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思雨楼与寻常的青楼确实有些不同之处,没有那依楼招客的流莺,只有些如大户门里丫鬟般的女子在缓缓施礼。
虽也是灯火通明,却没有楚妆楼那种平常青楼奢华的感觉,反而摆设搭配都极具匠心,楼阁都依衬着湖光之色。
没有那喧闹之声,却隐隐传来淡淡的琴声、箫声或小曲的声音,只是琴技没有雨烟那么出神入化。
谢时臣肯定不是第一次来此地了,刚进门来无须多言,便有一老鸨凑了过来,说道:“哟,我的谢公子呀!这么晚才到,老身还怕你今夜要爽约呢!”
这老鸨已是四十多岁了,衣服还是花枝招展的,文定暗自将她和那位艳姨相较起来,实有不如呀!想到艳姨,文定又不禁回想起自己荒唐的那一夜了,那是自己第一次进青楼,而这一次则已是第二回了。
虽相隔只有两个月不到,可是自己已经能够泰然处之了,只是这种转变,文定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时臣回答老鸨道:“呵呵,冯妈妈说笑了,佳人有约,如此难得的机会谢某怎么能轻易放弃呢!只是本说好带一位朋友来,此时又多带一位,不知妈妈能否通融?”
那位冯妈妈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我还指望着您谢公子帮衬呢!您的客人,不就是和我的客人一样吗?都请上楼吧!”说着自己先带路上去了。
正声弄不清原由只好问谢时臣道:“时臣兄,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此时了,你该给我们交个底了吧!”
文定也是一肚子的疑问挂在脸上,时臣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知道再不解释,他们是不会心安的,长话短说道:“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的画技微微的在众人眼里有所提升,冯妈妈请我以这‘西北湖’为背景,为她们思雨楼的几位红姑娘作画。本来这件事我是要考虑考虑的,可是这冯妈妈也是有心计之人,她不以金钱为报酬,而是以与她们如今的头牌清渺姑娘奉酒助乐为报。这叫本人如何能够拒绝,所以就共邀文定、正声来此相伴,岂不乐哉!”
文定、正声恍然,原来是人家请客呀!正声摩拳擦掌的说道:“我听说这清渺姑娘可是不轻易见客的,以往还要搞什么破题方可显容,这趟跟着我们的谢大公子可真是机缘巧合呀!呵呵,现在哪怕是回去挨打我也认了。”
文定透过护栏望向那银波荡漾,亦神往的说道:“我倒是想看看时臣兄那几幅‘银波伴美’的大作。”
谢时臣呵呵的笑道:“放心,你们的心愿今夜我都使之实现,说好的要尽兴而归,呵呵!”
“谢公子,你来了,姐妹们好想你呀!来我房里坐坐嘛!”
“哪呀!谢公子是要来帮我画画的。”
文定他们沿梯而上,不断的有楼里的女子与谢时臣打招呼,谢时臣都是一般的含笑点头,而那些女子更是趋之若鹜,不断的给他目送秋波。谢时臣也是放缓脚步,欣然承受这些春色。
这一番搅的文定、正声彷彿是衬托红花的绿叶,文定尚能若无其事,正声却已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快步的随着那冯妈妈之后,来到位于三楼的厢房,甩脱时臣二人近二十步的距离。
不明情况的冯妈妈推开厢房门后,便看见他一人进来,而后面等半天也没有续来之人,打趣的对正声笑道:“这位爷可真是性急呀!放心,等下妈妈给你找个知情识趣的姑娘。”
打进楼后正声便扫去了顾忌,恢复其浪子放浪形骸的本性,他低声对冯妈妈说道:“冯妈妈,我倒是无所谓,但那个跟在谢公子后面的人面子比较薄,一定得跟他找个轻车熟户的,可别是个嫩角哟!”
冯妈妈拿着手巾,捂嘴笑道:“看来爷是个此中老手呀!如此作弄朋友,真是坏的脚底流脓了。”
正说着文定他们进来了,谢时臣散开扇子扇起风来,故做难以消受的说道:“冯妈妈,你手下的姐妹们,被你调教的可真是越发的艳丽了。”
对于手下的姑娘,冯妈妈真可谓是下足了本钱。为了能在这竞争激烈的汉口中争到头把交椅,连同后台的老板,自己与一干主事,培养姑娘方面不惜血本,从小就引进一大批为人所卖,有潜质的女儿家,请最好的老师教她们琴棋书画各项技能,走路、举止、穿衣、打扮,一切都是用最好的供应。
而且就连这思雨楼的选址,也是被大家翻来覆去的商量,最后孤注一掷的放弃人来客往的闹市区,转而建造在这略显有些远的西北湖附近。
赌的就是那些有钱的老爷、官绅们,对于那些轻易能够到手的东西总是没有多久的新鲜感,而远离那些同行下作的争夺战中,使思雨楼更是有种驾凌于其他青楼的超脱意味。
高昂的价位也让一些平庸之辈望而却步,而这种档次上的区别,让那些真正有钱的老板们醉心于自己的优越,不论是生意上的商讨,与官员之间的交易,甚至是呼朋号友,也都喜欢聚集于此,显示自己的不凡。
这也正是思雨楼的高明之处,把握了这些有钱人的心理,为了处处喜欢显示自己高人一等,不惜挥撒巨金。
文定知道东家章传福与燕行舟燕老板等朋友就是这的常客,并不是说他们也是那种奢侈糜烂之徒,而是因为这已是一种风气。
与他们那种等级的商人做买卖,不来此处就显得自己不具备实力。想起来文定也是觉得可笑又可叹,那些追求档次的商人,竟只能来青楼找寻优越感。
对于自己主持的思雨楼以及手下的姑娘,冯妈妈确实是非常自信的,就算找遍荆楚也没有像她这样的行院了。
待到文定三人坐定后,谢时臣耐不住的询问道:“冯妈妈,我们都来了一会了,不知什么时候能见到清渺姑娘呀?”
顾正声也好奇的说道:“我也听些长辈无意间提起过,清渺姑娘虽居于行院,却有一副仙骨,轻盈圣洁,一显仙貌,不但能使花容随之暗淡,皓月也会黯然无光,实乃这江汉行院中第一美女。”
文定看着他陶醉的神情,不由的捉弄他道:“说的你彷彿是亲眼见过一般,老实交代是何时有的事呀?”
谢时臣也追问道:“我来这思雨楼也有个三四回了,时至今日方才有此机会。说呀!你是何时见过呀?”
正声尴尬的笑了笑,拿起桌上的茶杯,用喝水来掩盖自己的窘态。
冯妈妈听着他们三人谈论自己楼里最红的清渺,颇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位爷过奖了,不过虽然清渺算不上最漂亮的女子,但在这汉口想找出第二个来也是难为的。”
那眼中的得色就像是祖冲之在介绍自己的圆周率,唐寅将自己的画卷展与世人一般。文定向来不关心风月方面的见闻,不过见过谢时臣一路上的神秘,正声兴奋的举止,这冯妈妈的自得,也开始对这个唤作“清渺”的女子产生了一见的兴趣。
谢时臣还在催促,冯妈妈只好解释道:“我们姑娘呀!知道今天您谢大公子要为她作画,此时正在沐浴呢!不如老身先着人操办一席酒菜,再叫几个姑娘来陪陪几位,待清渺她梳妆完毕再来拜见,如何呀?”
正声满口答应,可谢时臣却不为所动,断然拒绝道:“妈妈无须繁忙,我正要收敛情绪,找寻最好的方位、光线,思量等下为清渺小姐作画,妈妈只管拿几壶佳酿来即可。”
冯妈妈请谢时臣来,便是要他为清渺作画,听闻这是有助于画的品质自然是依从的,临出门还向正声打了个无奈的眼色。
顾正声却不理解的问道:“干嘛不让她找几个女的来呀!害我还摩拳擦掌,期盼着今日好好的乐他一番。”
谢时臣不以为然的说道:“正声,咱们今天来就是要会她们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你先叫几个进来不是摆明着看轻人家姑娘,不给人家清渺姑娘面子吗?到时唐突了佳人可是得不偿失呀!”
正声一想也对,但他又不是那种轻易服输之人,便和谢时臣狡辩起来,反正正主还没来,二人就以斗嘴为乐。
而此时的文定却被这窗外的景色所醉,此厢房正是临湖而建的那一面,文定不自禁的走到护栏那坐下,向窗外望去。
这西北湖是一片尚未被人为打扰的湖泊,一轮明月照下,偶有数只野鸭在此飘卧,芦苇丛时为清风所微摆。而湖岸边依树停泊着一叶扁舟,扁舟上依稀还有一些微弱的灯光,在银白的水域里闪烁着。
初看甚是不和谐,但细品来另有一番澎湃的生机涌上心头。与天做邻,以水而居,一切又是如此的安详,如此的寂静,让文定不自觉的想着眼前的画面,又何尝不为一幅画呢!
冯妈妈推门而入,指使身后的丫鬟将托盘中的美酒置于桌上,而她自己则过来说道:“谢公子,我们家姑娘已经准备得当了。”
谢时臣道:“那赶忙请来,好让谢某开始作画呀!”
冯妈妈望着文定、正声二位,怀有歉意的说道:“实在是抱歉,我们那个姑奶奶实乃是不可饶人的主,听闻谢公子还带了两位朋友来,便不肯轻易露面了。”
谢时臣心想,自己免费作画,而这清渺竟是如此的使自己下不来台,不怒反笑道:“哦,原来清渺姑娘是嫌在下等俗人难入法眼,既如此,谢某等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要离开,冯妈妈也是陪着小心。
文定听闻是怪责自己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为免谢时臣作难,拉着正声向谢时臣道:“唉!时臣兄应人之事岂可中途而废?我等暂避就是了。”
谢时臣却并不做此想,道:“作画讲的就是一个心境,今夜我心情已是大坏,强作亦是不能,难入世人法眼。冯妈妈,此事就此作罢了,我等告辞了。”
冯妈妈知道谢时臣近来在汉口是如鱼得水,文人富商对他甚是推崇,轻易得罪他实在划不来。
她焦急的说道:“谢公子,今日老身自知理亏,可我们姑娘寻常便有答题方可显面的先例呀!您谢公子所谓作画尚可不需此,可这二位爷也不好轻毁此规定呀!老身有个折中的办法,想您谢公子的朋友也必是才识五斗之辈,我们姑娘说了,只要其中一位爷答出一个问题就算是过关了,对于外人老身也好交代呀!”
谢时臣望向文定二人,正声摇手道:“别看我,我只能耍耍拳头,对什么答题是一窍不通的。”
谢时臣泄气的对他说道:“一边去,我就没指望你,文定你觉得此事如何呀?”
文定只好勉为其难的道:“我只能说试试吧!”
冯妈妈听闻文定愿意试试,便喜道:“我一看这位公子就不是平庸之辈,不过谢公子我们可说好了,哪怕是这位公子一时不慎,老身自会好好招待,可不许再说这走的话了。”
谢时臣微微的点点头,口里喃喃的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呀?”
冯妈妈笑道:“搞不好这就是一段佳话,小婷,将东西拿进来。”
门外走进来一位十四五岁的丫头,手里捧着一幅画,一脸不耐的对冯妈妈说道:“妈妈,怎么这么慢呀!小姐还在等着我呢!”说着望了望厢房里的三个男人,说道:“小姐说了,谢公子代答是不作数的。”
冯妈妈恼怒的训道:“多嘴,将画拿给这位公子。”手指指向文定处。
那小婷撇了撇嘴将画塞进文定手里,略带不屑的嘱咐道:“我们小姐说了,只要说出这幅画是何人之作便行了。”
文定将画卷展开,周围的众人除了那位不屑的丫鬟外都焦急的望着他。
思雨楼一共三层楼,整体是个环型的院体结构,中间除了一楼的大厅外都是空的,就如一个大天井。
在文定他们那间厢房对面的一间房里,一位女子正轻轻的拨弄桌上的弦丝,而旁边坐着的另一位则在和她闲聊着,二人都是美貌之极。
那位手指拨弦的女子问道:“妹妹,要是他们之中有人答出来,你会不会去呀?”
那位妹妹不以为然的道:“放心吧姐姐,要是他们自以为答出来,就立时献丑了。我这招屡试不爽的,冯妈妈也真是的,说什么那人最近出尽风头,非要我们每人给他画一张,依我看也就是气势宏伟点,没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那位姐姐轻笑道:“好了,姐姐知道你有本事。”
妹妹得意的翘起粉鼻道:“那自然。”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紫衣丫头兴冲冲的跑进来,进来后气喘吁吁的,屋里的妹妹笑骂道:“死丫头,撞鬼了。”
紫衣丫头则不与辩说,附在那姐姐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姐姐听闻后也是面露喜色,却还是为求稳妥的问道:“你看真切了吗?”
那丫鬟稳定了语调,说道:“小姐您放心,绝对没有看错。”
得到肯定答案后,那姐姐也是兴奋的捉住那丫鬟的衣袖。
那妹妹看着眼前主仆俩怪异的举动,不明所以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谁能告诉我?”
那姐姐含笑的望着丫鬟,摆摆头示意她不要说出来,又神秘的对那妹妹说道:“妹妹,一会你就知道了,这次你的这张画是逃不了了的。”
期盼的答案结果是答非所问,讨了没趣的妹妹说道:“神神叨叨的。”
再说文定他们这边,众人皆在关注文定能否过关,而文定则展开画卷。这是幅描绘古代能工巧匠正在制作音色优美、颇具魅力的古琴的场景。画中有十数人,或断板、或制弦、或试琴、或旁观指挥,还有几位侍者又或是学徒在执扇或捧场。
因画中表现的多是文人,所以都长眉修目、面容方整、表情肃穆、气宇轩昂、风度文雅。人物衣纹的线条细劲挺秀,颇具表现力。
当拿起此画初看时,文定知是东晋顾恺之的“斫琴图”,画中如春蚕吐丝般的线条,既能传神地勾勒出人物的形象特徵,也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人物的内在性情,这是幅历来被皇室所藏的名画。
不过文定却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将它合上交还给小婷,一旁的冯妈妈显得比他们还焦急,问道:“公子,您可有看出来了?”
正声也是急不可耐的问道:“怎么样了?”
文定却没有吭声。谢时臣拿过小婷手中的画卷看了看,急切的要说些什么,文定却用手势制止他。
那小婷则催促道:“到底怎么样了?看出来没?我可没时间陪你耗着。”
正声对那个丫头是一点好感也没有,刚想回嘴,文定拉住他笑了笑说道:“这幅画,画的是顾恺之的斫琴图。”
谢时臣露出了笑脸,而那小婷也露出笑脸,不过一个是欣慰,一个却是早已料到的耻笑。
小婷刚想要说些什么,可文定又截住她率先说道:“不过我是说画的是顾恺之的斫琴图,意思就是说这幅画并不是顾恺之所作的真品,仅仅只是件临摹之作。姑娘若要问我出自谁的手笔,不好意思,恕在下无能,天下临摹之人何其多,柳某也无须去记住谁是谁。只是从画卷上看到与顾恺之有七分相似,与从笔墨间的勾回处,在下得知这临摹之人是一位女子。不知在下的说法姑娘觉得如何?”
原本小婷满面带着鄙视的笑容,转瞬间消逝在她那充满青春的面容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信,一些怨恨,一些不甘。虽然她未曾交代什么,但是脸上泾渭分明的变化泄露了她心中的秘密。正声、谢时臣因为文定为自己等人找回了面子,喜不自禁不言,就是思雨楼的冯妈妈也为文定能胜了清渺而高兴。
往日里被这丫头因为这些难题而喝退的巨贾、高官数不胜数。这些人得不到机会见清渺,自然也不会对她如何,但是却让自己夹在里面里外不是人。文定能给这丫头教训,虽然她表面上不能显的太高兴,但心里早已是笑开了花。
正声忍不住捉弄的对小婷问道:“小婷姑娘,我这位兄弟是对是错,你倒是说句话呀!也好让我们这些有眼不识真人的狂妄之徒长长见识。”
小婷“哼”了一声转身而去,厢房里顿时笑成了一片。
笑归笑,文定还是要埋怨正声道:“正声,你这话说的就有点过分了。”
顾正声不以为然的道:“我有什么不对的,这丫头也太狂了,就是一般高门大户的小姐也不见得有她这样的。”
谢时臣也声援他道:“这次我是绝对站在正声兄这边,都是她这样,我们还算是找消遣吗?完全是找罪受嘛!”
冯妈妈咳了两声,怪责的说道:“几位公子,妈妈我还在这里呢!到底是妈妈手下的人,你们就是要打趣,也得等妈妈走远才行吧!”
谢时臣拍拍自己的脑袋,赔罪道:“在下等疏忽了,妈妈莫要见怪,妈妈手下的姐妹们乖巧可人,明眸善睐,小生可是一直推崇之至的呀!”
本就是欢喜的冯妈妈哪会真有什么气,带着满面春风说了句:“我再去看看情况如何。”语毕就出门而去,只留下文定他们三人。
正声是心怀大开,对着其他二人低声说道:“你们猜猜那位什么青烟小姐此时会是何种嘴脸?”
文定纠正道:“什么耳朵呀!别人叫清渺,什么青烟小姐!”
正声等的就是文定的这一问,文定果然如他所料的忍不住要纠正自己,正要解答,哪知一旁的谢时臣先一步说出谜底道:“本来嘛!她是唤作清渺,可是知道了文定轻易的揭开她的谜底,再加上正声兄最后的指桑骂槐,而她又不能反驳,此时自然成了头冒青烟的小姐了。”说着与正声不言而喻的一同大笑起来。
文定无奈的望着眼前的两位活宝,摇头说道:“你们俩真是一对,说是第一次认识,有人信嘛!”说是说,不过在心底气气那叫小婷的丫头,文定也是高兴的。
而那笑声中的二人对于文定的看法也皆是认同,在彼此的身上竟有如此多的相同之处,确实是臭味相投,想着禁不住的又相视而笑。
谢时臣拉着文定说道:“就是要大家一起玩才能尽兴嘛!知道吗?刚才我看出是顾恺之的斫琴图,而文定又一直不言语,差点就要越俎代庖帮他答了,幸好没有,不然就中招了。见不着那个傲慢的清渺丫头事小,助长她轻视我们男人的气焰可让我实在受不了。”
顾正声则轻蔑的说道:“那丫头仗着点才气就目中无人,文定在这些方面是从不让我失望的。再说这会她更是班门弄斧了,我们文定干的就是这当铺的行当,这些真画假画还能逃过他的眼睛,这和在关二爷门前耍大刀一样不是自取其辱吗?呵呵!”
谢时臣顿时想起文定所从事的行当,刚才一着急竟给忘了,是呀!这种赝品,看在源生当二掌柜的眼里又有什么难呢!
这时厢房的两扇门被人用力的一同推开,一位绝色女子瞪圆了雌目,一双白皙的嫩手捏成了拳头在颤动着,小巧的嘴巴里蹦出了慑人的声音道:“这位舞大刀的关公是谁?出来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