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漫长。
夜,深沉。
夜,浩瀚。
一场纷纷扬扬的雪就这样稍纵而停,祭奠了那个雪一般清丽而短暂的一名女子,她娇美,她妩媚,然,上天却赐予了她这更为华丽却惨淡的一生。随之而散的还有那个转身而落的凄美年华,绽放在曾最为美好的年代。
碧阶,希望你走好,在最后一刻终于明白,上苍给予你的只不过是一些虚无,好过带着这一场虚幻度过余生。就这样面对着,凄惨的事实,带着那份执着,在另一片天地间神往。期盼自己心中的他,终有一日会披着白衫,驾着白马,千里迢迢迎娶你,迈过每一个美好的年月。
我躺在松软的锦塌之上,侧过身,一只高二软的靠垫铺就在身下。只一双滴溜溜的眼尽力的睁着看,哪怕多眨一下,眼前的人便没了影子。
而,身上一阵一阵难忍的疼痛袭来,终是未吭一声,却是这眉头间,凝重的快要粘连到了一起。
笑看着面前专注而至的那张好看的脸,一丝笑意就这样无忧的挂在嘴边,一圈一圈的摊开,最后,裂成了弧形,那人便也跟着笑开了花。
周启进屋前便婉拒了所有的人,于是,白夜抱开了吵闹着要见我的程天;采薇在摇头叹气在摇头之后,有些难耐的轻轻关紧房门,却还是听到了她无奈的一声轻叹,声音幽幽,短而促,徒留下一阵沁人的香,便关紧了一室的宁静。
氤氲的屋内灼灼燃烧的火盆发着烈烈声响,一旺高过一旺的火焰,卖力的伸展着妖娆的身段,在盆内跳着舞蹈,炙烤着一片片的的冰冷,融化了周身的寂静。
近处,周启忙碌的身影,时而轻,时而急,却样样妥当,不骄不躁。
“周启?”低声唤着。
“我在”
我知道你在,这辈子你都会在。
“周启?”
“我在”
只是想这么轻声唤你,不忍再离开。
“我们何时成亲?”
拴住了我,拉紧了我,以后不会再离开,一分一秒也不会分离。
“等你能站起来。”
“礼堂要大”
婚礼要热热闹闹,大大方方,正所谓铺张lang费才是王道。
“好”
“婚礼要摆很多宴席”
要有吃有喝,喝倒全场人,我要做武国有shi以来最为霸气的新娘子。
“一定”
“一定要拜堂”
“是,还有洞房”
嗯,就怕折损了你这个老腰。
“忍着点”周启轻声嘱咐道。
“嗯,还要生一窝小宝宝,要一个连队那么多,看着他们打架斗殴,欺负别家小朋友”
此时,一丝疼痛难忍,我依旧沉浸在那一日应该有的欢闹场景。却也尽快收了声,只因,确实疼的我快要昏厥,有气无力的不想去挣扎,就这样忍着受着。
“啪!”一声清脆,箭头滚落,在灰黄色的地板上发着闷闷的声响,摇晃着笨拙的身,沾染着的鲜红一路挂着丝线,在地上划着轨迹。撞击在茶几一角,最后不甘的摇晃了两下,方才停歇。
“周启?”有气无力,我却倔强的要对上周启此刻的眼,从未感受过如此安心的我,一直努力寻找的安全就在这一刻充斥着周身。不想放弃一丝一毫,只要你肯,只要你在,只要你一如既往。
“我在”周启依旧未抬头,忙碌着我腰间的伤口。
轻轻抬手,拉扯伤口浑然不顾,固执的要抹掉周启此刻额头的密汗。
“别动”周启这才抬目,赤红着眼,疲惫的脸庞,只是那双薄唇轻抿,预示着这张好看的唇的主人有些动气。
微微一笑,轻轻放下,乖乖的任由他继续包扎。
斜睨着近处木盆,冒着热气的一汪水内,鲜红一片。旁边,而一块块白净的棉布,沾染着森红的血,像极了一朵朵开盛的雪莲,妖冶中带着几分媚气,摇摆着火舌的腰身,在跳动的烛火前熠熠升华。
半晌过后,周启轻轻吐气,一脸的轻松,望着同样汗流不止的我,担忧的轻轻抬起衣袖擦拭,又掩了掩绒被,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我身旁。
只是那样呆呆的望着,时不时伸手拨弄着掉下的一小撮碎发,时而手指轻轻刮试我的脸颊,转而,轻声一笑,“总算,把你救了来。”
“总算?”我很难救吗?
“嗯,我很担心。这一个月很是漫长,遂,我提前了两天,只是执意要跟来的白夜,他身后甩不掉的累赘,不然,早就能寻到你,哎,还是迟了一步。”
“你与他的比武,进行的如何?”不由得打趣道,白夜是个死脑筋的人,他要做到的事若是没能进行下去,或者不做了,那是会吃不下饭的,哦不对,用他的话来讲,那是要多吃很多饭的,因为要有更加足够的力气去坚持。
“呵呵,那块石头”周启摇头,一脸的无奈。
“你们的约定不算数了吗?”石头的话有石头的坚持,只是不知道那份啥不拉几的坚持有啥目的,白夜就是这样的一个傻子。
“算术,只是要延迟了。”
“延迟?白夜会缠着你不放的。”
“嗯,等我娶亲生子了,用我的儿子来对付。我们也定是能胜的。”
“哈哈哈……”不雅的想要咧嘴大笑,哪怕牵扯到嘴角也不后悔,只是,这笑了一半便住了嘴,浑身疼得我快要呼爹喊娘了。
“快休息吧!天色还早。”周启继续不放心的拉扯着已经该到了我下嘴唇的棉绒,催促着。
屋内,暖意融融,像极了此刻炙烤得屋内暖融融的火盆,烘烤着脸颊,乃至全身的冰冷一哄而散,溢满全身的舒坦。
“周启,花倾城,风流倜傥,风流不羁,剑法如神,却执意不再杀人,今日,你破了戒,转瞬间,斩杀十几名,可有后悔?”慢慢伸出手臂,碰触缠绕在他腰间的软剑,冰凉的触感袭来,惊得身子一震。
那是他的一部分,当初赠与了我,我却不争气的没有保护好,时至今日,再次回归,却经历了如此之多,历尽了如此之久。还好还好,周启的心,依旧如初,仿似那只从未离过身的软件。
“呵呵!”周启淡笑着,抓过我的手,放在嘴边,软软的,凉凉的,“救你才是关键。”顿了顿,“只道是后悔,后悔没能早些出手,你也不会吃上这一箭。”
“多一个不多。”
顿时,屋内寂静无声。
周启陡然收起了笑意,严厉的眼,快要穿透了我的身,目光灼灼,片刻后,“以后,不可以再离开,记得?”周启突然狠狠的抓着我的手,很痛,力道之大。
不由得碰触手臂上的伤,“……”闷声不吭,却只是眉头打结,半晌没能回过神。
周启焦急起来,蹭的就起了身,轻手轻脚的端着我的手,不知如何是好,竟这样变成了一个傻小子,愣头青的立在当场。
缓了又缓,“呵呵,没事,没事”我安慰道。
“哎……”松垮了身,脸上轻松一片,“好生养伤,再过几日我们才可以出城,这里很安全,半月内是不会有人能够寻得来,我会尽早带你离开,还有……”
“还有丛冲。”还有三日便是丛冲处以死刑的日子。
“砰!”外面突地一声闷响,一击光亮冲天,漫天的五颜六色竞相绽放,散开成一朵大大的花海,陡然诈亮之后,便又慢慢消融,消失在浩瀚夜空。远处,一lang高过一lang的呼喊,孩童们的欢唱,欢乐至极。
不想,年头将近,我们却在仍旧挣扎在生死边缘,乞求着这一丝丝的命数,能够更加卖力的运转。
“……”
沉睡着,昏睡着。
再一睁眼,仍旧是暗夜。身边空无一人,而身子酸软无力,幸运的是伤口开始愈合,果然药力够猛,只是,人都去了哪里?
许是半夜间,人们忙碌,都该歇息了罢,这么想着,便侧头继续沉眠。
不知多时,“哗啦!”一声声清丽的脚步在院内疾驰。
心也跟着一瞬高过一瞬,难不成是霍武的人寻了来?
睁大了双眼瞪着漆黑的门边,人影匆匆而过,他们的声音轻却很急,一步挨着一步,不多时便没了影子。
“呱啦”一声脆响,不见人影却闻其声,更是紧张万分。
我慢慢的缩在棉被内,不敢声张,不知此刻的境况如何,若真的是霍武的人来搜查,这一叫便是害了大家,然,分不清状况的我,身边毫无防身之物,咬了咬牙,抓过一旁的水杯握在手心,藏在身下。
,一双灵动的大眼依旧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像极了一只正蹲在老鼠洞口等待食物的猫。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紧张却一分未减,而声音也随之消失。
最后,我一身冷汗,把手臂酸麻,而眼皮却又在打架,沉重见间……
“吱呀”门被推开。
黑暗的光内看不清面,我不安的所在被子底下,一颗心突突的高起又落下。
这时,人影走近。
“啊……”
周启一身血红,一道道触目的血痕在白色的衣衫上不满不规则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