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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救兵

    袁尚心中怒意盛极,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袁绍或是袁家短时间内还要依仗蹋顿,他只能平下心来屈辱求全。蹋顿恼羞成怒,但因为有了阎柔部下指正,蹋顿自觉理亏,也只能作罢。几方人马一下被袁绍遣散。

    袁尚等人虽然憋气,但也只能忍下。除了留下部分兵马收拾残局,他带着部属回到城外大营。当一众手下听说涿县内发生的事时,各个义愤填膺。听到赵云、太史慈枪挑胡将时,都暴发出阵阵喝彩。

    一会后,孙乾回到青州军大帐,“少将军,袁公为了安抚蹋顿,在大公子和郭图怂恿下,当真多分了一些财帛给乌桓人。”

    许褚怒喝一声,“要不是某随少将军去迟了,当也劈下几个乌桓胡将,这口鸟气当真难以咽下。”

    “咱们青州军向来只有抢人家的,哪次给人骑到头上过!”管亥也牢骚道。

    众将领或骂或沉默不语,袁尚并没有阻止,当他们说完,袁尚才说道:“诸位也骂完了吧,那我说说。三郡的乌桓人寇略汉地已非一日两日,最近一次乃中平年间。这些年来,刘虞大人对他们安抚恩惠,边地取得一段时日的安定。但那安定是不长久的,刘大人一去,三郡乌桓人粗鄙的野性就暴露出来。”袁尚放眼环视下面部属,“武帝、光武帝,皆是举全国之力,方才平定边地胡乱。而此时中原纷乱未定,打了那么多年仗。各州郡民生疲惫。关中、中原豪强盘踞一方,试问我冀州可能抽出兵力剿灭三郡乌桓?”

    袁尚一番话使众人都沉默下来,热血激愤是一回事,现实能力又是另一回事。

    “少将军,那您说要何时才收复三郡之地?那几万的汉民还在蹋顿手中为奴。”赵云问道。

    袁尚坚决道:“只要中原局势明朗,就是平定边地之时!届时诸位何愁不能立卫、霍之功?”

    众人这么一来就有了个可及的目标,经袁尚再一番激励后,都退了下去,帐中只剩下郭嘉。

    “公子。咱们错失先机,蹋顿怕是要倒向大公子一边了。”郭嘉说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袁尚说道。“三郡乌桓人桀骜不驯。迟早必定举兵反叛。咱们能从中得到什么?只要父亲对他们多加安抚。当咱们平了中原后。再收拾他们不迟!”

    郭嘉点点头。“公子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对极。咱们树了一个大敌。却换来一个盟友。阎柔、鲜于辅等人在此事中态度是倾向咱们一边地啊!”

    “阎柔在上谷胡人、汉人中都很有威信。他本身又是汉人。看来也不满蹋顿地做法。只要将他拉拢过来。等于是在幽州埋了一枚棋子。”袁尚说出自己心中想法。

    “不仅阎柔。公子前番派人抢回刘伯安首级来安葬。鲜于辅、齐周等人怕是感激公子恩义。才倾向我等地吧?”

    “最难还是人情。特别像他们那种忠杰之人。”袁尚接着问道。“公孙瓒败亡只是时日问题。正南先生他们跟我说过。父亲想让大哥二哥各领一州。咱们是不是该分开蹋顿跟大人他们。让二哥领了幽州?”

    “不可!”郭嘉立马反对。“郭图、辛评他们怎么会让大公子领远离冀州地并州呢?咱们一力怂恿只会让袁公觉得公子你有所图谋。倒不如公子出面促成大公子领幽州之事。如此袁公会对公子越加亲信。”

    袁尚点头表示接受。郭嘉笑着挥了挥羽扇,“大公子与蹋顿看似亲密,但蹋顿所部掳掠成性,大公子一旦领了幽州。难保双方不产生冲突。”

    郭嘉再分析道:“等平了幽州,下一步就是并州。并州看似贫苦之地,却也道途险峻,民风彪悍,可产战马。丁原的并州狼骑就驰骋一时。此地临近关中而远离冀州,二公子守成勉强,难以有何作为,公子也可安下心来。”

    郭嘉这些话中,有些是袁尚没有考虑到的。他听完后心中豁然开朗。就在此时。来了冀州军传令官,说是袁绍召见袁尚。

    袁尚知道是为了蹋顿的事。此时已经入夜。他赶紧带着亲卫赶到冀州军中军大帐。出乎意料,大帐内只有袁绍一人。

    “显甫,你先坐下。”袁绍开口说道,“白日里的时我让人查清楚了,却是蹋顿的人挑起的事端。但显甫你做地也不对。”

    “孩儿处置那件事时全凭一事义气,现今知道错了。”

    “哦!你倒说说看错在何处?”袁绍问道。

    “我军还要依仗蹋顿跟他的乌桓兵,剿灭公孙瓒后也要靠他维持幽州东北三郡的安定。孩儿不该为了一时义气,险些坏了我袁家的大业。”袁尚说道。

    袁绍不住抚须点头,“你能立马知错实在难得,蹋顿不过一条饿狗,给他些肉吃就可驱使他为咱们所用。但将他逼急了就会咬人。”

    袁尚心中不以为然,蹋顿哪是饿狗,分明是饿狼。只有将他打疼了再加以驯化,才会变成一条供主人驱使地忠狗。

    袁绍面上显现得色,“公孙瓒这回是要完了,除去辽东辽西,幽州大部都会掌控在咱们袁家手中。再向西出兵就能占据并州,再集四周兵力向南就可一举平定中原,我袁家的王霸之业指日可成也!”

    这时袁尚当然不会吝啬赞美的言辞,袁绍高兴时也十分乐于他人追捧。

    一会,袁绍喜悦的神色收敛起来,“虽然蹋顿、阎柔都在明面上归附了,但不得一些好处他们是不会替咱们卖力的。据下面人来报说。蹋顿那厮野心也不小,一直想着统一幽州各郡的乌桓部落,这一点不可不防啊!”

    袁尚心中一惊,看来袁绍确实不是个草包,他对一些事情地把握还是很精准地。他虽然对蹋顿不以为意,却也加以提放。

    “就因为这点,阎柔和代郡、上谷那些鲜卑乌桓部族也防备着蹋顿。”袁绍神情严肃,“当年朝堂上,大将军乐于我等党人跟十常侍对着干。他好在中间渔利。这阎柔、蹋顿也是如此,得让两人都觉得咱们是站在他们自己一方的。”

    袁尚表示受教,他心中感叹袁绍不愧是年轻时就进朝堂混的人,遇事就想着那套平衡之术。

    “显甫。我想让你大哥统领幽州,让他对蹋顿加以安抚。而你可以多去安抚阎柔他们,不要让那些人觉得袁家冷落了他们。”袁绍吩咐道。

    “有大哥坐镇幽州,我北面可谓安如泰山。”袁尚赶紧表示赞同,“孩儿会安抚阎柔等人的,只是请父亲允许孩儿在阎柔部下那些乌桓、鲜卑部族中,招募一些骑兵。”

    “我本就要在战后招募一批乌桓突骑。只是冀州库府钱粮不多了,你要自行筹集钱帛去招募。”袁绍立即答应下来。

    并州,上党长子县。

    一匹火红的神驹带着一群铁骑疾驰飞奔,眉毛外张,眼神桀骜的吕布仰天一阵长啸。他好久没有体验这种纵横驰骋的感觉了,取下敌人首级,再踏在脚下的畅快感。

    几百铁骑冲进长子县城,毫无顾忌地纵马奔走于街巷间,一直到了府衙众骑兵才停歇下来。

    吕布跳下赤菟马。他提着方天画戟大踏步地走进府衙,一直来到理事地县衙大堂。

    “温侯,这些公文都堆积两月了,你要不要看看?”在府衙大堂等候地高顺问道。

    吕布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你叫我回来为的就这些事么?找个文官来处理不就行了。”

    “温侯,你好歹也是一县之主了。没有你批复这些文书发不出去。”高顺答道。

    “你喜欢就给你批复。我没有这份闲情,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我带兵出去操练,近来黑山贼老是出没上党,不得不防备。”吕布说完就要走说道。

    “公孙瓒?”吕布一阵冷笑,“我何时跟公孙瓒那厮有交情了,亏他想来向我求救。难道他就要被冀州军灭了?”

    “温侯,他自称是公孙瓒儿子。不妨见他一见。向他了解幽州方面的消息也可。”高顺说道。

    吕布想了想,让兵卒传上公孙瓒使者。而所谓公孙瓒的使者。正是被派出来求援地公孙续。

    公孙续看着吕布,不禁被他那狂暴的杀伐之气慑服,“温侯,在下公孙续,家父前易侯、前将军公孙伯。在下受家父所托,前来拜访温侯。”

    说罢公孙续送上一只外缠锦缎的礼盒。吕布笑了笑,问道:“许久不见,公孙伯可好啊?”

    公孙续恼怒于吕布的傲慢,但他忍住气,“家父哪如温侯过得好,冀州军把蓟县围困住了,我此次出来就是求天下英杰前去解围。要说到天下无敌地英杰,当首推无双的飞将军吕温侯。”

    吕布摸摸下巴,“哎呀,这个都是天下人谬赞了。我吕奉先哪有传闻中那么英勇。你瞧,这两年来我一直游走漂泊,三个月前才拿下长子这么块立足之地。真如传闻那么厉害,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温侯您别谦逊,普天之下无敌的战将当推您啊!虎牢关时咱们两家虽然敌对,但父亲提到当年,最念念不忘的就是温侯您独战群雄的英姿啊!”

    吕布听得高兴,但他还是推辞道:“公孙少将军,不是我吕布不愿出兵救伯兄,实在是我身为张扬将军部下,没有他首肯哪能出兵他处?”

    “温侯,您是困于潜水地蛟龙,一旦有机会怎么还能困在这区区上党之地?”公孙续再劝道。

    吕布颇为犹豫。幽州、冀州是富庶之地,要是能占据之一就能称霸一方。并州北边匈奴余部威胁,又经过多年乱战,现已是个贫苦之地,要不是实力不足,他实在是不愿困居这个苦寒之地。

    “温侯,实不相瞒,在下出来不仅请您援救,还请了黑山军地张将军。”公孙续说道。“我父亲已经将袁绍十万人拖在蓟县,只要您跟张将军从并州出兵,截断冀州军粮道。再北上跟我父亲夹击袁绍,如此冀州军焉能不败?”

    吕布站起来。他有些心动,但他在想着出兵幽州的好处。

    公孙续见吕布有了松动,继续怂恿道:“一旦击破冀州军,我父亲收回幽州各郡,再起兵助温侯跟张将军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冀州。如此温侯可得半个冀州。”吕布两眼发光,问道:“张燕答应了?”

    “张将军答应了。就是他让在下来请温侯地。”公孙续说道。

    吕布一副为难地样子,他不住搓着手,“这个不好办啊,我是张扬将军的部属,但伯兄有难我又不能不救。”

    公孙续也急了,说道:“听闻温侯跟袁显甫有深仇,他也带兵在蓟县作战,温侯可趁机报仇!”

    吕布听到“袁显甫”三个字,自然想起董卓被刺的那个夜晚。那个曼妙的身影。他心中一痛,接着转化成滔天的怒意,“袁显甫!我饶不过他!”

    公孙续、高顺两人仿佛被钢针扎到一般,他们如坠冰窖,全身僵硬。因为吕布身上正散发出无形的凛冽杀气!

    一月后,屯兵城下。

    袁绍将驻所搬进了蓟县城。冀州军、青州军、乌桓兵、阎柔胡汉联军。四方共计十余万人将屯兵城围得水泄不通。冀州军方面,投石车、云梯、车、弩车、等器械是越来越多,但屯兵城地城墙高大坚固,公孙瓒军的准备又充分,所以正面进攻除了消耗兵卒物资,一直没有太大进展。

    袁尚就在青州军阵中,这一个多月来持续进攻蓟县和屯兵城,兵卒们伤亡不少,最重要地是那股锐气被消耗殆尽。剩下支撑他们不准后退的只有严酷的军令。

    “轰隆”一声。城东冀州军方向的城墙出现一小片地坍塌。

    “公子,地道挖通。那里的城墙也被毁了。”郭嘉说道。

    袁尚点点头,他看着冀州军从坍塌的夹缝,蜂拥进了城墙。但是坍塌地城段发出了激烈地厮杀声,公孙瓒军兵卒抵抗得很激烈。一会后异变突生,公孙瓒军一阵弩箭齐发,然后发起一次反冲击,将冀州军赶出城外。坍塌缺口旁边城墙上的兵卒,投下了一个个装满土石地箩筐。

    不一会,公孙瓒军兵卒就用装满土石地箩筐填上缺口。冀州军的进攻功亏一篑。

    袁尚摇摇头,“这挖掘地道毁坏城墙的做法用多了,还真会被破解。”

    郭嘉不以为意道:“围城讲的就是兵卒跟器械,我等人数绝对占优,多毁几处城墙,公孙瓒的兵士再勇猛也顾不来。”

    “报!前方挖通三丈地道,李都尉问是否可以烧毁木柱。”一个兵卒跑来问道。

    “传令!”袁尚大声下令,“一旦城墙坍塌,两千大戟士先攻进去。仲康,你带一千宿卫步卒跟着给我牢牢占据住城墙。”

    “诺,得令!”许褚兴奋地去召集部属。

    城墙下,李植从地道口钻出来,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点着火了,差些给闷死。”

    太史慈收拾好铠甲,他一手持长枪一手持盾牌。张不在,袁尚就将大戟士归他统领。许褚也身披一套袁尚要来的黑光铠,他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地侯着。

    黑烟从地道口涌出,但城墙处久久没见丝毫动静。李植也有些着急,木柱被浇上火油硫磺,但地道里面不容易燃烧,万一燃烧失败,还要冒险地派人下去再次焚烧木柱。

    毫无征兆地,城墙出现倾斜,城上兵卒也感到地上的变化,他们纷纷跑开。“轰隆”声传来,城墙坍塌变成砖土堆。

    太史慈吆喝一声,率着两千大戟士前仆后继地爬上砖土堆,向城里冲去。

    城墙上的公孙瓒军聚拢两旁放箭,但那些大戟士不仅带盾,而且身披铁制札甲,那些箭支不能构成太大威胁。城下面,黄忠也指挥着弓弩营兵卒用强弓强弩激射掩护。

    大戟士顶住城里公孙瓒兵卒羽箭,他们步步进逼。守军聚来一排排的长矛手,成片锋利地矛头散发阵阵慑人的寒光。但大戟士是重甲步卒,他们聚拢起来,成片长戟也散发出无声的威慑。

    毫无花俏,兵卒们只是重复着简单的挑刺动作,直到手脚酸软有下一批兵卒顶上,不然就是被刺死在对方利刃下。

    在狭窄地带,重甲步卒的优势发挥了出来,他们不仅阵列严整,动作步伐统一协调,最重要的是占有防护上地优势。两千大戟士伤亡三百多人后就将那段城墙缺口打开,并且占领了南城门。

    随后的许褚大吼一声,千余轻步兵涌上城墙。在许褚这头猛虎带领下,宿卫步卒也都成了出笼的野兽,疯狂地扑向城墙上的守军。大戟士、轻步兵互相配合,牢牢控制住南段城墙。

    南城门被打开,不仅是青州军,冀州军、乌桓军也涌进城来,因为有壕沟的阻隔,他们没有继续推进而是抢占四周城墙。

    袁尚也带着亲卫进到城中,近距离看着那些重重的壕沟和营垒,他也不禁头皮发麻。攻破城墙才是第一步,能否一举摧毁中间的营垒才是决胜关键。

    因为挖掘地道通往中央营垒要尽力保密,所以联军还是对外层的战壕营垒进行强攻。双方兵卒反复抢夺壕沟,接下来月余是漫长的等待过程。

    十余万人不可能一齐攻上狭窄地战壕,所以四方都分派人手轮番佯攻。期间地围城等待过程是枯燥乏味的,好在大营中有甘恬地侍候陪伴,袁尚平日里除了视察训练兵卒就是外出打猎。

    袁尚带着许褚、典韦、太史慈、赵云还有一众宿卫来到城西打猎。临行前袁尚到了阎柔营中,将他也一并邀请出来。结果被憋得慌的鲜于辅、齐周也都跟了出来。

    袁尚带来了几只猎犬,这从小他就跟随袁绍等人狩猎,从军后更是时常带着部属通过狩猎来锻炼箭术跟骑术。

    袁尚的箭术是跟黄忠学的,加上多年练习导引术,身体得到很大程度的淬炼,他一出手自是不凡。黄忠的铁胎神臂弓他使不来,但一般强弓绰绰有余。“嗖!”弓弦声刚响,半空中一只大雁应声跌落。

    “好!好箭术!”“神箭手!”一众随从的兵卒都呼喝道。

    阎柔也拍掌道:“公子好射艺,就是乌桓鲜卑部落中有这般箭术的人也不多。”

    袁尚笑了笑,“阎校尉这是过于夸奖我了,乌桓鲜卑部落的人自小练习骑射,能人肯定不少。”

    “那是当然!”一个满脸浓密胡须的胡将说道,“三公子箭术虽好,却也胜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