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谈的投机,外面有弟子禀报,又有客人到了。来的正是要买下清风观的台湾人,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个看上去很象他老婆的女人。台湾人留着浅平头,女人则盘着头发,但二人均穿了一身宽大的道袍,看上去给人的整体印象是不伦不类。
台湾人对木局长很客气,对无尘子也显的很恭敬,但木局长这种傲骨文人根本不吃这一套,他理也不理那台湾人,仿佛他是透明的一样,径直对蛤蟆说:“我们去外面走走吧,本来挺清静的地方来了一对秽物!”
蛤蟆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无尘子,无尘子微微点了点头,蛤蟆就站了起来陪着木局长出去了。
两人就在观内一阵神逛。蛤蟆发现这个木局长果然有些才学,对原本的古迹典故了如指掌,相关传说更是信手拈来,看来他这个文化局长还真没白干。二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干脆到了观外一个小酒铺,一壶淡酒,几碟小菜就喝了个微熏,更是谈了个痛快。
最后,木局长对蛤蟆说他不日将离开家乡回省城去开一家书画斋,寄情于笔墨丹青也算不枉此生了,更约了蛤蟆前来坐坐。说罢兴尽,摇摇晃晃地下山去了。
蛤蟆也回到观里,那个台湾人早已经走了。蛤蟆不甘心地问无尘子:“真的就没办法不卖吗?”
无尘子道:“先师祖早算出了今日的劫数,这是避不掉的。而且为师防的了贼人,却防不住一样东西呀。”
蛤蟆问:“是什么?”
无尘子狡猾地笑笑说:“政策啊,谁挡的住?”
蛤蟆哑然失笑,是呀,政策谁挡的住?除非你能找出更高级的政策来。
“其实这样也好。”无尘子说:“历代先师祖就为了守护这个台子,有的终生未下山一步,等我卸了这个包袱也正好一了云游天下的心愿。世界之大,不亲眼去看看是无法知道的。”
看着这个满口现代名词的师傅,蛤蟆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说:“师傅,我见您这些年也收了不少的徒弟了,您原来不是不收徒弟的吗?”
结果无尘子一回答让蛤蟆啼笑皆非:“原来是不打算收的,即使收你也就是开开玩笑,一句话的事情,手续也没办过,可是后来观里要高创收,下了任务,不收几个有钱的徒弟,怎么象观里交帐?我一想,把你算上,干脆就收七个徒弟吧,也凑个七子。”说到这里无尘子叹了一口气:“可惜呀,到现在还差一个……”
蛤蟆随口开玩笑地说:“那不如我再介绍一个给你吧,不过他没钱的。”
无尘子道:“不要,没钱的还用你介绍啊,到处都是。”
蛤蟆改口说:“那就算了,既然您只要有钱的徒弟。”
没想到无尘子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你先跟我说说那个人,现在没钱不等于以后没财运,你先说说看。”
蛤蟆见这老道士有时就象孩童一般,就说:“我有个大学学妹,叫蒙大妹,据说是先秦蒙恬将军的一支后裔,家传武功了得,等闲四五个汉子进不了身,可惜遇人不淑,染上了毒瘾,而且帮别人抢劫。后来被我用计擒住,托了朋友个关系,免去了刑事责任送去强制戒毒了。我的朋友开了家调查事物所,已经答应等她戒毒出来后可以留在所里帮忙。我就是怕毒瘾可以戒掉,心中的毒素恐怕不是这几天就可以戒掉了,我想以师傅的睿智……”
无尘子一摆手说:“你别说了,我明天就派人下山把她接来。”
蛤蟆谔然:“您不是说没钱的不收吗?”
无尘子眼睛一鼓说:“我只说把她接来,又没说要收她做徒弟……说实话我现在这几个徒弟呀,其实都没什么钱,有的曾经倒是很有钱的,可是不是破产就是倒闭,这才来我这里避世……哎……这最后一个弟子嘛,哪怕上个俗家的,也要有钱的才好……”
蛤蟆开玩笑说:“那不如你收了那个台湾人好了,又有钱,又信道,比我这啥都不信的假徒弟强的多了。”
无尘子道:“他倒是有这个意思……可惜……妖孽呀……”
蛤蟆无言以对了。
无尘子对蛤蟆说:“我把蒙大妹接来也就是想开导开导她。这里近年虽也多了世间的浮躁之气,可毕竟是清修之地,总要好一点的。等下你陪我去前厅开坛论道,你就在我身后伺候着吧。”
蛤蟆慌了,忙说:“师傅,我什么也不会呀。”
无尘子说:“你站在我后面不动就可以了,用不着会什么。过后叫人拿被褥来,就在这洞室中歇了吧,明日一早再下山。”
蛤蟆心里:“……连个地铺都没有啊……我苦……”
无尘子好像看穿了蛤蟆的心思,说:“别闲苦,好多人想还想不到呢。”
终于开坛论道了。蛤蟆规规矩矩地在老道身后伺候着,坐在最前面一排的是无尘子的五个徒弟,后面散座着观里其他的道士和几个清修的散人,旁边还立着几个留宿于观里的游客,林林总总也有2、30人。
无尘子终于开讲了,蛤蟆是一句也没听懂,可也得规矩地站着,看下面的道士,无一脸上不露出肃穆,神往的表情来。
“有那么好听吗?”蛤蟆心里深表怀疑。
好容易熬到讲完了,蛤蟆的腰也站酸了。心中一阵抱怨:我这是何苦呢?直接回家多好。一会儿腿坐麻了,一会儿腰站酸了,想起来还是和木局长一起谈诗论画,品着小酒舒服痛快啊。
去拿被褥的时候,师弟们无不齐声道谢:“多谢师兄成全。”
蛤蟆莫名其妙,师弟们就解释说:“师傅平日三两月也难得论一次道,今日师兄一来师傅就开坛了,我们都是托了师兄的福啊。”言语中还对蛤蟆能夜宿洞室可得师傅密传深表羡慕。
“你们脑子都有病吧。”蛤蟆嘴上没说出来,心里却想:“三两月也不讲一次课,那你们还在这儿干啥?直接去宗教学校不是更好?”
当下拿了被褥回到洞室,依照师傅的指示,占了半边草席睡下了。无尘子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闭上了双眼。
“看来这老道还是有点功夫的,坐着都能睡觉。”蛤蟆想起原来有个和尚相传也是这么睡觉的,后来有人披露说那是假的。真的假的蛤蟆到不想去探究,反正和他没关系。
草席毕竟不是床铺,自然没那么舒服,蛤蟆早早的醒了,见无尘子依然保持的昨天的坐姿,便轻手轻脚地收拾被褥,忽然听无尘子说:“你此次下山要好好把握。师傅可以让你避祸却不能让你避世啊。你我师徒在长春真人仙逝之地尚有一面之缘。”
“师傅你醒了?”蛤蟆问道,无尘子却再也不说话了。蛤蟆反而觉得刚才无尘子说话犹如幻觉一般,而且意思也听的糊里糊涂的,也就没往心里去。
出了正厅,发现师弟们早已起来了,正在打扫院子,看来出家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和众人话别后,蛤蟆当即下山找了家旅馆,补了几个小时的觉,又洗了澡才踏上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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