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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面目全非

    吁~~~野野更新鸟!

    突然发现多了个收藏,偶内牛满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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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他根本不是我那个慈爱可亲的阿爹,他是恶魔,是被利益熏了心的恶魔!

    韩悠望着他再次向自己伸出的手,

    惊惧莫名,

    似乎那双手下一瞬就会扼住她的喉咙……

    韩悠倏然想起了衣衽间尚藏着棠林赠予她的匕首,记得这还是兰影一针一线为她缝进去的,彼时,她还抱怨何必如此地麻烦,兰影却笑着劝说“有备无患,以应不时之需嘛”。

    果真是以应不时之需啊,

    韩悠想:自己的骑射都是阿爹教的,所以跑也没用;而棠林教的那套所谓的防身本领,在久经沙场的阿爹面前,比花拳绣腿还不如,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是被我侥幸得了逞,试问,我又焉能下得去手吗?

    于是,她唯一的本钱也只有……

    眼光微闪,趁汝阳侯不及反应,她撕破衣衽,匕首被她抵在了自己颈间。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让汝阳侯始料未及,他身子前倾,伸手就欲夺过匕首去。韩悠头微扬,匕首就刺进去了几分,并没太多痛感,只是空气里猝然弥漫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的咸味。随风即散的气息却让眼前的人瞬时慌了神,他目色阴霾,停在距韩悠一臂的地方,不敢动弹。

    “何意?”

    “救燕芷!”

    他眼中阴霾更深:“只不过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小子,你还真当他是你夫婿了?”

    “不,正因为一切与他无关,阿悠才不想欠下这份人情,以免日后,还不起!”

    “若,我说不呢?”

    “那么,这辈子,您与‘国脉‘就注定无缘了!”手上用力,匕首更进了几分。

    “哈哈~~”一向沉稳的汝阳侯居然大笑了起来,笑得恁样癫狂,笑得恁样……哀伤:“哈哈,悠悠,你,你是以‘国脉’来威胁我吗?‘国脉’啊‘国脉’,你以为我非得要它吗?即使没有,江山依旧会是我韩清的!你信吗?”

    他目光炯炯,逼得我无言以对。

    那,我还有何筹码?湿漉漉的冷汗把衣服黏在了背心,我的脑子高速运转着,一紧张手上就不经意地重了些。

    就在这时,

    “好!好!我放了他!”汝阳侯竟然同意了,韩悠不可置信地看过去。

    “不过……”

    她戒备地擎着匕首,果然不会这么简单。

    汝阳侯下颚高举:“不过你得跟我走,并且听从我的安排!”

    韩悠犹豫不定。

    “为父保证,绝不会逼你说出‘国脉’,也绝不会让你对付汉宫里的人!”

    时间紧迫,韩悠咬了咬下唇:“诺。”

    只见汝阳侯打了个手势,一个黑衣人疾步上前跪在了地上。

    “去把解药给燕芷!”他沉声吩咐道。

    于是,黑衣人倏而不见。

    “怎么?”汝阳侯回头睨着韩悠:“匕首还不肯放下吗?”

    “您……您只是给了解药,燕芷,燕芷他如何……”

    阿爹似笑非笑:“悠悠对燕芷就如此没有信心吗?甭说区区一个棠卓,就是再加两个棠卓这样的人,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未几,

    方才那个黑衣人就返回了,他气喘吁吁,噗通跪在地上:“禀主上,解药已给了那人,只是……”

    “只是甚么?”

    “解药一服,他就一剑刺伤了棠大人,随即,消失不见!”

    “那棠卓呢?”

    “被人救走了,生死不明!”

    “如何?”汝阳侯侧身看着身旁,韩悠低头吁了口气,这才把匕首重新收好。

    既而,汝阳侯长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般:“哎,老夫已经开始后悔了,如此良机就这般错失了,往后,这个燕芷,还不晓得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啊!”

    “侯爷着实抬举燕某了!”这声音低沉染磁,自虚无边界的花丛中传过来,却让韩悠平白地惊出了一身冷汗。

    与她一样吃惊的还有汝阳侯,只不过韩悠是惊讶,他则是满满的惊喜。

    汝阳侯锊了锊下巴上早已经不存在的胡子,那是他心情极度愉悦时的习惯动作。

    “燕芷?”

    天际已眯开一条缝,腾起了一层微薄的晨曦,然而当那本该是挺拔的身躯缓缓向他们行来时,韩悠却直感到浅淡的天光都几乎能把人刺瞎,眼睛干、涩、刺痛,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身旁的汝阳侯一把撑住她,她定然已掉下马去。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仿佛是在血池里面泡了一遍又一遍才挖出来的。

    韩悠的指甲嵌进肉里,身下的马儿突然不自主的退了一步。

    那真的是燕芷?

    他的黑发已经散落了,上面黏浮着一些不知名的血色渣滓,在半空中此起彼落,鲜红地飘散;他的面目已然不清,就如那些唱戏的伎子般,抹上了一层浓重且悲丽的色彩,不过我想这世上不会有一种颜料能调出恁样残酷的颜色来罢;就连他那幽如深潭的瞳仁,也抹去了往常的清辉,抬起眼睛来,满满地只是血红。

    他手中握着的依旧是先前比武用的那把铁剑,只是那玄色的光芒已被一道道蜿蜒而下的血线所掩盖。他身上裹着一件尚算完整的青色大氅,依稀记得正是棠卓身上之物,随着他颤颤的脚步,内里一缕缕褴褛的布帛偷偷显了出来。

    风向似乎改了,火势正朝这边汹汹地蔓延过来。

    他蹒跚而至,身后映衬着滚滚的浓烟以及漫天妖冶的火光……

    此刻的燕芷,活生生就似个阿鼻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他该是受了极重的伤,方才那句话仿佛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个踉跄,身形不稳。“唰”的一声,那把铁剑就插在了地上,他双手伏在上面剧烈地咳嗽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怔然了,就连对生死早就司空见惯的汝阳侯也才在这时反应过来。

    “呵呵~~”汝阳侯伸出一只手,朝上摊开作出一个邀请的姿态:“贤婿,欢迎归来!”

    韩悠急急地跳下马,不过跑出两步,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给死死地钳制住了。

    燕芷自插在地上的剑上撑起身子,道:“可见侯爷记性是真的不好,还记得下官早就说过,您与阿悠虽有生养之恩,可难有父女名分罢,她可是入了皇家宗祠的。”

    这席话说得十分艰难,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地咳嗽,只见纷飞的血沫自他口中溅出。

    他起伏的背脊,晨光中舞动的黑发,都重重纠结着韩悠的心脏。

    这个男人,

    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

    却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要带她安全离开,

    为了这个誓言,

    现在他几乎就要失了性命……

    于是,韩悠狠命地向制住自己的臂膀咬去,就在张口的那一瞬,身上被汝阳侯轻巧地点了点,由此,身上便没了知觉。还是那个位置,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她却只有眼珠能动了。

    近似绝望地,韩悠的视线与咫尺之遥那双血红而疲惫的双眸相交。

    “咳咳咳,侯爷,请勿要为难阿悠!有甚么冲悠之来即是。”

    “哈哈~~既刚直不阿又柔情似水!悠之,本侯果然没有看错人!所以,”汝阳侯再次锊了锊那虚无的大胡子:“你正式通过为父的试炼了。”

    啊?

    燕芷显然也同韩悠一样,不能领悟汝阳侯的这句话,

    滞然重复:“试炼?!”

    “不错,就是试炼!此番棠卓元气大伤,必然不能及时赶到广陵,与广陵王会师了。”汝阳侯踱步到燕芷面前:“贤婿,你功不可没啊!”伸手扶起他。燕芷失去铁剑的支撑,顺势就倒在了汝阳侯身上,任他搀扶着朝韩悠走来。

    一只因布满血迹而黑污的手被阿爹覆盖到了韩悠的手背之上。

    粗粝且宽厚的触感,滚烫的温度。

    韩悠心下一滞,他是在发烧?!

    “燕芷中的毒其实没有真正的解药,为父给的药也只不过是能暂缓他的毒性而已!”汝阳侯点开了韩悠的**道,她还来不及缓口气,燕芷那沉沉的身躯就瘫到了她身上。

    韩悠吃力地接住燕芷,耳边都是他吹过来的滚烫*热气。

    汝阳侯退开一步,负手而立,继续说:“如若此毒不解,十二时辰之后,燕芷就会因阳气在体内流窜,以致暴虐而亡!”

    “你到底想做甚么?”顾不得尊称,韩悠近似嘶吼:“先是让我假死,嫁祸给舅父!再借我之名,引棠卓过来!现如今……如今,你还要干甚么?索性把我这条命还给你罢,求你,放了他!”

    “瞧你甚么样,冷静些!”

    “你叫我如何冷静?”韩悠牢牢地抱着燕芷的肩膀,感受着他急促不匀的呼吸,那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的液体正顺着他的脖子一滴一滴地溅到她的身上,瞬间烫伤了她的肌肤。

    “他的解药就是你!”

    我?韩悠愕然。

    “还记得婚仪上那两杯交杯酒吗?”汝阳侯转过身去,让韩悠看不到他的表情:“毒就下在酒里,不过此毒只会随着真气流窜,所以不会武功的你自然就是安全无虞的!呵呵,燕芷则不同了,当时他料定酒中有古怪,于是抢先饮了大半,在交杯的时候又悄悄把那枚解百毒的灵药融进了你的酒里。可惜啊,他的如意算盘打尽,以为凭着自己深厚的内力就能把毒给逼出来,却不知这毒的特殊性!”

    特殊?

    “这毒有个很是切题的名字,叫**鸳鸯!”

    **鸳鸯,如此旖旎的名字,难道是……韩悠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阿爹冷枭的背影。

    “怎么?猜出来了,我的女儿果然聪慧呐!”猝不及防,汝阳侯倏然跃上了马儿,他自上而下地看着女儿,表情诡异:“不错,正是媚药!只不过这药性很是特殊,要解开它,只能是同服此药的女子,与其阴-阳-调-和!”一字一顿,就像接连不断的闷雷朝韩悠轰隆隆地笼罩了下来。

    话音未落,汝阳侯竟是率领着一众黑衣人,扬长而去,只留下了无尽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