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我是罪人。”低头喃喃,说给白夜听也是说给自己听,我的确是个罪人,罪无可恕。
不管黑奴是为了莫瑶而来,还是为了我这个苟活于世的吕瑶而寻,黑奴不过是想要我跟着他走,去那个安全他能够保护我的地方。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得到了,这么纯粹的情感就这样摆在眼前,鲜活蹦跳、招摇着向我摆手,而我,就这样扼杀,不留余地。
“他是匈奴人”
“不只是……”他还是我曾经不顾一切所要追寻的一段难忘前缘。
“周启”白夜的话总是犹如针刺,很有准头的就刺进了我的心房。那里已经伤痕累累,只需这轻轻碰触便会痛苦不堪。然,这些也不过是事实,摆在眼前,毁掉尘埃,留着献血的事实挂在当前。
周启,白夜的提醒,和他那似有似无的话。要我抛去前顾,只记得他只是个匈奴人?我做不到。周启,我已经认定了的未婚夫,周启!
望着脚下边稍纵而逝的屋舍,眼前的画面却也仍旧停留在过往之中。
上天要我如何?总是在我最为关键的一步之后,上演着残酷的场景,**裸的拨乱了我本已经稍事平静的心,而在刚刚踏出的那一步继续踟蹰,不知要如何取舍,绞痛着心,搜刮着皮肉,疼痛难忍,难耐万分!
耳边风声呼呼,头顶大风狂作,不知何时,已经在一处静谧的地方停住了脚。
有些呆愣的望了望,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而唯独不陌生的便是弥漫着院内充裕的蜡香。
“你的院子还真是够多的。”小小的院内只有两间简单的房舍,院内别无他物,好似一户普通百姓的住宅,充斥着一股温馨。
“刚刚买来,只有你我知晓”白夜轻手轻脚的推开了房门。屋内依旧万年不变的蜡台摆满各处,而不同于那处奢华的院内,这里有的只是崭新的一切,白色的蜡芯在推开门的一霎那摇曳着,吹散了屋内香散四溢的蜡香。
惊异,思量过后不得不赞叹白夜。江湖人做事向来是小心,可见他这一个下午做的事情真是不少。哎,可惜了他原本的那户庄子,待一切事情了结,要还给白夜一个更好的院子才是。不禁一阵惆怅,我又何德何能拥有那么多金银。再一次感叹我这个九公主的身份,感谢我仍旧是当今皇帝的妹子的身份?可悲!
“我已经探好一切,只等十五日后的那次挑选宫女,只要出示这个,便可顺利进宫。”白夜从腰间逃出那个很吓人的锦囊,小心的摆在一旁。又拿出了一个玉琢而成拇指大小的一朵桃花。
“这是什么?”
“无需多问”白夜抢过一旁垂落的手臂,放在手心。一股沁凉,由手心直奔身体,小东西泛着一股淡淡的幽香,精美至极。
“是不是很值钱?”对于这种价值不菲的东西我向来是真假难辨,但是假货又怎么会有如此令人称奇的事情?
白夜未语回答,只是抬步几个慢慢,小心的收拾着桌案上的蜡台,一一的受尽盒中。转头,拍了怕白嫩的手心,继续道,“这里只有两间,那边一间是厨具和杂物。这里有些银两,一切小心就是。”摊开手,一叠白花花的银票摆在桌案,透过黑墨般古朴的桌案上,显得异常眨眼刺目。
心里有些不安,慌忙问道,“你要走吗?”又要留下我一个人?害怕了这种孤独。
“身份尴尬,为你安慰着想,放心,有事唤我便是。”
保镖?第一个蹦出来的词汇便是这个,白夜这样不就是明摆着把我自己放在这里,他在暗中保护我吗?只是,我宁愿遇到危险另个人一起敌对,而不是这样他大男子主义的一人承担,又拿我当做那废人一样?
“住下来就行了,我会做饭菜给你吃的”不免偷笑,我做的东西不只是难吃,估计那黑乎乎的的东西里面都藏有各种危害性的物质,只怕比毒药还毒。
脸上似笑非笑,白夜有些不自然。不言不语,亦没有动。
惊讶中不免多看了白夜几眼,那张脸蛋上一改不变的沉稳,出了说话的口气稍有些变化之外,这个人好像不会笑。那么方才的那个就是笑容了?真难看!
日子简单,也无外乎就是吃喝拉撒,睡觉打鼾翻跟头。接着,懒洋洋的挺着圆鼓鼓的肚皮在院子内晒太阳。
满意的扯着嘴角,欣赏的看着白夜在厨房内忙里忙外,没想到这把他留下来还真对了,做菜很好吃的说,作为男子风度,他可真是演绎的淋漓尽致,哪怕我多动一根指头搬动一个碗筷,他都要抢着做。
美其名曰,“我来!”这两个词可比世界上任何话都要好听。
逍遥的生活也眼看着就要到了尽头,明个便是大选的日子。每每此刻,告别的那种心酸就会萦绕心间,连带着晚饭都多了一碗。
“白夜!”绕过横梁,走到忙碌着的白夜身前,轻声的唤着。
不知道我此刻添加了多少糖精的声调,腻死人的唤着,只是想在最后与他相处的日子里留下一点点好的印象。若是他去找周启的时候说我的坏话,那么,无疑就是给我的多彩生活添加了一抹擦不掉的黑。
“这里脏”白夜撸胳臂卷袖的在灶台前忙碌着,只是那时而皱紧的眉头有些扯不开。
“白夜!”有些焦急,拉着白夜的手,死死的攥在手心。顿时,眼里泛花,就这样一颗晶莹顺流而下。
“明天我就进宫了”出于情谊,难舍难分,日后你在想伺候我都寻不着机会了。短暂的相处,给予的是你最为诚挚的关心和照料,就只因我在无意中救了你?
两两相视,那双眼里无波无痕,流淌着一丝别样情怀。
低声一笑,“白夜,你竟然是个杀手”是呀,哪里有杀手会做饭菜,会洗衣收拾家务的,哪里有杀手懂得不顾一切报恩的?
“嗯”白夜望着我的手出神。
摇了摇头,古人就是爱乱想,握了握手而已,慌忙松开。别过身后,出了房舍,望着头顶漆黑的天,思绪繁杂。
“白夜,你当真要再去找周启?”
“是”
执拗如他,只不过是周启为了能尽快摆脱你而又不想徒增杀戮胡乱说的而已,却一直记挂在到今日。
“可不可以帮我带些东西给他?”
“……好”白夜顿了顿,这才一口应允。
“只是一句话,你替我问问他,可有想我?”眯起眼,想着周启此刻的样子,接着道,“若是想了,便在一个月后来接我。”时间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只需一个月,即便那个时候我没能探得丛冲的半点消息,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
“好”
“白夜,你的名字真怪,白天哪里会有夜晚,夜晚又如何来的白天,即便是你点亮了皇城的蜡烛,亮如白昼又如何,那依旧不是白天,就好像,你执着的东西,那也只不过是表面上所呈现的,事实……”
“事实上,并非如此。周启的话只不过是一时间的搪塞,而即便是应允了就要去做,堂门的事情我会有个交代,不管是生是死,是我白夜为人的方式,而周启的人头我是拿不到,不论是……”
“不要想着我,白夜,周启的事情是与你们江湖人之间的事情,我想这点事情他也不希望我来搀和,而若是你认为人情旧理折合出的不再去坚持,也不是我想要的。白夜,杀手的路我不了解,可是为了杀人而活,你可有感觉到一丝窒息?”想着同样是为了杀人而活的霍武,你们的是否一样,只为了那片刻的喘息,而断送了更多人的生命,试问在平静之时,是否依旧感受到恐慌。
“命运如此,回头很难”惆怅万千,白夜上前一步,与我并肩而立。望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黑夜。
“白夜”
“嗯”
“这里为何会痛?”指着胸口,那里莫名的痛感,一阵高过一阵,连带着站起的力气都有些颤抖。
“会痛,果然很好。”白夜低语。
“分离,经历过无数次,而每一次带给我的仿似那万千的山水压过身体,留下不灭的痕迹,抽离了身体的灵魂,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压搜刮。痛不欲生!”无论是亲情,有情,爱情。分离带给我的永远都只有痛,压得人透不过气。却又不得不去面对,不得不去承担。
“痛!”白夜僵硬的手臂,顿了又顿,附上左胸,脸上一改不变的冰冷,片刻后的松垮,换上的却是温暖一笑。
“真好!”
不知道白夜曾经的生活是何种境地,然而,一个不知道情感的人活着是否更加的劳累,奔波于江湖之上,行迹在阴暗角落。只用手中的长剑,挥斩着面前鲜活的生命,最后换来的只是自己万劫不复的冰冷。冷到骨髓,冰到心脏。
“白夜,此事一过,要活着,好好的活着,哪怕为了“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