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野要检讨,
这几天好累啊,本来昨日要更的,码了一半,愣是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偶老咯,不中用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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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
又是秦总管亲自迎出来的,他恭敬一礼:“殿下,陛下正候着呢。”
错身而过,他又轻声说:“墨竹夫人也在里面,或许……”
添油加醋?还是火上浇油?
我不以为忤,笑了笑,踏进正殿的门槛。
一层层繁丽的玉色帷幔牵连于龙柱之间,给肃穆的未央宫添了几许莫名的柔色。门窗虽是紧阖,却仍有丝丝的风泄进来鼓起了云帷,扫在正前方的龙案上。案几边新置了一张木榻,一个身着藕色曲裾的女人背对我而坐,一手捧着药碗,另一只手则搅着碗里的铜杓,半身倾向倚在榻上的人,温言软语:“陛下,饮一些再批阅奏折罢,这药可是臣妾亲自煎的!”
“唔。”皇帝舅舅并未抬头,翻过一本奏折,重新执笔:“你先放下罢。”
“陛下~~”
墨竹夫人这句含羞带嗔的话,听得我着实哆嗦了一把,倏然惊动了看似融洽的两人。
“悠悠?”皇帝舅舅搁下笔,侧首:“来了啊。”
“……来了。”
“长安公主!”墨竹夫人也站起来,朝我微微敛衽:“您那两个宫侍无恙吧?”
“多谢娘娘关心。”我回之一礼。
“哎哟,快别折煞本宫了。”她急忙上前扶住我:“您可是入了宗蝶的堂堂公主啊,本宫可受不起您的礼!”
“如此。”我让开她,从善如流地挺直身躯。
“放肆!”
皇帝舅舅一声怒叱,我跟墨竹夫人同时回头。由于靠得近,我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浑身打了个颤。
“陛,陛下?臣妾,臣……”墨竹夫人小心翼翼唤道。
皇帝舅舅淡淡扫了她一眼,却是转向我:“悠悠,你太放肆了!”
睁大眼睛,他眸中透出的汹汹怒火让我不敢置信,他这是在……对我?
随即,在墨竹夫人幸灾乐祸的嗤笑声中,我跪在了地上。
低低垂首,未再看皇帝舅舅的表情,然而他也没有叫我起来。就这样僵持着,不晓得究竟过了多久,大殿上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静到让我只能从两道或轻或重的呼吸声,来确定他仍伫在那里。
“小竹,朕还未用膳食。”还是那般柔和的声音这次却是不容拒绝。
“诺。臣妾这就去吩咐。”不情不愿。
当浅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之后,一双皂靴映入了眼帘,随即,皇帝舅舅的声音幽幽传到耳际:“是他,指使的?”
我猛然抬头,那双犹如黑潭的眼眸里框出我惊矍的表情。
“他?”我无意识地重复,脑袋里还是一片混乱。
皇帝舅舅蹲了下来,与我平视:“然。能对朕的软肋一击即中,从而作出令朕无能抗拒的精妙布局,当今天下除了汝阳侯,朕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所以,您早就晓得这是个圈套?”
“朕还未老糊涂。”
“那您假意中……也是引君入瓮之计?”
他轻咳两声,有些不自在,却没否认。
“那您为何与阿悠说这些?”我紧盯着他的面目,生怕错过丁点表情,继续道:“您口中的汝阳侯可是阿悠的亲身父亲,您就不怕……?”
“悠悠,我要知道真相!”他扶住我双肩。
“真相?呵呵,如若我说我也不晓得,您可会信?”看着他渐渐低垂的睫毛,我背脊节节发冷,我听到一个声音说:“父皇,原来我们这几年相处的情分就是恁般的廉价,彼此之间所谓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寥寥!”
“韩悠……”
“臣女可有说错?”
“毋要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我不敢相信皇帝舅舅会把这个词冠在我头上。
眼前之人不再看我,噌地站起,身子有些不稳,我条件反射地伸手扶他,却被他一把挡开。
“毋用你,你若真的有心,”他缓缓转首:“真有心,就告于朕,尔等下一步的计划!”
我默然,垂下双臂。
他冷嗤一声,走向龙案,随意挥了挥手:“退下罢,就在浣溪殿好好想想,想想……想通为止。”
这话的意思,是要将我软禁起来?
倏然,风把一扇未闭紧实的轩窗猛地推开,撩起了殿中的层层云帷,缱绻飞舞,一片藕色夹杂其间,一晃而过。
记不清这是我被软禁在浣溪殿的第几日了,只有清晨第一道霞光洒在案前的书简上时,我才会抬头望望窗外,又是一天了吗?
是了,自从那天打未央宫出来,我就是如此度日,成天泡在大堆书简里,看了一策又一策,不知疲倦,近似惩罚。
一开始兰影她们也是苦口婆心,谆谆相劝。可当我把书策放下以后,俨然一副心灰意懒、四大皆空的模样,又着实让人看不下去,所以忙不迭地把我重新塞回了书斋里。
各种补品接连不断地送来逼我灌下,书斋的火龙也烧得暖洋洋地从不停歇,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我甚都不用去想,安心地做个惬意书虫。
“不成!你不能去动库里的物事。”
“可兰姐姐,我们几个的私己钱都耗尽了,若不取库里,今日的开销该怎么办?”
“这……拿这个去罢!”
“那可不行,姐姐,你说过这是你的传家宝,怎的便宜了那帮趋炎附势的东西!”
“库里的物事都登记造册烙了浣溪殿的印,你要如何给人?”
“他们说有法子去除……”
“荒谬!若是被公主晓得了,你又作何解释?”
“反正公主从不理这些的,即使知道了,我们又不是中饱私囊,花出去的全都回到她身上了啊,每日的补品,银碳……哪一样不是贿赂那帮狗崽子才能取来的。”
“你是想气死殿下?”
“不,要气我也是气燕木头,那死人晓得我们在这吃苦,干嘛不露个面啊?”
“秀秀,你这话好没道理,燕大人是陛下近臣,陛下的旨意他能如何?你想他做出头鸟?”
“我,我……”
“好了,好了,去取银碳要紧,书斋的都快断了。”
“恩恩,姐姐今日我们也用一些碳好不好?夏薇都长冻疮了……”
声音渐消,脚步走远。我背靠在墙上,手中的书简哗拉拉落地,要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为了比对书中提及的雪景出屋,也就听不到这段对话了。
原来这些日子,她们过的竟是这般聊破,为了不让我忧心,甚至还倾其全力营造了一种荣宠依旧的假象。
鹅雪纷飞,阴云密布,思绪重上眉头。
第一个违令造访浣溪殿的客人,我设想过会是灵修会是王荻也可能是王芙,却不料是他。
听闻有客造访,我稍加收拾来到了会客间。
但见那人把身子挺得僵直,不晓得是否是衣色掩饰的缘故,他自幼圆润的身躯似乎清减了些,本来周正的五官终是显了出来。
见我跨过门槛,他一下站了起来,“嘭”一声,膝盖撞在了案几上。
先前故作正式的气氛瞬间破灭,他涨红着脸,揉了揉痛处。
“呃,世子,可有事?”探身关切。
来人正是我的同窗——王翦。
“无,无,无事!”他连连摆手避开我。
不觉好笑,既然避我如蛇蝎,又何苦到浣溪殿来淌这趟混水呢?
“无事?那您到此有何贵干?”
“我,”他顾不得揉膝盖,立马仰起头,气势汹汹地朝我:“本世子是来告于公主殿下,棠林是本世子的,谁也毋要肖想!”
啊?我顿时傻眼,肖想棠林?
或是见我表情怪异,他登时反应过来话中的岔意,赧然地摸了摸头:“不是,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我是说独孤泓,安国公!”
“又关他何事?”
“你还不晓得?”王翦的脸在我面前迅速放大:“圣上下旨,把棠林赐给独孤泓做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