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左中军卫队一千人全军覆没,也剌将军战死!中中军卫队一千人全军覆没,桑图谢赤将军战死!右中军卫队一千人全军覆没,杰琛将军战死!”闯进中军营帐的斥候一脸烟灰,满面惊恐地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扩阔脸色如常,仿佛早已料到。
“刘云霄,看来如果不除掉你,那你早晚会成为大元最大的麻烦!”扩阔帖木儿凝视着营帐内的火盆自言自语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必须除掉你。”
正在此时,一阵哭声传来,一老一少两个将官闯了帐中,“扑通”一声跪倒在扩阔面前。
“将军!我儿杰琛殁于阵中,请将军允我提本部兵马进山剿贼!”
“我也要替也剌哥哥报仇!请将军下令!”
扩阔站起身,扶起两位将官,和颜悦色道:“海迷叔叔、图里安达快快请起!连续两番失利,都是因我轻敌所致,扩阔心里也是悲愤异常!杰琛、也剌两位兄长与我情同手足,他们仇便是我的仇,扩阔必定要报!时下天色已经不早,夜间如山怕又要中了反贼的奸计,明日一早,扩阔必定亲率大军进山,两位再做前锋如何?”
两位将官闻言感激涕零道:“多谢将军成全,我等这就回营准备!”说罢行礼起身,退出营帐。
目送两位将官出去之后,扩阔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一直坐在角落里默不作声的红衣女子缓缓问道:“心烦了?”
扩阔眼睛一瞪,怒喝道:“关你什么事!”
女子垂下头,继续望着火盆里跳动的火焰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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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在每个人的脸上跳跃着,映红了众人兴奋的脸庞,大家都兴高采烈地谈论着白天两场激烈的战斗。
“都布置好了么?”云霄借着火光仔细地看着地形图,头也不抬地问道。
身边的柳飞儿点点头道:“好了!就是膀子累得不行,幸好多了几十匹马,否则不等扩阔杀来,咱们自己先累死了!翎儿手上都起了水泡哩!”
蓝翎在旁边噘嘴道:“就是就是!就数云哥要求最高!连石块都不能超过半拳大,光是敲石头、捡石块就累死我了!还要摞到两尺高,那么多堆,你看看那几匹马,都累得吐唾沫了!”
柳飞儿也打趣儿道:“你是把咱们当石匠了?亏的咱们功夫都还过得去,若是换成普通人,这么短时间能办成么?你呀,连我们都算计进去了!”
云霄呵呵笑道:“我不也是在帮忙么?石块若是太大了,就没什么用处了!”
耳畔传来一阵马蹄声,黑夜中隐约看到两个黑??的身影由远而近。来人勒住马,下马行礼道:“启禀刘将军,都布置好了!”
云霄问道:“距离扩阔大营那么近,没被他发觉吧?”
来人回答道:“万幸有两位将军沿途留下的炮眼,标下办的极顺利。”
云霄颔首道:“如此便好,你们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两人领命退下。
云霄提高声音对众人道:“今天咱们放了两把火,烟焰极大,这两天日照又足,山间风向往往直上直下,我看天象,五更时分必有大雨,冬日干燥,故而时间应该不会太长,天亮之前雨势渐小,不过天气会转冷,谷内湿气又大,所以雨后不久谷内外会有浓雾,估计过辰时才散……你们这么看我干嘛?”
“我的乖乖!”王真吃惊道,“刘将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掐指一算就能算到有雨,莫不是龙虎山张天师门下?”
谭渊看云霄的眼色也变得敬畏无比,如看天人:“单就看刘将军这一手能掐会算,那扩阔就必死无疑!”
柳飞儿目光中异彩连连,伸出双手摸了摸云霄的脑袋,迷离道:“真不敢相信这么个人居然是我的郎君……”
蓝翎捂嘴吃吃笑道:“飞儿姐姐犯花痴哩!”却被娇羞不已的柳飞儿捶了一拳,众人一时哄笑起来。
云霄尴尬道:“哪是我的功劳!古往今来那么多学者大师留下了如许多的天象典籍,只是一直无人问津罢了!汉代的,前朝的,还有鞑子朝廷娄元礼编纂的,我师门前辈郭守敬编纂的,都是天象历注大成之作,只要精通其中一两本,识云断雨又不是什么难事!如今那些招摇撞骗的和尚道士所谓求雨,还不是照着这上面来的?”
蓝翎一听来了精神,连忙道:“说来听听!说来听听!”其余众人也都竖起耳朵听云霄如何“求雨”。
云霄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初夏时分插稻秧,若是雨水不足,收成就要打折扣,所以有些地方就会请和尚道士来求雨,据说有些‘法师’还是百试百灵,其实不然。若是一地初夏时分半个月不曾有雨,只要这个地方河水不曾断流,求雨必成!只消在申时于烈日下全县乡民焚烧柴草,切忌不可引燃,而是一半火焰一半浓烟,弥漫得全城都是,那么第二日天亮前此地必然大雨!”
蓝翎疑惑道:“为什么呢?”
云霄摊摊手道:“我也不知道。我一位祖师有一本笔记,上面写下了他的看法。说是火能生土,这生出来的土便是这浓烟;土能生金,土到空中之后便有了雷电,雷电,金也;雷电之后,以金而生水,故而落雨。我在落叶谷查阅典籍,自己也在谷中试过,发现这些烧起的烟气实际上确实是‘土’,你看咱们的衣衫甲胄上,是不是沾上了许多黑土?这山谷中皆是山石枯草,何时有过黑土了?必是那烟气沾染到衣服上才有!多半是天气有些微潮,这些黑土到了天上凝结成雨而来,至于雷电,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蓝翎吐吐舌头道:“好玄!反正我不明白!”
柳飞儿笑道:“下一场雨你都能说这么多话来,真是服了你!”
云霄笑呵呵地转过话题道:“我从大都发来的情报里看到,这扩阔带兵,最习惯三更造饭,五更拔营。五更时分拔营入山,那不是要遭头一场雨?雨停之后天气一冷,这滴水成冰天气,我看他手下精兵是不是铁打的!入谷之后再来大雾,咱们再装神弄鬼,鞑子最信鬼神,士气必然崩溃,咱们的机会就来了,呵呵,我要的就是我刘云霄的名字从此在草原止儿夜啼!”
听过云霄的话,众人脸上浮现出一股神往的表情,尽管他们还不明白云霄白日里的一番布置到底用意何在,可凭着云霄前两把火的手段,他们都坚信,云霄的第三把火不但能在雨天里烧起来,而起还能烧得极其精彩!
就在众人兴奋不已的当口,柳飞儿用肩膀顶了顶云霄,朝黑暗中努了努嘴。云霄放眼望去,却看见薛雪一人坐在外面黑暗处,无言地擦拭着手中的点钢枪。在柳飞儿和蓝翎鼓励的眼神下,云霞站起身,走到圈外,摸黑坐到薛雪的身边。
“你来做什么?有那么多计划要说,怎么还有功夫来?”薛雪头也不抬,冷冷地说道。
云霄有些尴尬,勉强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何必这么生分,倒像是个外人一般。”
薛雪抬起头,盯住云霄看了一阵,冷笑一声道:“外人?难道我不是么?难道我是你的‘内人’?”
云霄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薛雪突然意识到自己话有些暧昧,脸颊感到一阵滚烫。
“都怪你!”知道自己说错话的薛雪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云霄知道薛雪心里的想法,但是他不想触动薛雪那根脆弱的神经,只是轻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是啊,这又是何苦!”薛雪凄然一笑,身体一阵扭动,??一番,将铁叶甲和内衬的棉袄都解开,裸出上半身,摸黑抓过云霄的手放到自己身上摩挲,“你看看,我的胳膊,像成年壮汉那样结实,铁拳会里的男子都没我这般粗壮;再看看胸口,很小吧?几乎摸不到?呵呵,你说,我还是女人么?我还能和柳姐姐、蓝妹妹比么?难道要我**自取其辱?我做不到,我是难看,可我有我的尊严!”
云霄心里一痛,慌忙抽过手,摸索着将薛雪的衣服披上,一把搂过薛雪,悄声道:“你就不怕冻坏了?无论你长得什么样都是你自己,老天爷早就安排好的,你这脾气若是换成飞儿那般身段,我倒是不习惯了!”
薛雪奋力一挣,直起身道:“哦?你看我这男人模样看得倒顺眼了?莫不是你也好男风?怎么没见你养着几个兔儿爷?难道都留在应天?”
云霄恨不得立刻找快石头拍死自己,自己今儿算是栽到家了,遇上这么个母老虎。你看我不顺眼也就罢了,何必说我喜欢兔儿爷?还养在应天?开玩笑,这话若是传出去,我刘云霄就不用止儿夜啼了,而是逗儿夜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