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声,不免为之泣然。
世间竟是如此薄情,却不如两只懂得生死的畜生。强忍着腿上的疼痛,撑起半边身,是必要站起,张望四周,此地是何方?要去何处?一夜未归,周启可会担忧?他的伤势仍未痊愈,要如何是好。
刺目的波光,粼粼闪目。溪水淅沥,哗哗流淌,奔流不止。
拾起地面上一只还算轻便的树枝,摸索着溪水边的石块,弯腰,蹒跚,慢慢行走。
而身后同样跟随我走走停停的一大一小,甚是安慰。会以温柔一笑,“回去吧,我没事的。”
而白公子却难舍难分,尽力的抬着那只小小的头颅,眼神里泛着点点泪花。停坐在一处平坦的石台,碰触那光滑雪白的皮毛,眯起双眼,“就此别过,不然,不知何时那些不知方位的祸端就会跑到你们这里来。为了你们好,放心吧,我只要一有机会就回回来看你们的。”
挥舞着手臂,向着面前抬目的一大一小,哪怕他们不懂我此刻做的是什么。也要为了心中的所想,做一点点的事情。
歇息片刻,“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胸前窒息烦闷,烦躁的敲着胸口,“噗!”。呛的连连喘息,这才缓过心神。方才那一下,险些就这样被自己胸前的血闷死。还好,还好……
胡乱的涂抹着,看着衣袖上稀稀拉拉的血水,碎裂成条的袖口,而隔壁之上触目惊心的伤疤泛着黑浓的血水。只怕再这样下去,变成烂肉。
遥望着眼前茁壮而生的一片烂漫山花,在初秋的天空之下跳动着动人妩媚的身姿。不觉间竟这样一步一停的走了半日。忍受着难耐的饥饿,嘴角开始干涸,而因为虚汗而侵染伤口处,又痒又痛。
“恩……”一声低叫。
心中一暖,却也很是担忧。父子两人仍旧跟在身后,而穿过花海不远处便是农田,此时正值农家忙收,若是被发现岂不是招来杀害。
挥舞着手里的棍棒,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而嘴角的伤口更是疼痛难忍,一股腥甜深入嘴中。全然不去顾及,粗劣的扔出手里的棍棒,“快回去,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快回去!”
白公子仍旧未动,最后索性蹲趴在一处,呆呆的,挂着无辜的眼神望着我。
“你带它走,快走,被人类发现,我保护不了你们的,听懂了?”伸着棍棒,指着一旁的大狼。
两厢对视,大狼眨巴着眼睛,而那双眼里只有对着身边这个小家伙才会有的眼神,忽闪忽闪。僵持了许久,不住的回望巡视,生怕就这样被人类发现,遭殃的恐怕便是整个狼族。
狼是群居者,而人类便是那残忍的杀戮者,哪怕这群生活在野外的野狼,也嘿被自大的人类认为狼群威胁了他们的生活,一网打尽,毁灭而为之。
大狼踌躇方许,“莎莎……”一身响动。我机敏的蹭的起身,挡在狼的身前,张望着声音的来源。
“姑娘?你,你这是遭遇了劫匪?”迎面亦步亦趋而来一位老者,下巴上的胡须随着话语的吞吐上下浮动,佝偻着的脊背上扛着高耸的一摞木柴,好似一座小山,遮盖了本就瘦弱的身躯。
老者“扑腾”一声放下了肩膀的木柴。间隙间,回望。身后已经是空无一物,只有因为倒伏的花枝,才可知方才曾有一大一小两只雪白的野狼在此蜷伏。
“大叔,我从崖上摔了下来。能否带我出去?”身子顿时一斜,软弱无力的向着地面歪倒。方才的支撑全然抽空,索性瘫倒,却也依旧镇定,留着最后一口气,去见我想要见的人。
望着湛蓝的天,头顶飞鸟盘旋,飞舞着,欢快的叫着。耳边一阵嘈杂,老者焦急的呼唤,不消片刻后的吵嚷,还有那些忙前忙后的可爱人们。
睁开眼,竟然在一处幽静朴实的农家,屋内陈旧的摆设,错落有致。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土的器具,一一陈列。身上的被褥轻而薄,缓缓的随着手臂的抬起而滑落。试图要碰触靠在一旁熟睡的那张慈爱的脸庞。
“姑娘,你醒了?”
“多谢……”不想竟是这般沙哑的嗓音,索性不言,还以一张还算亲切的笑。
“来喝口水,姑娘睡了两天了,倒还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上摔下来,也只是擦伤,要不是这个季节那边绿树叠成山,这再硬的身子骨都碎成渣滓喽,那边还有狼,这天一黑,庄家人都躲在屋里,听着外面野狼嚎,就说姑娘是福相,这大难不死,定有后福……”
“老家伙,唠叨个没完,人家姑娘家需要休息!”
“姑娘别见怪,这年纪大了就爱唠叨两嘴!”
喝着沁凉的水,喉头滋润开来。笑看着一对老者,幸福甜蜜。
“来姑娘,刚做的米粥,你睡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身体要紧……”
老妇人端着手里依旧热气腾腾的清粥,眼里满是期待。
闻着沁人的饭香,就这样一口气连喝了三碗。精神体力顿时高涨,擦抹着嘴角,咂摸着舌头,意犹未尽!
可是望着那张已经见了底的黑锅,心理的馋虫渐渐的退却。满意的放下了碗筷,报以羞红的一笑。
因为,我还要赶路!
依依惜别之后,留恋的望着远处那两点渐行渐远的盲点,忽地转身。总会再见,不只是为了你们换给予我的这一命,还有我对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按照老者讲述的方向,一路沿着崎岖的山间小路,日斜西边,方才望见偌大的一座庄园。门庭大开,院内安静之际。倒像似一座坐落在天边的仙境,而庄子的主人避世,潇洒,寻求自由。
不由得,快走了两步。
路过九曲回廊,直奔着我所要期盼的那间屋子。
推门而入!
遁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不免心伤,周启去了哪里,这周家大大小小的下人去了哪里,即便是周启外出,庄园内依旧有周家老爷子。而此刻……
站在空旷的亭中,观望四周,寻觅,久久憋闷在心头的那句——周启,我想你!无处发泄。
“公子,不要再喝了,吕姑娘不告而别也自是有她的苦衷,你……”
“滚,滚,滚……”
远处一阵嘈杂,瓷碗碎裂的声音过后便是周启沙哑的怒吼。而这个温柔的声音便是——采薇!
踏出去的脚竟这样慢慢的收了回来,身上破烂的粗木衣衫,在灰土色的杉子之上,蓝色的补丁跳着光环。定了定神,那里有老者每一针每一线,那里有两位老人家的幸福甜蜜,执手一起相伴而来。
望着碧波,池水荡漾,而晃花了眼的却是采薇紫红的衣衫。
她瞪得大大的眼,挡在我身前。轻蔑的扫视着我的身,此刻的光环在他身上泛着七彩光芒,而我却像一只掉进了粪坑狼狈逃窜而出的逃难者。
“果然是贱人命大,当真是如此!”采薇倾吐着香兰的气息,居高临下。
轻声一笑,绕过采薇咄咄逼人的气势,继续向着周启的方向走着。
“慢着,我家公子已经应允了我的婚事,你这个外人来见他,可有通过我的允许?”说完,啪的一声亮出了那只银色的钢鞭,抖着漂亮的鞭花在眼前晃动。鞭尾似长了眼睛在我脸前划着弧度,陡然被她手臂上的力道抽回,回笼间清脆撕扯,闪回了采薇的身前。
不去理会,女人之间的斗争想来如此,阴险之余最后抬到桌面,无论哪一种都是如此——残忍不堪。
快走而行。
“啪!”
清脆在耳边响起。
脸上灼热一片,不用去看也知道,采薇这一鞭子就是为了我的脸而来。若问美丽,我不及采薇的十分之一,而相比较身上乃至心上的伤痕,脸上的一小块鞭痕又算得了什么。
横在眼前,采薇怒气的脸上险些变了形状。
突然,觉得采薇竟是如此的可笑。为了一个不想与你争论不想与你有任何焦急的人,被气成了这幅摸样,为此还徒增了杀戮,所幸的是,我这个打不死的小强命大,不然,还真是白白lang费了这一张漂亮的脸蛋,只因那张无比好看的容颜下面,隐藏着无比剧毒的心。
就冲这一点,她配不上周启。
“滚开……”
一声低吼!
两人纷纷惊讶。
采薇未曾回首,而我越过采薇的脸,分明看到了周启陡然高涨的声调,而牵动着浑身的颤抖。
漫步而行,走近身前,轻轻的抢过周启手里的酒坛,“喝酒伤身,你的伤还没好,是不是就要急于和我拼酒量了?”尽量做到平和,安定。
“你去了哪里?”周启轻抚我脸上的鞭痕,清凉的触感却温暖至极。
“只是不小心迷了路,好在有好心人收留,才没饿死,你算是福气大,见到了我。是不是要庆祝一番?”不想这番话却是哭着说出口,当话说完,已经泣不成声。
周启紧紧的抱着我,身上的疼痛欲裂,我却未动身,好像就这样时间为此停留,为了眼前这个执拗的男子而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