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甩手一只白色的酒盏扔到了黑奴的身上,怒气冲冲。
“亏得我大度,你这般对她?”周启“啪”的一声放下东西,训斥着黑奴。
“不,周启,是我的错,我的错!”。
我缓缓起身,望着外面昏暗的天,顿时一个画面浮来,险些因此而吼出声。霍武冰冷的面颊,却只对我稍缓。霍武能捅开天的声音,只在对我时压低。霍武在面对失去孩子时候的痛苦,给予我的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霍武会为了我几次求情放了周启。霍武会因为我出了意外,不惜自己受伤而平生第一次撤兵……
“哎……”黑奴一声叹息。
像只重重的鼓锤,狠狠的敲击在我的心上。
我听着黑奴一缓一缓的出了房门,伴随房门扣紧,我已经泪流满面。
“周启,我,其实,一切的事情都是由我而起,而,这一切的祸端又因我而继续着痛苦和伤害!”
“可还记得,我们相识那晚?”周启声音幽幽,慢慢摆着碗筷。
沁人的酒香飘来,我思绪万千。那一晚,我们按照各自的身份,走着自己的路。
“你是吕公子,我是周家大少”周启慢慢的斟满酒盏。
“如今,我是霍夫人,你是花倾城!”我缓缓落座,抹掉清泪。
“时隔一年,唯一不变的,只有这份执着于心的情!”周启仰脖而饮。
“……”我无言以对。黑奴如此,周启亦是如此,然而,变化的只有我自己,原来只有我自己。
“半年之约将近!你可愿意?”周启端起酒杯,诚言以对。
我望着周启的眼,眼里带笑。渐渐的,模糊了我眼。
“周启!”我不想伤害,却在不经意间伤害的遍体鳞伤。
“万物皆枯,更何况捏在手里的情,只是,周某人的眼里,万物皆空,唯有这份情,是真实!”周启端起的酒盏分毫未动。
“不可!”我坚定的摇头。
一直以来,我会以为黑奴是我的归宿,曾为了这份执着勇往直前,会为了这份坚定不畏生死。可是,万事皆在,不曾想,此时,黑奴的位置在我心理可还有分毫?
“哈哈哈哈……”周启仰头狂笑,而,好看的眼里看不到笑。噙满着,刺盲的光。
我就那样望着他,周启,我已经负了一人,怎可再负了你?
“天亮前我会送你回去!”周启轻轻的放下了酒盏。
“好!”我是要回去,不管是不是对自己的心,我都必须回去。
“俗套之言,周某人不愿,只是,这里永远留有你的位置!”周启端起酒盏。倾倒了壶里所有的花酿。那里,只怕永远都不会有我的存在。
“……”我哭红了眼,却也只能如此。伤心的又何止你我?
周启带着我一路返回,路上一言未语。我站在霍府门口,看着周启孤身穿梭在市井之间,单薄的脊背,落寞的身影,寒风吹翻了他的长衫。
我才想起我身上的披风,“周启,你的……”我紧着走了两步。见到的只是他温柔的回眸一笑,而呼啸的北风,掩盖了他的话,我想此生,这都是我的遗憾。
“夫人?!”一纵侍卫焦急奔来。
“李琦?”我看了看他和身后一纵的侍卫。
“夫人,快请回府,将军一直在等着夫人!”
我仍旧回头看了看,也未多想,跟着前来的管家,一路走着。
“夫人,您可回来了,将军一夜未眠,方才同李侍卫与一纵人打了起来,老奴年纪大,没看清楚,听说啊……是,太子的人!”管家转头低声说着,接着又缓缓的走路,“恐怕是知道了什么,连着前边的侍卫都调走了,就是没寻着夫人,回来就好了,就好了!”
“调走侍卫做什么?”想着门口的确没了看守的。李琦像是才回来的样子。
“人手不够啊,还不能声张,这大半夜的,天寒地冻的,将军就着了件单衣,嘿,这身子骨和老爷当年一样,嗯,出去了好一阵子才回来,回来就在这院子里和一群黑衣人打起来了,瞧瞧,这还没清理干净”管家放缓了步子。
我顺着管家的步子看去,地上赫然一只锃亮的宽刀,上面血迹斑斑。
“这群丫头,见着血都吓软了脚”管家絮絮叨叨,吃力的拾起地上的刀。
“管家,找人来再清理,好生检查!”霍武双手背负的站在我们身前,身上白色的衣衫血迹一片一片。
我见了心一惊,慌忙奔去,“受伤了吗?”
“回来就好!”霍武压低了声音。抓着我的手,细细的打量。
“进去再说!”我催促道。
霍武看了看我身上的披风,也未多言,重重的点头,拉着我步了屋内。
踏步而行,此去之后的心境却是如此的坦然。没了我一直的担忧,没有了我长久的牵绊,有的只是我对未知路途的慢慢涉险。
屋内一如安静,伴随房门紧闭,隔断了外面的冷风,隔断了外面的一切吵闹。接过霍武从过来的温茶,捧在手心,一点一点暖和着冰凉的手掌。
两两无语,我低头看着地面,想着要如何开口,心中有千丝结,却终是不知要从何开始解。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过了许久,久到我快要忘记了这是在深夜,霍武幽幽的开口。我撇头看着他,宽厚的脊背,挺直着腰身,单薄的衣衫上猩红早已变成了黑红色,干涸的血水拧着衣衫,皱巴巴一片。
“你,我,我们的孩子掉了!”我犹豫了好久,要怎么问出口。他放出去的消息倒是很快都传遍了,但是都只是知道我怀有身孕,不知道已经没了呀!
“黑奴几次劫车”
“哈?”我诧异,这都什么对话吗,怎么又说上劫车了?等等,劫车?什么时候?
“什么意思?”我有些急,却又不知道要我们这么镇定。
“黑奴几次劫车,我想他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劫持,而是忌惮一些东西!”霍武慢慢转头,看向了我的肚子。
“你,你!”我想骂他好卑鄙。
“我不会放你走!
“哼”我甚至于怀疑霍武这些时日以来对我的事情都是在演戏。好悔,为何这么心软,为何要相信他会改变?
“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的这个孩子得意保全你的地位而已,你怕,你怕了丛文的势力愈加的高涨,你怕你日后即便是坐上了皇帝也担忧有外敌势力侵扰,你怕了我父皇对你的母亲不好,你怕因为一旦我父皇不再在意我的身份,你变没有了这个稻草,那个时候比就是孤立无援,即便是手握重兵又如何?你也只是一个莽夫”我有些歇斯底里,一股脑的说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霍武未语,依旧双手背负,只是定定的望着我,张合的嘴顿了顿,也未能说出一个字。
“被我戳了软肋吗?”
“休息吧!”霍武一改往日,不怒不嚷。
休息你妹啊,我在心里叫嚣。穿着粗气,有些头昏眼花。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选错了路,因为失望才会这么小丑般的乱发脾气。
“你说的都对!”
我望着霍武,他竟然承认了。
“呵呵……”我不禁冷笑。
“形势严峻,我总要利用些该利用的东西,即便是你肚子的孩子。”霍武有些咬牙切齿。
“卑鄙!”
“你父皇又何尝不是?”霍武目光灼灼。
我被噎的险些吐血。我父皇也是在利用我,利用霍武年迈的母亲,权衡着势力,权力,做着那个被软禁的皇帝。
“若是我去交换你的母亲呢?”我受够了,不想被夹在阴谋中间。男人之间的利用很冷,无数只冰冷的羽箭无时无刻都在调转矛头,不知道自己会在那一刻便被当成了靶子。
“……”霍武走近了我,没有说话,忽闪的烛火下,脸上投射着忽明忽暗。
“不论你是否在我的手上,你父皇的命运不外乎死,丛文仍会继续着他的帝王梦,而我!”
我想听明白他的话,为什么他不在乎他的母亲?而是越过了那层母子关系,直接谈我?
“而你,仍旧会举兵,公斤皇城,稳坐你的位子,不会顾及你的母亲是何等的境遇?”
“你怎么会知晓,我的母亲还健在?”霍武问道。
“什么?”我摇头,不会得,父皇不会这么狠心,不会得。
“你的八个姐姐,不论下嫁于哪一个官职,无论是正室还是侧室,你父皇可有在意?”霍武抓着我仍旧披着的周启的披风,顿了顿,“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借口”
我不相信,不相信。父皇是疼我的,他是疼我的,那三年,不会假。
“为何你的八个姐姐至今只是躲在暗处?而那八个夫婿,呵呵,除了隔岸观火,有的只是一味的倒戈。高居在上,你父皇要的只是江山,丛文的太子之位,他不同意,何人能左右的了?”
“是丛文逼迫的,是你们商议的,是你利用了这一点,我父皇才会出此下策”
“呵呵,那日,丛文倒戈,若是我不同意,你父皇早就见了阎王,而宝座空悬,天下大乱,即便是有十个丛文又如何?你父皇他怕死……”最后一声高涨,霍武有些动气。讥讽的笑挂在嘴角。
“你夺得了皇位又如何?苍生依旧是如此多灾多难,依旧战乱横生。”我心灰意冷,这些不会是真的,不会得。
“即使如此,为何不是我?”
“……”
是呀,是谁又如何?你们眼里有的只是权势。在对于亲情,有情,爱情面前,这些都可称为跳板,任由你们践踏,玩弄于股掌间。
“我父皇真的杀害了你母亲吗?”我慢慢的坐在一旁,浑身无力。
“瞒得了天下,瞒不了我。你回去了,只能是死,而最为高兴的便是丛文,正中他的下怀,到时候才是霍乱当道!”
“为何不举兵?”
“谈何容易?你当真以为你父皇痴傻?就这样任人宰割?只不过驾着一个慈父的名号,想保住自己的位子。包括丛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