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飞鸟宫通常我们只有在这里才有机会面见元。”美狄亚如是说。
高登没有说话。他感受到一个强大的心灵和意志在殿内深处无法捉摸也不可侵犯。
这是一个力量不下於死亡星云的强者。
殿宇外部没有任何卫兵也没有肉眼可见的防护。两人走入一条深邃幽蓝的走廊进入宫殿深处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深殿之中。
高登一边扫视着两侧的壁画和石雕一边稳步前进。
在这个幽深的通道中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宿命的感觉。
很早之前似乎就注定他要来到这个地方。他的心一点一点地加跳动起来似乎前方有什麽东西一直在等待着他。
没多久视野豁然开朗││这是一个巨大深广的大殿里面有着环形的古老阶梯状似古罗马长老院穹顶柔和的光芒洒在台阶和圆台上周遭还有多个拱门通向不知去向的地方。
空气中的古朴深幽气息恍然让人以为穿越了时空。
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男子就站在台阶最高处。他背负着手只留给两人一个颀长坚定的背影。
“元陛下他来了。”
美狄亚无比谦恭地以右臂横胸垂执礼。
“我无比期望你早一天出现在这里但我同样害怕你出现在这里我宁可你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
男子转过身面容如同铁石浇铸五官深刻两鬓斑白。
对高登来说这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他呆呆望着萨拉丁大帝这张脸完全无法与他意识深处那张威严的脸孔重合起来。他一瞬间跌落到了无边深渊知道自己的大胆猜测错了错得离谱。
这时美狄亚也在呆。
这是她次见到大帝那无尽威严和冷酷的眼神中还能找到一种叫温柔和慈爱的东西尽管藏得很深但她还是现了。
尽管她名义上是这个男人的养女但这个男人却从来只把她当作是一个元秘书和传声筒。
在他眼中她永远也找不到一丝温情和对养女应有的关爱。
那是她一直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尽管她已经得到够多但她还想要更多。
虽然在离开这座冰冷的宫殿后所有人望向她的目光都充满着一层无形的敬畏和光辉那让她无比满足但也让她无比空虚。
她知道她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筑在这个拥有魔力的伟大男人身上。幼年的磨难给了她太可怕的影响令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贪婪和对权力的痴狂。
“你到底是谁?”
高登开口了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问这样一句话。
“我是谁?在黑暗中我也问过无数次自己这个问题最后答案就是现在你看到的我看到的一个代号……他就叫萨拉丁。”萨拉丁大帝仰望穹顶一手撑在石柱上声音无比沧桑悠远。
一个答案几乎就要喷薄而出但高登死死压抑过了那股莫名的冲动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她在哪儿?”
“她?”
萨拉丁再次转过视线凝视高登半晌唇角浮现一丝苦笑“你这个臭小子在你眼中妈妈的地位永远要高那麽一点。”
高登将双拳捏得骨节爆响拼命摇头一脸难以置信“不不可能你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
“在圣域的智慧馆相信你应该看到了那份东西。”萨拉丁微笑着说。
“你现在是一尊分身?”高登大惊。
“也是高阳帝国的元萨拉丁。”
“那你的本尊又是谁他在哪儿?”
“在无尽黑暗、走向毁灭的途中。”
“我不懂……”
“我猜过我们父子很多重逢的场面但就是没想过你会这样冷静……至少也要掉几颗泪给你老爹看看吧。”
“你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休想得到不该属於你的东西。
“另外我必须敬告你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想找到妈妈把她从魔王手里拯救出来。”
萨拉丁大笑起来扶着墙面几乎无法直起腰“你口中的魔王就是你老子你要怎麽拯救?”
“这并不好笑。”
高登咬牙切齿地说彷佛回到多年前少年脾气作的时候。
“是不好笑我只是在高兴还有一点失落。我的儿子终於长大是个男人了有担当的男人了至少是一个连老子也敢打的男人。”
萨拉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点笑意但眼中却蕴满了深邃而难以言喻的东西。
“你是个混帐王八蛋突然就闹失踪丢下姐姐丢下我你心中只有你的伟大事业!你知道吗?我们的家园已经毁掉了太阳系被沙星人毁掉了……
“那时候你在哪里?你诈死躲到见鬼的地方你把妈妈带走带到没人知道的地方然后还丢下一屁股麻烦给你的儿子!
“最终你的儿子经过重重劫难最终杀到了魔王守护的最后一关才现这个魔王居然就是他的老子。
“这多麽富有戏剧性啊真是恶俗的桥段你真是个拙劣的三流编剧!”
“三流编剧?”萨拉丁对於高登的斥骂并没有生气表现出一个能包容一切的父亲形象。
“你说对了你老子很多年前就是想当一个作家但后来碰到你妈妈还碰到一个比你老子更混蛋的老头。你老子的命运就在那个时候被改变了所以你不过是那命运的必然结果。”
“比你更混蛋的老头那是谁?”
“你不是已经碰过了吗?”萨拉丁笑着反问。
美狄亚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悄然退去高登顺着阶梯缓步来到阶梯拱卫的圆台上跟萨拉丁一高一低站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依然有数十步。
高登脸色古怪的变幻着突然猛地一拍脑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我被那个老头的演技给骗了那个老头最近还卖了我该死的糟老头!”
“那混蛋老头年轻的时候差点拿了地球联盟的影帝骗你一个毛头小子不算什麽。”萨拉丁好笑地说。
“影帝?我们家真是怪胎辈出啊。”
高登心中的新仇旧恨瞬间涌了上来。
“你拐走他的宝贝女儿他对你再混蛋都理所应当但你没有对我跟姐姐混蛋的理由。告诉我那是为什麽?”
“情非得已。”萨拉丁走了两步缓缓低身坐在台阶上笔挺的身躯有些佝偻彷佛不负重荷。
两人间的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小子听说你有一个聪明的女儿。”
过了许久萨拉丁重新打开话题。
高登收回仰望穹顶的视线来到萨拉丁一旁的台阶上蹲下“你也许不只有一个孙女也许有两个不应该是两个。”
“什麽乱七八糟的看来你跟你老爹不一样是个风流成性的混蛋小崽子。”萨拉丁笑骂说想了想觉得不对劲。
“不对虽然情报断断续续但你的大致动向基本上都在你老子的掌握之中你怎麽可能偷偷摸摸搞出另一个小东西?”
“你当然不知道她还未出生就成了沙星人的人质现在还待在沙星老巢呢。”高登哼声说。
“沙星人?”萨拉丁错愕无比。
高登目中闪烁着厉芒。
“一个叫阿戈神王的家伙跟我达成合作协议共取第五文明之星当然那个孩子是个意外。”
“几年前这家伙在加索尔星系的时候跟我碰过一次面。那一次他跑掉了想不到他会找到你。”
“你击败了那个家伙?”
高登满脸震惊。当初他在沙星老巢可是险些丢掉小命若非大副顶着他只怕早成了阶下囚。
萨拉丁不答反问。
“想必在塞尔塔出现的沙星战舰就是这个家伙派来的吧。”
“那家伙目前是我的合作对象加索尔的虫族太可怕要得到第五文明之星我没有其他选择。”高登抬头说。
“你想过没有跟他合作即便夺取到了第五文明之星又怎样?”萨拉丁问。
高登反问“如果让虫族或沙星人得手我们的末日恐怕才要到来。
“如果巴托的话是真的圣域文明之星的启示也没有错误……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巴托这个存在那条坠子是妈妈交给我的你不会不知道也许……巴托才知道所有谜底。”
“巴托……你见过恐怕不只一条坠子吧?”
父子俩似乎在打着哑谜一般萨拉丁对高登的话没有丝毫震惊。
“是的两条另一条是我从那个便宜外公手里得到的我甚至怀疑那个糟老头才是背后的操纵者。但我想他应该没有那麽了不起他最多是个位置比我们更高一点的棋子而已。”高登说。
“你老子手里也有一条坠子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坠子应该有五条。”
“五条……难道刚好对应五大文明之星?”
两人的对话开始天马行空若有人在侧一定会听得莫名其妙。
萨拉丁沉吟一下。“应该是这样。你妈妈那条是在圣域遗迹得到的那是个很偶然的机会里面那个至今没有人知道来历的巴托先生改变了我们一家的命运。
“他甚至指引我找到第二颗文明之星也就是塞拉里昂而在塞拉里昂我找到了第二条坠子。这条坠子帮助我很快地掌握文明之星在百年之后才有了帝国有了你看到的这一切。”
“难道、难道说暗黑圣堂完全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这怎麽可能?我从有记忆起你一直在太阳系担任高级军官。
“就算按圣域档案的说法你数十年前脱离圣域带着母亲来到太阳系隐居那时间也不对啊!你怎麽可能在更早的时间跟那群叛变的堕落骑士到遥远的魔蠍星系开创这一切?”
高登现解开一个谜题后会有更多的连环谜题十分伤脑筋。
“如果可以我并不愿意回顾那段过去。”萨拉丁低声叹息扭过头目光幽测地注视高登“你真的要知道?”
“我一定要知道我也有权知道。”高登坚决地回答。
“我说过你妈妈得到那条坠子是很偶然的……”萨拉丁的声音变得无比悠远将那段波云诡谲的过去倒了出来。
原来在当年圣域叛乱事件爆之前那条改变高登命运的坠子就落到了白思静的手中。
但现这条坠子奥秘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恋人高阳那时候圣域最出色的第二代新晋圣堂之一。
而巴托的出现立即将这对年轻恋人的命运彻底改变了。
在巴托的帮助下高阳以不可思议的度突破到红巨星级但他一直隐藏实力无人得知到最后他却与越来越多堕入黑暗的圣堂骑士一样开始堕落。
不过他并没有赶上那场叛乱。
因为在巴托的帮助下他斩出一个分身跟圣域那份秘密档案所讲的不同││他将黑暗意识保留在本尊。
於是本尊在无人察知的情况下追随堕落骑士们的足迹去了魔蠍星系并且找到另一颗文明之星。
而斩出来的分身就是高登的真正父亲。
他因为时刻会受到本尊的干扰为了避免被现异常在圣域过得十分痛苦被长老察觉了端倪。
高阳不得不作出抉择但有幸的是白思静不愿意跟挚爱分离於是两人携手离开了圣域。
他们在回归太阳系过了一段隐居生活后一个加入军队一个进入联邦科学院后来才有了高登。
在这期间圣域多次派人前来追缉高阳但都被击退甚至到后来圣域的第一强者高阳的老师穆也亲自出动了。
奈何这具斩出的分身实力也已经比离开圣域时又有了巨大提升。
在巴托的暗助下连穆都奈何不了他最后只好达成一个君子协约圣域至此暂且放弃对他的追缉。
直到几年前因为某些缘故本尊已经生一些可怕的转变高阳不得不和白思静先后失踪、假死脱离了太阳系前往魔蠍星系。
於是一个叫萨拉丁的人将这片星域混乱不堪的局面收拾了建立一个帝国。至於今天这张陌生脸庞对於植入火种的人类来说改变外貌形体并非很难。
而那条寄托了巴托这个神秘伟大生命的坠子又落到高登手中命运在这里又产生新一段惊涛骇浪的转折。
听完父亲亲口讲出那段他迷惑已久的秘辛高登有些茫然“后来妈妈把巴托留给我又是怎麽回事?难道又是巴托的意思?”
萨拉丁苦笑“是的巴托操纵了我们一家的命运。”
“那你后来得到的坠子呢?难道也有一个跟巴托一样同等的存在生命?”
“是的是一个跟巴托同等存在、但立场似乎又有所不同的家伙。他在帮助我开启文明之星后就彻底失去了动静再也没有出现。”
“那麽我那个便宜外公的坠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如果每一条坠子都对应一颗文明之星的话。”
“那个糟老头告诉我那是海盗王遗留的宝藏之一。至於海盗王是怎麽知道的想来你应该能想到答案。”
“加索尔星系!”
高登一下就想明白了所有关节甚至是白家为什麽会分裂一部分干起了海盗而另一部分则深深隐藏起来成为三叶草核心的原因。
“我想你会问海盗王既然得到那条坠子又现了文明之星应该命运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如今成就应该不在你我父子之下才对吧?”
高登点头随即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是因为虫族?”
“你说对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许是哈努曼这家伙的贪婪又或者那条坠子中的伟大生命不负责任令他最终没有得到那颗文明之星奠基一个可能跟现在格局完全不同的人类世界和银河系。
“他是一个不被命运青睐的倒楣蛋虫族占据加索尔星系后他只能继续当海盗但后来生的你应该知道了││被俘判刑死亡。”
萨拉丁扼腕叹息着说。
“与其说是命运不如说是那条坠子没有选择他。”
高登一想到那条最早出现的坠子就有些不安因为那坠子现在正挂在小斯嘉丽的脖子上。
“我想你现在该明白了我们只是一个巨大棋盘中的棋子。”萨拉丁如同卸下一座大山一样站了起来。
“我们该怎麽办?”
高登很能理解父亲的心情││他终於找到一个可以跟他共同承担命运的人而且那个人是他的儿子。
但高登此刻的心情却很复杂。
他既觉得骄傲骄傲是因为证实父亲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强者一个他至今需要仰望的真正传奇但他同时也觉得肩膀似乎更沉重了。
他多少有些后悔来到帝国因为自己不得不去担负那些不想担负的东西。如果在联盟他也许可以继续浑浑噩噩地打拼天下跟虫族战跟沙星人争。
可如今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他必须跟父亲一起去面对命运荣辱与共。
他必须承担更多甚至比父亲更多因为他觉得自己真正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顽劣不堪的混小子。
“火种也许是上帝的礼物也许是魔鬼的礼物。”萨拉丁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管是谁的礼物我们都已经拆开包装接受了这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换句话说我们必须面对一切。”
“我的父亲大人我相信天下从来不会有白吃的午餐所以……”
“所以火种是魔鬼的礼物。”萨拉丁接下儿子的话。
“魔鬼的礼物又怎样?说句不谦虚的话我们如今掌握的力量想想也让人抖还有什麽是你这个混蛋父亲和我这个混蛋儿子不能面对的?”
高登的声音很平淡却有一股藐视一切的信念。
“你这个混小子我很久没踢你屁股了吗?”萨拉丁笑骂着说。
“老头子现在你可未必打得过我。”高登挑衅着反击回去。
萨拉丁背负着双手一层层走下阶梯似乎无视儿子挑战他身为父亲的权威。
“你对暗黑圣堂对暗黑六君王的了解有多少?”
高登揣摩了一番突然笑着说“老头子不会是你屁股现在坐不稳了吧?暗黑六君王跟我交手过的就有四个只剩下素未谋面的夜摩天魔帝跟暗黑魔帝他们联手起来你确实很危险。
“我现在也同样好奇你当初是怎麽骑到这些家伙头上去的?”
“你真以为你父亲的力量就是你现在看到的?”
高登愣了愣一笑。
“我一直等你说出这个秘密。我伟大的父亲大人本尊到哪去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暗黑六君王其中之一如果让我进一步猜测我应该没有跟他碰过面那麽只剩下两个选择。”
“我不想提到那个名字我们之间会产生感应。每次他从休眠中醒来都很难镇压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远沉睡下去……”萨拉丁苦笑。
“为什麽?”高登问。
“他的力量已经到你无法想像的地步可以说是这个银河中最强大的存在。但他是一个凝聚了负面意志的人格有可怕的毁灭和邪恶倾向的人格若不是有我箝制他无法想像他会把帝国变成什麽样子。”
高登用指节敲了敲脑门。
“他既然强大让他去跟虫族打去跟沙星人玩命啊堵不如疏相信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他现在几乎已经是文明之星的半个化身一旦他全面失控将会毁灭一切。”萨拉丁再次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