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之后,诸葛剑庄已然没有了一点动静,亦无一丝烟火,一切都变得死寂。
王韧派出了一支百来人的小队,确定剑庄已经没有了抵抗,这才率着大队人马登上了剑庄。
随处可见被箭射死和被烧焦的尸体,空气中的血腥和焦臭几乎令韩悠窒息。也有几个尚有一丝气息的士兵,也在被补了一两刀后结束了痛苦,彻底魂归星辰。
“王韧,看到这样的情景,你满意了?”韩悠气不过王韧一脸冷漠无情的样子,出言讥讽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王韧冷冷道:“都是要死的,如何死法并不重要!”
没想到才这么短短些日子,王韧竟然变得如此铁石心肠,这完全不是韩悠曾经熟悉的韧哥哥了。不知道南宫采宁面对此人,是否还有爱恋之心。
“王韧,这些人在你眼里一钱不值,可是采宁姐呢,采宁姐待你那么好,你难道一点感动也没有么?”
“那又如何,是她自己要来这剑庄的,若是死了,算她晦气!”
“你……你!”韩悠不想再和此人罗嗦。先锋队伍已经向剑庄深处摸索而去,将整个剑庄细细勘察一遍,一时诸多军将回来禀报:“庄内搜过了一遍,除了死人,再无一个活人!”
没有一个活人?燕允、溟无敌、南宫采宁还有诸葛殳,难道全都死了么?不可能啊,别个倒罢了,以这几人之能,怎么可能就如此死了!
王韧亦皱眉道:“探子所报,剑庄内该有数军兵马罢,将尸体清点一遍!”
一面说一面率着亲随带着韩悠诸葛琴到了禁殿,那宝藏如今皆堆积在此。王韧见了宝藏,顿时有些兴奋,拍开一只木箱,抓起金饼凑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就算我和我爹得不到这些财宝,只要不落到王冉那小子手里,王冉也输定了!”
“哼,那可不一定!等燕芷收拾了北羢,率军回来,你们的末日也便到了!”
“燕芷,哈哈哈,放心,北羢不会那么笨,跟燕芷正面对抗的。他们的任务是吸引所谓的战神,如今,倘若我没料错的话,北羢正带着燕芷在益州附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北羢的目的是拖住燕芷?”韩悠一凛,怒道:“原来你们竟然和北羢勾结。真真是太不知羞耻了。若是皇室内乱,倒也罢了,竟然引狼入室,不怕将来后患无穷么?”
“阿悠放心,北羢不过是贪图我大汉财富,根本没有征服我大汉的野心和魄力。等我和父王一统江山之后,给他们的,自然会加倍要回来!”
韩悠真的是没有想到,广陵王舅舅竟然为了皇位,和北羢勾结。北羢历年来骚扰边疆,残害了多少大汉无辜百姓啊,再怎么样,也不能和他们合作了。相信每一个大汉子民,都是无法原谅这么行为的。
“当皇帝真的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只有当了皇帝,我才能随心所欲地拥有你!”
“痴人说梦!”
“龚将军,速将财宝运上船只,准备离开剑庄。”王韧不再理韩悠,下达了命令,然后看着士兵开始搬运财宝。
诸葛琴一直沉默不语,这时忽然冷冷道:“能不能运得走恐怕还是个问题呢?”
“这个不劳诸葛姑娘烦神,便是再多一倍,我也笑纳了!”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一片吵嚷,接着一阵搏斗喊杀声。王韧大惊,带来的人马本就不多,且还分散了,禁殿四周不过数百人。
急出门看时,只见燕允打头,钢刀挥处必有人头落地,浑身已是鲜血淋漓,连衣服也瞧不出甚么颜色来了。在他身后,溟无敌亦大开杀戒,与南宫采宁倚背相战。紧随其后的是诸葛殳率着禁兵和剑庄武士也不知多少人马,一路掩杀过来。
广陵军哪里抵挡得住,不一时便冲近前来,这里王韧的亲随亦忙将王韧团团护住,准备死战!
“哪里冒出来的,不都死绝了吗!”王韧恨恨道。
诸葛琴忽然冷笑数声,道:“堂堂诸葛剑庄,可不是寻常山寨,岂能没有藏兵避难之所。你先时若不是那般待我,说不得我倒会把藏兵之处指与你。这就叫做自取灭亡!”
“自取灭亡?哼哼,先杀了你这贱人!”抬剑便刺。诸葛琴的剑早被收了,此时一脸平静,也不闪避,慨然就死的模样。
韩悠大急,挺身就向王韧撞去。王韧怕伤着韩悠,硬生生将剑收回,瞪了诸葛琴一眼,这才转向燕允等人。
双方士兵仍在剿杀之中,燕允、溟无敌、南宫采宁和诸葛殳已杀出重围,进入院内,与王韧的亲随部将直面相对。
“王韧,还不束手就缚么?”燕允杀得如恶魔一般,钢刀一挺指着王韧喝道。
“燕将军,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你还有什么资本吗?”
“事实是宝藏和长安公主都在我手上,燕将军,你现在可以选择一样,但是不要贪心,只能一样!”
燕允还未答话,忽听南宫采宁幽幽道:“世子,采宁在你心目中,便那般无足轻重么?”
王韧铁青着脸,并不答话,再看南宫采宁神色,哀戚已绝,想来是他们那藏身之处与当时王韧韩悠对话之处甚近,王韧那些无情无义之语,尽皆教南宫采宁听了去。
“采宁儿,阿生去替你教训教训他!”
溟无敌说动便动,直挺挺便向王韧扑去,亲随未料此人说打便打,且溟无敌身法极快,电光石火间便欺近了王韧,剑芒一吐,刺向王韧面门。
王韧亦非俗手,瞬间斗了几十回合,那些亲随方反应过来,各挺兵刃攻向溟无敌。燕允见此,哪里还肯忍耐。一时又厮杀在一起。
韩悠趁此机会,狠狠两肘顶在看押自己的两名广陵士兵腹间,拉了诸葛琴闪过一边。燕允见韩悠脱困,奔雷一般杀了过来,护在韩悠向前,再不敢胡乱厮杀。当下禁殿内外喊杀之声不绝,广陵军亦渐渐向禁殿集结,禁兵加上剑庄武士,本有数千人之多,但昨晚被数时辰的箭雨和大火一攻,毕竟还是损失过半,与王韧所带来的人马大抵相当,这一场混战,从清晨一直斗到午后,双方皆死伤过半,并未分出胜负。
汉军一方渐渐掌控了剑庄以南,而广陵军则退守在北端。
斗到午后,战斗才渐渐停止,双方僵持住,整顿军马,喝水吃饭!
南宫采宁失魂落魄,溟无敌自然也顾不得韩悠了,在一旁好言好语安慰。韩悠和诸葛琴依偎在一起靠着禁殿的大柱歇息,一夜未得安生,趁着这难得的清闲,喘息休憩。而燕允和诸葛殳则查点士兵,指挥救治伤员。
这一僵持便直到天黑,双方互相忌惮,并不敢主动攻击。
是夜,双方又趁夜掩杀一场,均是各有死伤。混战了一夜,双方均知无法彻底消灭对方,除非是同归于尽。汉军虽掌握了禁殿,但是亦不敢贸然向外运宝藏,一则担心分散兵力,二则担心黑山寨设伏。广陵军未得宝藏,自然不肯轻易散去。于是僵持了下来。
整整一昼夜,第二日清晨,燕允琢磨着,韩悠留在剑庄风险过大,于是劝道:“殿下,如今僵持不下,这剑庄储粮不足,固守不得长久,还要想处周全之法方可!”
“燕将军直说,怎么办才好?”
“末将的意思是,还要派出人去请求救兵才好。离剑庄一百里便是彭城,殿下不如离开剑庄,去彭城搬来救兵!”
韩悠知道燕允是想让自己离开这个险境,思量自己在这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于是答应道:“也好,阿悠留在这里也是个负担,这便去彭城搬救兵去。”
带了诸葛琴和几个精干士兵,渡过湖去,一路向东往彭城方向而走。广陵军船只虽多,但几日恶战下来,人员损伤不少,将船只皆聚集在北端,随着准备撤离之意。
韩悠诸葛琴等人上得岸,驱马狂奔,渐渐离剑庄远了。
赶了一个多时辰,人马俱有些疲累,于是在一条小溪边驻马饮水,吃过干粮。
诸葛琴看起来却比往日好多了,虽然憔悴,双目恢复精神,不似原来看起来那么阴鸷。这一趟出来虽然凶险,但终于和诸葛琴解除了误会,这一点还是令韩悠感到无缘欣慰。
“琴儿,等剑庄安顿下来,你和叔父好生在剑庄罢,再也莫流落江湖了!”
“嗯,琴儿好悔,悔当时一时冲动!”言罢眼圈一红,韩悠忽然想到罗**之事,亦是心中一酸。若非自己,诸葛琴岂能教那罗**占尽便宜。
唉——韩悠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感慨之中,忽然隐隐听得一阵金铁交鸣声从远处林子里传来。众人大惊,忙亮了兵刃侧耳倾听。
所幸,那打斗之声并不激烈,只声音似乎只有两个。众人方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找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