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悠见了罗皇后一脸绝望的灰心丧气,也中亦是一软。唉,这吃软不吃硬的老毛病又犯了!
“罗皇后,阿悠出阁前,汝便呆在这里罢。阿悠保你十五日安全,十五日之后,汝该怎么做,想必也不用我说了!”
罗皇后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因罗皇后素日待落霞她们并非友善,因此落霞等人对罗皇后也不冷不热,加之这几个丫头经历几番生死战阵,莫说一个罗皇后,便是在皇上面前,也不再畏缩了。
韩悠将罗皇后安顿在自己的住所内,见外面雨小了些,方令夏薇打伞,去寻皇帝说话!
皇帝却不在自己住所内,太监回道,说是往卓经娥房里去了。正好一并向卓经娥解释一番,韩悠便往经娥住处而去。
卓经娥正躺在榻上,皇帝坐在一边,携了她的手正说着些甚么,见韩悠到来,皇帝放了卓经娥的手,转过身来,脸上明显有些不快。
“阿悠,作甚救那贱人?该死的贱人,竟然断我汉室血脉,赐她十次死罪也轻了。”
韩悠笑道:“皇上息怒!阿悠便要出阁了,闹出血光之灾来,大是不吉利。卓经娥,你说呢?”
卓经娥瞥了韩悠一眼,虽有些不情愿,也只得附和道:“想罗皇后也是一时糊涂,嫉恨心切,长安公主说得也在理,毕竟如今流离在外,凡事且容忍容忍罢!”
“卓经娥深明大义,若是罗皇后知道,不知道如何感动呢!方才阿悠也狠狠说了罗皇后几句,罗皇后亦有悔改之心,愿意被废,还望皇上饶她一命罢。”
皇上恨恨道:“朕是愿饶她,可是庭玉在天之灵恐怕也不会饶她。阿悠,汝回去告诉她,今后胆敢再兴风作浪,便是太上皇回来求情,朕也定杀不赦!”
说了几回话,忽一个小太监来禀:“罗丞相求见!”
“罗丞相,哼,朕还正打算宣他呢!”站起来,拂袖而去,正余一阵森森寒风。
看来罗丞相也要倒霉了!不过韩悠对罗丞相亦无好感,也不管他,转脸向卓经娥一笑道:“卓姐姐身子可还好么?”
“好多了,只是还虚,还下不得床!”
“卓姐姐也不必太过忧心,姐姐与皇上还年轻,来日方长,将来必定儿孙满堂!俗语说好事多磨嘛,经此一事,罗皇后今后再不敢作威作福,待天下大定,皇上必立汝为后。将来汉宫之内还要姐姐打理呢,如今养好身子最是要紧。”
卓经娥虚弱道:“那些后话休提也罢了。可怜我那孩儿,还未出世就遭了毒手,我这心里实在难受。”
韩悠又劝慰几句,告辞回去。外面雨已停了,清凉惬意,鲜花绿叶沾着水露,晶莹可人。也不知多少时候未清闲观花赏园了,韩悠慢下脚步。这行营虽难比汉宫,亦有几处好景致,几团五彩花簇。身边夏薇不禁笑道:“怎么,公主要赏花么?”
“是啊,不知浣溪殿里花可依旧,咱们那菜园子还在否?”
“在与不在恐怕也无所谓了,公主与燕将军完婚之后,难不成还住汉宫么?”
韩悠倒未思及这一点,想了想,叹息道:“看来咱们也要散伙了。等天下大定之后,你和落霞也嫁了罢。”
夏薇感慨道:“阿薇跟了公主也七八年了,说散便散,心里还当真不是滋味!”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甚么舍得舍不得的。又不是再见面不着了!就怕像秀秀一般,跟着史立业几年一过,把阿悠忘得精光了。听说秀秀在京畿城破之时,未及出城,此时也不知如何了?”
正说话,只见对面游廊里,罗丞相埋头匆匆走过,神态惶恐之极。韩悠也不愿理她,携了夏薇便回住所。
回到住所却不见了罗皇后,只听落霞道:“方才来了个将军,说是罗皇后的表哥,奉罗丞相之命,将罗皇后带回去训斥。咱们不敢拦,教他带走了!”韩悠听得皱眉,这般便将人带走,若在汉宫里,那是大违仪制的。便是如今流离在外,未得皇上允许,将妃嫔**行营,也无此道理。当下心中不悦,想来是罗丞相爱女心切,说是训斥,实则带回去保护罢。
当日无事,次早醒来,忽见燕芷差人来请,说是有重要军情相商。落霞在一旁笑道:“甚么重要军情,怕是燕将军想念公主了罢!”说得夏薇玉漏掩嘴而笑。
韩悠瞪她一眼,骂道:“贫嘴本事见长啊!甚么时候打趣起本宫来这么顺嘴了!”一面急忙忙收拾了,止带了玉漏便往城外军营走。
刚出城门,只见十来匹马并士兵候在那里,见了韩悠,一个长条脸将军模样的上前施礼道:“末将奉燕将军之命,来接长安将军前去商谈军情!”
韩悠愣了愣,有点懵,往日燕将军通知商议军情,也未这般郑重,还派人来接?也未及细虑,随着那一队人马离城而去。
走了十来里地,只见林中又百来骑马,那长条脸将军对韩悠道:“到了,便在前面。燕将军一时便到,请稍候!”韩悠疑惑更甚,见那百余骑士兵里,还夹着两辆轻便骈车,也不知里面所乘何人。燕将军要商议军情,不在大帐里,却到这林子里作甚么?
“汝唤何名?在谁帐下?”
长条脸将军答道:“末将文云庭,乃燕将军麾下骁骑将军。”
“那骈车内所乘何人?”
“罗皇后和罗丞相!”
韩悠一凛,已然意识到不妙,见文将军盯着自己,眼中泛起异光来。
“文将军?商议军情作甚带罗皇后和罗丞相来?”
文将军从容道:“罗丞相是我舅父,罗皇后是我表妹。咱们商量着,王冉既不容我们,我们便去投奔广陵王,因此捎上公主和燕将军,以为见面之礼!”
啊!韩悠实在无法相信,半晌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着文云庭。玉漏大怒道:“大胆,竟然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怕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么?”
正说着,远处数匹马扬尘而来,文云庭见状,身形甫动,一把将韩悠拉了下来,捂住嘴巴,塞进一辆骈车内。其余士兵亦将玉漏制伏!骈车内,罗皇后正端坐于内,见韩悠被塞进来,却有几分愧色,道:“我与我爹也是无法,皇上已无法容我罗氏一族,再呆下去,恐怕九族难保。阿悠救我一命,我虽感激,但目前之势,已是水火不容了!”
韩悠口嘴被制,言语不得,只恨恨瞪着罗皇后。
不一进,只听外面马蹄声近,燕芷大声道:“长安将军呢?你们是哪个麾下?”
一士兵答道:“我们是长安军,长安将军她病得不轻,正要送入城里呢!”
脚步声响起,骈车帘子被骤然掀开,燕芷高大的身形探了进来,看到韩悠被文云军制住,大惊之下尚未反应过来,忽然一根木棍敲了下来。燕芷毫无防备,又惊诧韩悠之状,当下闷哼一声,瘫软*下去。外面又是一阵打斗,不一时,与燕芷随行几个护卫亦被制伏。
文云庭见事情办妥,将那几个亲随随便缚在树上,又将燕芷捆绑得如粽子一般,塞入骈车里,因骈车轻便,三人太过拥挤,罗皇后便下车,与罗丞相同乘了。队伍迅速向京畿方向奔驰而去!
韩悠亦被捆缚了手脚,见燕芷倒在脚下昏迷不醒,心中焦躁,在他身上胡乱轻踢,直闹了小半个时辰,方将燕芷惊醒了。
燕芷虽醒,一时还闹不清发生了甚么事,疑道:“我怎么在这里?其芳,谁敢捆我?”
韩悠将罗皇后下药致卓经娥小产,忤逆了皇上,因此惶恐欲投奔广陵王,却哄赚了他们两个去当见面礼之事概述一遍。燕芷听了,浓眉聚起,目露精光,却未大骂,只是叹道:“皇上毕竟年轻,处事草率,倘是太上皇在,要么不处置,要处置早将罗氏一族尽皆拿下了!”
一面挣扎了会儿,那文云庭知燕芷之能,亲自捆缚的,绳索深深勒入皮肉,哪里动弹得半分。
“燕芷,怎么办?难道眼睁睁教他把我们送给广陵王!”
“都怪我太大意了,其芳,悠之一听你患了暴疾,想也未想便纵马赶了过来,竟丝毫未怀疑其中有诈。”
“也怪不得你,只这些人太过狡猾。还是快些想想办法罢!”
窗帘忽然被拉开,文云庭那张马脸凑了上来,笑道:“二位还是少折腾罢,养足精神应付广陵王罢!”
“文云庭小儿,你信不信,从你哄骗我那一该开始,你便是个死人了!”
“哈哈,燕将军,大话谁不会说。倒是动手来杀我啊!”
燕芷不屑道:“愚夫!杀人有时是不必动手的!”
“可是我现在如何动手,便可以杀了你!”文云庭也是个贼胆包天之徒,竟不畏惧燕芷几可杀人的目光,回以冷竣的目光。
韩悠道:“文云庭,燕芷说得没错,他要杀你,确实可以不必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