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娅看到香儿向自己使眼色,自然知道香儿的意思。赤那暗恋自己,无论是西昂族还是在北羢王庭都是尽人皆知之事。香儿自然是要她利用赤那对自己的爱慕,求些食物来。
只是乌拉娅素来极不喜欢赤那的阴冷,连与他多说一句话也极不情愿。若是为自己,那是绝计不肯放下身段去求的。但见香儿一脸馋像,韩悠、玉漏虽不似她那般模样,亦不时向赤那手中的食袋张望。心中一酸,站起身来,向赤那走了过去。
赤那何等鬼精之人,看到乌拉娅走过来,自然知道她所求何事,故意装作不见,反而将食袋往怀里塞了。
“赤那,再给我们一块饼!”虽是求人,乌拉娅亦是语气冰冷,完全是命令式语气。赤那自然是有些不快,“唔”了一声,不置可否,亦无取食物与她的意思。
“听到没有,赤那,我们饿了!”
“我们兄弟要守石洞呢,更需要食物!”
“你到底给不给?再说这食物是巴图给玉漏的。凭甚么被你占为己有?”
赤那振振有辞道:“巴图是我们的手下,他的生命是属于我们的,他的食物是西昂族给的。我自然有权分配这些青馃饼。”
“不给就罢了,何必找这么一大堆理由。”乌拉娅本就不善言辞辩论,见赤那坚持不给,也无法,瞪了他一眼,返身便要离开。
“等等乌拉娅!”赤那却叫住了她:“也非是就不能分些给你们。只是……”
“只是甚么?”看着赤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乌拉娅蹙眉,下意识地追问道。
“只要乌拉娅公主成为我西昂的女人,那赤那就是自己饿死,也会把食物全部给你的。”这么**裸的趁火打劫连部日固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在一旁道:“就分她们一些罢,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猎头狼来吃!”
听得大哥如此说,赤那却还不甘心,向乌拉娅轻声道:“那也不能白白舍给你们。你亲我一下,我就分你一张饼!”一面说一面果然将脸贴了上来。
乌拉娅羞得通红,想转身离开又看到香儿殷殷看着自己的目光,当真要去亲那个极讨厌之人,又实在做不出。一时犹豫在当地。
正僵着,忽然听到巴图一声惨叫,只见巴图虽然一刀砍下一颗狼头,那狼牙却深深地咬在了自己肩膀之上。原来巴图守了许久无人替换他,只得勉力支撑,因此被狼咬了。
部日固德急忙跃起,将巴图一推,守住了缺口。玉漏亦急忙抢上前去,将巴图扶了下来。巴图肩上四个深深的血洞,兀自冒着鲜血。
“巴图!”玉漏眼泪盈眶,手忙脚乱地扯下衣襟去裹伤口,韩悠亦在一边帮衬。
而狼群嗅到血腥,更猛烈地进攻起来,赤那将食袋往里一丢,亦去抵抗狼群了。
“巴图不要紧的,真的不要紧!”巴图应该也非常痛苦,脸都煞白,却装作若无其事一般,向玉漏憨直地咧嘴一笑。
香儿去拣起地上的食袋,毫不客气地将饼尽分了韩悠、乌拉娅和玉漏巴图。吃了些食物,大家方有了些力气,各自坐下歇息。韩悠却在不住地思量着,如何从这双重危机中脱身。
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除了面前受伤的巴图,简直无一人可用。再看部日固德三兄弟,在狼群的攻击下也是穷于应付,也不知还能支撑多久。唉,就算他们能打败狼群,自己和香儿她们的命运亦无根本好转,也许只会更惨呢!
狼群攻了一阵,损失惨重,在独眼头狼的嚎叫下草草收场了,仍旧扼守住洞口。部日固德果然从狼口中抢下一头野狼进来,摸出匕首,将狼皮剥了,割下血淋淋的狼肉生啖了起来。
“香儿,你们也来几块狼肉罢!虽然有些难嚼,但比青馃饼充饥呢!”
香儿看他吃生狼肉已经够犯呕了,如何愿吃,皱眉骂道:“你们三兄弟也和狼相差不多,都是猛兽。我才不吃呢!”
虽如此说,但捱到第三日,香儿实在是饿得有些头昏眼花,倒是主动讨起了狼肉吃。三日里,狼群再未发动无益的攻击,看来头狼是打算将他们活活困死在山洞里面了。
韩悠、乌拉娅和玉漏,虽然觉得有些恶心,无奈腹饥难忍,亦都吃了生狼肉。
腥而韧的狼肉虽咽下肚,但实在有些难以消化,韩悠倒闹起了肚子。
到第四日,部日固德三兄弟商议,狼肉也要吃完了,狼群又不再来攻,显是不愿再为他们提供食物来源。如此这般下去,再有十来日,便是狼群不攻,众人饿也要饿死了。若要突围的话,与其等到全无力气,还不如趁现在精力充沛,杀出包围去。
若凭部日固德、阿布尔斯郎和赤那三人倒也有几分把握,但要是带上韩悠她们四人,就勉为其难了。阿布尔斯郎主张不要管她们了,保住性命要紧。只是部日固德不忍弃下香儿,赤那态度却不明,不说带,亦不说不带。捱到下午,阿布尔斯郎道:“赤那,你再不作出决定,我就不管了,一个人冲也要冲出去,总比呆在这里等死强。”
赤那这才劝部日固德道:“大哥,女人就像是草原上的鲜花到处都有,而生命却是珍贵的宝石。我决定和阿布尔斯郎冲出去!”部日固德见两个弟弟达成了一致,也无法,只得妥协道:“咱们试试罢,说不定可以带她们一起离开呢?香儿,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
他们在讨论的同时,韩悠她们亦在说服巴图跟她们站一条战线。因为一旦脱险,部日固德他们显然不会放过巴图这个叛徒。听到部日固德的问话,香儿答道:“最好你们把狼群都带走,我们和巴图要坚守在这里。”
“好吧,那你们就等被狼吃掉吧!我们可要突围了。巴图,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帮助我们离开,我就饶了你。”
但巴图已经被玉漏彻底洗脑,摇了摇头,脸上却有深深的愧色。
部日固德三人不再理他们,紧握弯刀,呈品字形小心翼翼地向洞外走去。狼群见有人从洞里出来,顿时围了上来。随着头狼一声嚎叫,狼群立刻发起进攻,试图将撤离者逼回山洞内。
战斗异常惨烈,坚守了四日的狼群,亦十分暴躁了,进攻起来更为凶猛,更不顾生命。虽然付出了十几狼命的代价,也将部日固德抓得伤痕累累。
而那只独眼头狼,却瞄了巴图一眼,似乎认出了这个射伤它的弓箭手,带着几头公狼缓缓靠了过来。
巴图的臂伤经过几日的休养,虽然没有痊愈,此时也只得紧握弯刀以应不测。韩悠玉漏毕竟打过大战阵,握着匕首,站在巴图左右两侧。
头狼阴森森地盯着巴图,正要发出进攻信号,却见部日固德三人再无法抵挡狼群进攻,开始向洞口撤退。
“我要杀了那匹头狼!”部日固德怒喝一声,离开两个兄弟,向头狼扑去。那匹头狼因伤了一只眼,竟没注意到部日固德偷袭它,当弯刀的劲风袭到时,再逃已然不及,臀上中了一刀。头狼负痛,大怒之下并不逃跑,快捷无伦地一个返身,紧紧咬住了部日固德的手腕。
“啊——”部日固德一声惨叫,阿布尔斯郎和赤那正要来救,头狼身边的那几头健硕公狼却扑了上去。
眼见部日固德危急,韩悠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手中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直直***头狼的背脊。头狼负痛,不由松了嘴,扬起后蹄将韩悠踢了出去。部日固德见此良机,更不迟疑,将弯刀往头狼口中一送,刀尘透狼颈而出。
头狼之死并未使狼群停止进攻,反使得狼群更无号命而显得更疯狂。
部日固德和韩悠一道杀死头狼,立刻回到了山洞里,阿布尔斯郎和赤那也带着一身的伤痕和血污退了回来。
“汉妃,多谢你的救命之恩!”部日固德真诚道。方才若非韩悠出手扎了头狼背脊一刀,那头狼很可能就咬下自己的手腕了。
“不必客气,救你也是在救自己!”韩悠淡淡道,胸口被头狼踢了一脚,亦又添了两道灼痛的伤口。
狼群仍在不断向洞口进攻,失去头狼的制约,狼群混乱无序但疯狂。
就在阿布尔斯郎、赤那和巴图几乎要支撑不住时,狼群背后却突然出现骚乱。随着这阵骚乱,树林之中出现了一支军马。从服饰上可以认出,这是一支北羢王庭的护卫武士。
在这批武士的冲击下,业已疲惫的狼群终于失去信心,开始崩溃,向树林四周逃散而去。转瞬之间,山洞之前便只剩下血迹和数十头狼的尸体,所有还能逃跑的狼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看清来的武士是北羢王庭的护卫武士,赤那忽然调转弯刀,将刀锋架在了巴图的脖子上。阿布尔斯郎会意,亦夺下了韩悠手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