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我左臂出来阻拦,估计黑奴的手掌就要拍向那人门面。
“丛文?”我大惊失色,险些瞪的眼珠子掉落。
“还真是一点都没改!”丛文歪着头,绕着我周身打量我的男装扮相。
“哼,少见多怪!”我费了大力气扯开他,“走,我有话问你。”
终于见到了娘家人,怎么能放过。我拉着丛文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了我与黑奴经常喝酒的酒楼,捡了个偏僻的位置落座。
“快,喝口茶,我有好多话问你。”我讨好的笑着,端着温热的茶碗送到他嘴边,只要再近那么一点就能碰到他的嘴。
“你就那么坚信我能告诉你?”丛文依旧那副欠揍的样子,却还是接过来我递过来的香茶。
“哦呵呵呵……”我一阵奸笑,接着道:“咱两是多少年摸爬滚打出来的好兄妹,你不告诉我,我还能指望谁啊?”
“这是谁?”丛文指着我身后的黑奴问着,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
“我的保镖!哎呀,不要问了,快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不许反问,不许插言。晓得不?”我一本正经,从未这么正经过。口气里威胁加讨好。
“嗯,问吧!”丛文放下茶碗,很爽快的答应了,脸上也露着从未有过的正色。
我刚要开口,忽然觉得这么光天化日之下问一个皇子关于国家大事,很是不安全,想了想道:“一只失意症的小鸟,牵扯着一个鸟群的命运?”看我饱读诗书,这种高深的借喻很厉害吧,说完很得意的看着丛文。
“是”
“和那个猎人有关系?”
“是”
“小鸟的组长不得已做出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抛弃了自己最爱的小鸟?”
“是”
“……”都叫我猜中了,顿时脑袋乱作一团,我焦躁不安的敲着桌面。
看着对面随即端着茶碗的丛文犯了疑问,“你怎么会来此?”
“来办事!”
“什么事?”
“你知道了,小命不保!”
“猎人要灭口?不怕组长翻脸?以小鸟作为要挟?想要得到什么?”
“整片森林!”
我瞪大了眼望着面前从容淡定的丛文,整片森林,原来霍武的心计这么厉害。他想要武国的整片江山,而我真真正正的作为了一枚棋子,一个认人摆布的可怜虫。可是,霍武能就此罢手?那双眼,写满了不争的事实,就是她在谋划着更大的阴谋,尽管我还猜不着。
“你来这安全?”我担心起丛文来。
“哎,傻瓜!”
“你才傻!”我怒瞪着丛文,我在关心你,你还骂我。
“……我没事”丛文欲言又止,却只是淡淡一笑,吐了三个字。
“那衬着天黑快出城,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有保镖,叫父皇放心”我推着丛文,时不时的看着周围的环境,是否有霍武的眼线。
“你先走!”
“嗯,也好!”我想到霍武会派人来跟踪我,我先离开就是丛文的最大的安全。遂,带着黑奴一路疾行。
————————————我是白痴分割线————————————我独自在偌大的屋内望着独悬的月牙,寂寥的寒风透过大开的窗户呼啸的吹着。我要静一静,这是我得知事情后的第一反应。赶走了丫鬟们,驱走了黑奴,房门紧闭,唯独一扇窗敞开。想必,这寒冷的夜,这刺骨的风才是使我镇定的良药。
遥望着远处一片灯火通明,嘈杂不断。我在差异,霍武不是半刻钟前回了军营,怎的又回来了?却见一个白衣男子,逍遥的尾随在队伍之后,随时很远,那个身影即便化成灰我都能认得,不由得我豁然起身。歪倒的木椅碰撞茶几,碎了一地的瓷片。顿时,一个黑影从屋顶处落下,我定睛一看是黑奴,原来他一直都在。
“快,进来!”我安稳的心才得到片刻的平静,又莫名其妙的狂跳而起。
“丛文不像是被抓,看那逍遥的样子是自己来的。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还是父皇有事情交代来和霍武商议?可是方才怎么不说?不对,不对!”我自顾自的对着身侧的黑奴说着。
“一伙!”
“……”我张大了嘴,看着黑奴。丛文和霍武是一伙?不可能,我记得小翠说过,丛文是五岁时,陪在太子哥哥身边的学童。后来因为聪明,又很好学,父皇很是喜欢,便收做了义子。
“黑奴,你快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摇着黑奴结实的手臂。恳求的目光望着他,细密的长眼内闪着动人的神采,那里满满的都是——温柔!
我忽然大力气的松开,在黑奴面前慌乱的踱步。心想,是我想多了,是我失恋后遗症,是我犯花痴。
“我保护你!”黑奴依旧那副怪异的腔调。
我呆呆的坐在一边,漫天的想着,七零八落的事情慢慢拼凑。出嫁前,太子哥哥曾找过我,那夜是我与丛文打赌第一次赢的庆功酒。太子哥哥也来了,木轮转动的“嘎吱”都没能影响到我们喝酒的兴致。
而太子哥哥却只是定定的看了我一眼,便走了。我没有多想,太子哥哥定是知道什么。对了,丛文就在我身侧,从未有过的亲近。难道这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能找个恰当的时机叫我喝下那么满满一坛子的迷药?
可是,丛文到底是哪一方的?是父皇的人?还是霍武的人?我越想越头痛,我是笨蛋,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复杂的算计,突如其来的事情压得我头痛欲裂。
不管丛文是哪一方,不管这一切因为什么,我都是受害一方。他们名义上做的为了江山,为了百姓,其实骨子里都是为了自己的权力。
“丫头!”正当我想的快要疯狂时,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好似霹雳。
“有我!”黑奴附上我颤抖的肩膀,闪烁着万年不变的坚定的眼神,走到了门前。
“你来看我?”我背对着丛文,不想被他看出我的任何不妥。
“是”丛文依旧是那副淡淡的口气,相识几年都未曾变。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带你走!”丛文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
我诧异的回首,却已经是满脸泪痕。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你和霍武?”
“他是我远房表哥”丛文依旧那副泰然自若。
“你……”好似一道霹雳,我有些没站稳。黑奴就那样远远的望着,而扶着我的却是丛文。
我嫌恶的拍掉了他的手,“你们合伙威胁我父皇?”
“我只是顺水推舟,你本不应该属于这里……”
“我不会和你走”我粗鲁的阻断了他的话,走?去哪里?苟且偷生?你们都是一伙,倒模黯然的败类。走,也只不过是换了个同样的金丝笼,其实,是一样的没有自由。我宁愿继续着这里的狐假虎威,那些阴谋,那些算计,我不想参与!
“想走了,来找我!”丛文放下了一张牛皮卷。死死的盯着我看,我怒瞪着他的眼。屋内只有火盆里燃烧的火炭劈啪作响,他终是无力继续说下去。最后,只留下了还带有他体温的牛皮卷。
我像撤掉了支撑的牛皮人,瘫软在地,任由黑奴搀扶,依靠在那张冰冷的床榻前。
“啪,啪,啪”碎裂了一地的瓷碗,油腻的汤水溅起老高,四分五裂的向着四周飞冲,落在我淡紫的梅花绣鞋上。
“都滚出去”我生气的对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奴仆乱吼,然而换来的却是他们颤抖着身子,深埋的头。
我习惯性的看着侧手旁的黑奴,他只是缓缓撑开了半步,依旧平和的语气,奇怪的语调,但是他的话是有效的。此时,一地的人便轻轻的收拾着地上的残羹,不消片刻,便又端上了香气喷鼻的香汤。
我泄气的甩掉手里的丝绢,气冲冲的跑出了殿门。
然而,漆黑的夜,寂寥的风,陪伴的却只有那不变的星辰和一直低头不语却也紧随的黑奴。
这是第几次了?两个月内,我好似中了邪一般,宣泄心中的不满,每隔几日便是大哭大闹。然而,换来的却是更加疲惫,心底的空洞心伤!
“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着空旷的屋内高喊。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寻求一个我心底的答案,竟然如此的难!
我幽怨的望着门口的黑暗,声音中无比悲切。一旁的黑奴仍是呆立,好似我没有说话一般。我继续着自己毫无目的和答案的问话,那丝歇斯底里的悲伤,却总是迅速的溢满心头。
连日来的少吃少睡,我终于精疲力竭,昏迷着倒去……
梦里,好美!
灿烂的夜绚烂无比,我穿戴着异样的服饰,与一位健硕的男子驰骋在浩瀚的草原。嬉闹声,欢快声响彻整个天际。
梦里,好甜!
灿烂的笑伴随马蹄奔腾,我张扬的笑着,笑声甜入骨髓。身前高大伟岸的男子,宽厚的脊背叫人异常的安心!
“黑奴!”是了,像极了我的黑奴!
顿感手心一暖,我缓缓睁开眼,黑奴关切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打量我,“口渴!”黑奴送过香茶,我大口大口的喝着,这暖,暖至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