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阻刑
看到韩悠有些恍惚的神色,独孤泓接着道:“有一次,司马昭容来府里赏花,泓偶尔听得乐瑶对她说道:‘即使是得了皇子,终究无法当上皇后了……’等语,那时候,司马昭容还在怀孕,并未将小皇子诞下。”
“阿泓,你……你甚么意思?”韩悠忽然感到背脊凉得不行。
“泓的意思是,乐瑶会不会和司马昭容联手,设计陷害卓皇后……”
“不要说了,阿泓!”韩悠忽然有些失控地大叫一声,即使独孤泓没有挑明,她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虎毒不食子啊!这种设想让韩悠无法接受,急忙打断了独孤泓。
“这当然是泓的假设,泓亦不希望这是事实!”
正说话间,忽然听得有杂役大呼小喝道:“将军回府了,将军回府了!”
韩悠一愣,燕芷这么快便回来了?心虚地瞥了一眼独孤泓,独孤泓的表情亦有些僵硬。
凭甚么心虚,自己和独孤泓又没甚么不可告人之事,韩悠心中暗笑自己,对独孤泓莞尔一笑:“燕芷回来了,咱们去见见他罢!”
对于夜晚还在自己府中的独孤泓,燕芷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也只是一闪即逝,友好地和独孤泓寒喧几句,独孤泓本打算告辞,但转念一想,燕芷方回,自己便提出告辞,岂不教人怀疑自己心虚,因此忍住。
韩悠亦不回避独孤泓,向燕芷问道:“可有收获么?”
燕芷却看了一眼独孤泓,有些不愿透露的意思。“不妨,阿泓是自己人,说罢,此行可有收获!”
“那太监老家原有父母和一个兄长,只是兄长前年已经死了,如今只有父母。果不出其芳所料,他父母果然得了一大笔金银。如今那父母已被我带入京里,只要见到那送金银去的太监,他们愿意指证!”
“好!只要能寻出那送金银的太监,不难查出幕后主使。”韩悠喜道。
“阿悠原来早有安排。”独孤泓叹道:“可是宫里那么多太监,总不成教他们一个个去辨认罢!再说一旦透露出去,这太监恐怕也活不长久,早被灭口了。”
“安国公,怎么,如今汝亦卷入其中了?”燕芷向独孤泓笑吟吟道。
“也许阿悠的判断是对的,卓皇后并不是毒害小皇子的真凶。泓只愿还原真相,给皇上和不知事的小皇子一个交待。”
韩悠索性将独孤泓的揣度一并说了出来,燕芷听得这样大胆的猜测,亦是大惊,笑道:“绝无可能,绝无可能!人心再毒亦不可能毒过于此,阿泓,汝的猜想太过大胆了!”
“目前为止,一切都只是猜测,全无真凭实据。”韩悠道,“既是猜测,越大胆越好,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再不可被动挨打,却要出动出击了!”
“其芳可有甚么计划了么?”
“是啊,阿悠说来听听!”
“天机不可泄露,再说阿悠亦未思想妥当,还有些细节需要考虑。待计划妥当,自然有你们的事情要做。”
邮韩悠不肯透露,独孤泓与燕芷也不好勉强,只得作罢,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独孤泓不便再打扰下去,告辞回府而去。
见独孤泓离开,燕芷方一把揽住韩悠,急急道:“让悠之瞧瞧,没伤着哪里罢!”
“悠之你亦知道那件事了么?”
“唬我一跳,因此这般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其芳你知我多少担心你么?早知如此,便不该管这闲事,任是谁杀了小皇子,皆与我们无关。我可警告你,今后再不要去宫里居住了,就在府里呆着,留在我身边!”
“紧张甚么,这不是好端端的么?本宫吉人自有天相,区区几个刺客,岂能纳我命去。哼,倒是敌人沉不住气,若非他们刺杀于我,阿悠还不敢确信到底是不是卓皇后毒杀了小皇子呢。如今看来,一定是另有其人了!”
“方才安国公所说的话,可信么?”
“不似撒谎,但也不可尽信!”
“是啊,安国公的推测太疯狂了,竟然认为乐瑶和司马昭容联手,铲除卓皇后。情理上看,司马昭容确有取卓皇后之位而代之的动机,但却要付出牺牲自己的儿子。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母亲可以做得到的!”
“可是。”韩悠忽然幽幽道:“皇子还可以再生,皇后之位却不可再得!”
“难道其芳也信独孤泓的话?”
“不管信不信,咱们知道了就好。悠之,奔波了几日也疲惫了罢,可要阿悠服侍着歇息。”
“自然要了!”燕芷嘿然一笑,与韩悠相携入了进入卧室。小别胜新婚,燕芷实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番温存之后,燕芷抹抹额上的汗珠子,又为韩悠捋了捋青丝,忽然道:“其芳,悠之还是担心你啊!”
“担心我甚么?那些刺客吗?不是没有得逞嘛,哼,今后再无机会了。下手倒是又快又狠,险些就着了道儿。”
“这么是避过了,可是以后呢?你这爱管闲事的,汉宫这等是非之地,最不缺的便是闲事。悠之是担心你迟早还要卷入是非之中啊!”
燕芷算是了解自己的了,说好不问世事,安心享清福,可是事到临头,有些事情岂能不管。忽然想到皇帝最近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似原先那般友好了,俗语说伴君如伴虎,再深的情谊,再大的功劳,在汉宫这等地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湮灭,没有臣子可以永远留在皇帝身边,何况是自己这么一个入碟的公主呢?
“其芳,答应悠之,这件事完了之后,再不要管任何事情了,咱们泛舟四海,遍游天下去,可好?”
“好,依你!就怕时间一长,你会烦闷阿悠呢!”韩悠嗔一声,贴在燕芷宽阔而坚实的胸膛上,温暖的体温给了自己无限的力量和安全感。
燕芷的手又撩了上来,酥*酥痒痒的感觉如电般通彻全身……
汉宫刺客事件使原本渐渐平息的京畿又开始骚动起来,禁军重又戒严,四处拿人,将京畿闹得鸡飞狗跳。百姓与官宦皆是人人自危,而作为旋涡的最中心,汉宫里也并不平静。刺杀事件发生后,皇帝果然下令召集工匠入宫,将汉宫所有秘道皆一一封堵了。
虽然名义上是为防止再有刺客入宫,但韩悠总感觉封堵秘道,多少有些针对自己的意思,毕竟,最熟悉汉宫秘道的人,正是自己。秘道被封、国脉亦早被发掘,连国寺亦不复存在,韩悠身负的圣女之名,其实已然名存实亡。
这也不管他,正好无事一身轻。但随后的坏消息,却韩悠不得不行动了起来。
坏消息是,皇帝果然不顾卓皇后并未认罪伏法,悍然下旨将卓皇后处斩。而且还是削去皇后之名,以庶民身份斩于菜市口。
得到消息,韩悠不顾一切地带着燕芷赶往菜市口。在做其他事情之前,必须要阻止皇帝干这件蠢事。这是韩悠唯一的念头。
通往菜市口的道路已然是人满为患,人们摩肩接踵地涌向行刑之处,比赶集还要热闹数倍。在惶恐不安了十数日后,人们期望以卓皇后之死来结束混乱,而平民而抱着瞧热闹的心态,争先恐后地欲目睹一位皇后的行刑过程。
骈车已然无法通行,在几名燕府护卫的驱策下,好不容易打开一条通道,燕芷有些不安地打量着四周汹涌的人群,警惕着防止意外事件。
菜市口已被汉宫禁军牢牢把持,隔开十数丈见方围起了行刑的台子,卓皇后、卓丞相等几个主犯穿着囚衣,背插“斩”字木牌,面色死灰地跪在地上,他们身后则是抱着鬼头大刀的刽子手。
行刑台正对着监斩官,主监斩官正是刑部的刘大人。这种伤人性命的差事,刘大人似乎也并不情愿,低垂着头,神情肃穆,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桌子,而桌上正是皇帝亲颁的斩首御旨。
虽然离行刑之处不过数十丈远,但这里人流更为密集,燕芷和几个护卫拼尽全力方挤出一条通道来护着韩悠往前蹭去。不时还遭人唾骂几句,恼得燕芷几乎就要上前与人殴斗。
当他们终于抵达最外圈时,却被禁兵阻挡住了。
“定国公,定国夫人!”那些禁兵长在汉宫中厮混,自然认得韩悠燕芷,倒吃惊不小,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好生为难。
而这时,已经听到刘大人长身而起,先是诵读了一遍御旨,然后喝道:“时辰已到,送囚犯上路!”将“斩”字令牌弃于地上,那些刽子手上前,将卓氏人等罩了蒙面黑纱,退后一步,高举鬼刀大刀,便要行刑。
“住手!”韩悠顾不得禁兵阻拦,将那士兵一推,一面高喝一面冲了进去。旁边不知情的禁兵见有人擅闯刑场,一时俱围了过来。及至看清是韩悠,同样亦是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处置。
“刘大人,刀下留人,本宫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