫使面对这位凶名昭著的三殿下,是半丝架子都没有的,只能愁眉苦脸连声哀求,求三殿下救他一条性命,若是空着手回去,当真可能被王上活活打死。

    这时候飞廉便自出场,先塞了一锭金子,再将这宫使拖到一旁,两人叽叽咕咕的咬了一阵耳朵,最后飞廉就差没挽起袖子拍着胸脯打包票,终于将这可怜的宫使送了回去。

    而纣王在王宫中等了又等,望了又望,终于等到了派出去的那家伙返了回来。远远的见到他两手空空,心中已是凉透了,又急又气,直接就吼道:

    “给我拖下去往死里打!”

    那宫使双目圆睁惨叫道:

    “大王饶命啊!小人死了不打紧,三殿下的回话却就无人带到了。”

    纣王强抑怒气道:

    “小畜生有什么话说?”

    宫使连连叩首惶恐道:

    “三殿下说,这玉液来之不易,还要经过多方炮制,如今只筹备好了一点,就急急的送来请大王试品了,不要说十坛,就是半坛也没有的,只是如今刚刚榨取了一小壶托我转呈上来。”

    纣王本来是见他两手空空归来,心情自然从希望急剧跌落到了失望,自是冷却到了冰点,如今却又听到能有一小壶,这种意外之喜又立即充塞胸臆,马上急切喝道:

    “快些呈上来!朕此次要慢慢的喝,仔细的品!”

    那宫使不敢怠慢,马上送上,他偷眼见纣王脸色已恢复了几分,又战战兢兢的道:

    “三殿下还说,未料到王上如此错爱此物,为尽孝心,将每日进献同等分量入宫,不过,为了筹备日后的大宴,再多也就没有了。”

    纣王此时的怒气,已经渐渐被鼻端那馥郁的酒香消磨而去,又听宫使这么一说,忽然又觉得这个三儿子又充满了孝心。鼻子里哼了一声道:

    “罢了,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