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嫣忐忑不安的跟在祝虹后面,慢吞吞的向办公室走去。
入校近两年以来,祝虹从来没有这么声色俱厉的跟她说话过。就是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最多就是叫她的全名“周若嫣”,决不会这样指着鼻子称“你你你”怎么样……
周若嫣低着头想着,到底自己最近做错了什么事没有,想来想去,除了跟英雄去了趟香港,别得也没什么事了呀。
想了想她也就坦然了,昂着头跟祝虹进了办公室――去香港是我家里同意的,再说我是跟亲哥哥一起去的,怎么了!
谁知一进办公室,祝虹便阴沉个脸从兜里拿出个钥匙,打开一个有锁的抽屉……
周若嫣好奇极了――什么宝贝藏得这么严实?是省里发下来的考卷吗?
祝虹拿出一张彩印的大幅表格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抬头瞪着周若嫣,一言不发。
周若嫣定睛一看,脸色刹时就变了……
那张表格的眉头上写着“超级女生华南唱区报名表”;下方的表格一栏上,赫然写着周若嫣的名字……
周若嫣顿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屈辱,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这张表是她去香港之前填的。她从小就很有点唱歌跳舞的爱好,文艺细胞发达。女孩子哪有不爱唱歌的?
去年,李春春、周笔笔、张《》的热浪风潮席卷神州,不知敲动了多少有梦少女单纯的心。想唱就唱的口号令所有跃跃欲试的女生砰然心动。
周若嫣就是其中一员。她那天在江滨广场陪英雄比赛的时候,正好看见“超级女声”在那里发报名表,她一时冲动,就上去要了一份。
当天晚上,她满怀憧憬的激动的填完了表,满心揣揣,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份报名表交出去。于是她就犹豫不决的把这份报名表夹进了日记本里。
其实,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随着香港归来尽兴之后的些须疲惫感,周若嫣也许就放弃参加超级女声的比赛了。
可是,这份报名表现在居然摆在祝虹的办公桌上。
周若嫣顿羞愤交加!这份报名表放在她最隐秘的抽屉里,夹在写满她**的日记里,怎么会被祝虹拿走了?没有秘密的感觉如同一个处女在洗澡时被人偷窥――她执拗的站在那里,挺直了雪白的脖颈,面无表情,断线珍珠般晶莹的泪珠大滴大滴的从眼眶里滚落,瞬间打湿了前襟。
祝虹看着她一脸的倔强,更加恼怒,肃然道:“你还哭!你妈妈为你操了多少心!这表格是我去家访的时候,你妈妈交给我看的。哼……那天我看见你跟在茶楼跟一帮男生混在一起,就担心你思想出了什么问题,隔了几天赶紧去你家里想看看你,谁知道你妈妈说你跟你哥哥去了香港。她交给我这东西的时候非常担心,生怕你玩野了,耽误了学习。”
过了许久,她看周若嫣不说话,以为她认错了,有些不忍,毕竟这是她非常看好和器重的孩子。她缓和了一下语气,语重心长的道:“周若嫣,你跟霍英雄那样的坏学生不一样。他可以自暴自弃,整天不务正业,反正他有个当市长的爸爸。你不同,你有大好的前途,是年段里最优秀的学生,你将来是要上清华北大的。当初我是想叫你去给后进的差生做个榜样,带好他;谁知道末了你反倒被他带坏了。整天混在一起搞什么篮球队、拉拉队,满街到处跑;呼朋引伴的到茶楼去吃吃喝喝,你这是起到一个团支部书记、一个班长应该有的模范带头作用吗?”
说着,祝虹把那张报名表推到周若嫣面前,道:“这个你拿回去,但是这个什么比赛就不要去了。这都是欺骗那些妄想一夜成名的爱慕虚荣的小女生的。学生的任务就是学习,参加比赛可以等大学毕业以后嘛,可以参加一些专业的训练,到时候老师和家长不会反对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马上就要高考了……”
周若嫣的眉毛一下子就拧在了一起,从高二第一天,祝虹就在说这句――“马上就要高考了”……一说说了半年,看来未来两年她时不时都要来这么一句了。明明高中要念三年,一半时间就不到她就整天“快要”高考了,一“快要”就快要了三分之二整整两年,这样的说教怎么能让人不心烦,尤其是在这种情境之下。
羞愤、懑怒、委屈之下,周若嫣竟做了一件她自己事后也无法置信的事,她一把抓过桌子上的“超级女声”报名表,当着祝虹的面愤然一撕!
“嘶”得一声,周若嫣一言不发,把撕成两半的报名表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扔,扭头转身就走!
祝虹整个人都傻了!
隔了良久,她才歇斯底里的拍着桌子吼道:“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周若嫣头也不回的走到办公室门口,猛然转身道:“祝老师,我想告诉你。英雄不是坏孩子,不是你口中的差生!评价一个学生的价值以学习成绩为第一标准的这种观念是落后、野蛮、无知、愚蠢的!一个象他这样朝气蓬勃,健康优秀的学生您居然用不务正业和自暴自弃这样的词来形容,您不但看轻了他,看轻了霍市长,也看轻了您自己……我对您真是非常失望!”
说完,周若嫣一甩那一头健康乌亮的秀发,潇洒的扬长而去。留下一脸死灰的祝虹在办公室里喃喃自语,道:“乱了……全都乱了!”
……
周若嫣一脸泪痕的走进教室,往课桌上一趴,什么话也不说。
英雄他们几个面面相觑,都觉得事态严重,谁也不敢上来劝上一句半句。
过了好一会儿,上课铃响,英雄悄悄挥手让刘华、何书桦他们回自己班上去上课,他自己一直不安的看着周若嫣的背影,又不敢问什么事。
这一下午课上的魂不守舍。中间下课的时候,周若嫣开朗了很多,也不再趴着不见人了,但就是不提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越是不提,英雄越是心痒难搔。
最后一节本来是祝虹的数学课。大家都把数学课本和用具拿到桌面上来了。谁知上课铃没响,广播室的铃声却象凄厉的空袭警报一样高八度的响了起来,祝虹的声音在广播里有些气急败坏――
“高二年级的各位同学请注意,高二年级的各位同学请注意。今天下午本年段最后一节课取消,最后一节课取消,全体高二学生集中礼堂阶梯大教室开会,集中阶梯教室开会!再播报一遍……”
这下整个高二年段八个班全开了锅,学生们议论纷纷。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有的班是体育课,有的班是数学课、物理课、化学课,也有是语文课作文课的――全是正课,没听说周一下午这么好的时间拿来开会的,而且把正课全占了。
不过牢骚归牢骚,祝虹的话谁敢不听?
学生们三三两两收拾书包,猜测议论着向礼堂走去。
英雄今天特别心疼周若嫣,讨好的要过去帮周若嫣拿书包。谁知周若嫣象触电一样避开了,赶紧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今天别跟我走太近。”
英雄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周若嫣已经逃跑似的离开了教室。
英雄纳闷的收拾东西,走出教室,迎面碰上刘华和何书桦,黄思婷、戴美婷几个,后面跟着冷光德和八班的焦开祥。
黄思婷郁闷得问道:“今天你们班老猪怎么了?”
焦开祥永远以黄思婷马首是瞻,立刻接上话茬,道:“谁知道了。内分泌失调,更年期常见病呗!”
黄思婷白了他一眼,道:“要你嘴乖。谁问你了。”
英雄把周若嫣今天回来以后的情况一说,大家更觉得祝虹今天不知犯什么病了,谁知道怎么又揭了她的逆鳞了。
何书桦道:“总不至于是为了周若嫣才开会的吧,有必要吗?”
刘华道:“管她呢!去了不就知道了。”
大家一边说着,一边进了礼堂。抬眼就看见周若嫣居然坐到五班六班的人堆里去了。远远离开自己班级的方阵。
英雄傻呵呵实心眼儿的就要凑过去,戴美婷一把拉住,道:“干什么?笨蛋!”
英雄恍然,周若嫣躲开众人一定是有原因的,还是戴美婷心细。
不一会儿,学生们到齐,上课铃声在外面响起来。祝虹走进了礼堂,站在讲台上。她看上去有些疲惫,身形佝偻,步履蹒跚。
连声音也有点嘶哑。
她清清喉咙,道:“各位同学,今天召开这个紧急的年段会议,是迫不得已的。本来不该占用大家宝贵的正课时间,但是这个会,非开不可,它关系到我们年段全体同学未来的心理动向,关系着学校的声誉和你们家长的殷切希望,我是本着教书育人,认真负责的态度……”
又来了,又是这一套……
英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突然,他听见祝虹说:“周若嫣同学,请你到台前来一下!”
周若嫣早有预料。她恬淡的一笑,神色自如的站了起来,经过之处,五班六班的同学纷纷让道。周若嫣目不斜视的走上主席台,毫不胆怯的迎着祝虹的目光。
祝虹沉声道:“上一个学期以来,由于我们一中个别领导在办学方针方向上出现了一定的偏差,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影响到我们一大部分同学的思想。这对于我们年段保98%望100%的高考升学率的既定目标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希望大家要严肃考虑这个问题。上个学期以来,我们年段的大多数同学,把很大量一部分时间投入到所谓的兴趣小组活动中,搞什么所谓的第三课堂。在篮球、足球、围棋等无关紧要的杂学上分散了很多时间;甚至还有同学成立什么微机兴趣小组,一天到晚泡在电脑前面,这象什么话?至于那些文学社之类的活动,最好是少参加,就是参加我们也应该以语文课课内的学习内容为讨论内容……学生学生,就是以学为主,古人说的好――‘玩物丧志’,又说‘业精于勤而毁于嬉’,我们同学应该分清楚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说着,她看了周若嫣一眼,加重语气道:“现在,有些同学更变本加厉到了,居然在上学期间想去湖南参加什么‘超级女声’的比赛,真是咄咄怪事!我认为国家应该严令取缔这类危害教育的比赛,这类比赛大大刺激了个别爱慕虚荣,不肯脚踏实地用心进取的女学生,妄想着一夜成名。”
“……下面,周若嫣同学,请你代表全年段的女生,谈谈对这件事的看法,对于即将到来的高二下学期和高三总复习,你代表大家表表决心,我们算是开个动员会。”
祝虹这话,在大家耳朵听来真是再正常不过了。谁不知道周若嫣和何书桦是祝虹的两大爱将,金童玉女,每次开会代表大家发言、表决心和交流学习经验的不是周若嫣就是何书桦。
可是英雄他们一群人立刻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特别是英雄,他全副注意力都在周若嫣身上,一听祝虹似乎话里有话,又看周若嫣的表情有种鱼死网破的悲壮,立刻暗叫要糟。
周若嫣这种清纯小女生怎么可能跟祝虹这种老油条斗心眼儿,英雄咬牙切齿,心想今天就是跟这个更年期的变态女人拼了,也不能看着周若嫣受委屈。
他高声喊道:“祝老师,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祝虹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谁,脸色刷得就变了下来!
(ps:还没看司马新书活色生香的去《》,这本书现在很红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