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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困龙村

    潜龙谷雾气缭绕,仿若仙境。

    福伯插着手在宽大的袖口里,一脸慈祥的看着姜歌四人还有一蹦一跳学着兔子走路的小黑,经过潜龙谷巨石消失在一线天的峡谷中。

    依旧是沿着普通的溪水,青石板路,坐在马上的四人慢悠悠的朝着谷外行去。

    路上无聊,连山阳问道:“姜歌和三元你们两昨晚到哪去了我和石头睡醒之后池子里就不见你们俩。”

    魁隗石巨大的身体压着身下健壮的黄棕马直喘粗气,精神恢复了很多的魁隗石点头道:“你们走也不叫叫我们,害得我都差点被煮熟了。”

    列山沅打着哈哈道:“泡太久不舒服,呆不住,四处转了转就回房睡觉了。”

    姜歌故意隐藏了在潜龙殿里的事情敷衍道:“也是四处转转,然后去潜龙殿里和福伯聊了聊,他说年纪大了,觉得这个地方挺好的,而且似乎有缘,就跟我说以后就住在那里,让我回家给我父亲说说情,顺道送些生活品给他,安心在那里养老了。”

    连山阳觉得福伯挺有趣,随口说道:“福伯眼光不错,那地方幽静,现在这世道支离破碎的,有这么个好地方呆着,没人打扰,一般人还进不去。适合安度晚年”

    一路东聊聊西聊聊,不一会儿四人就到了山谷外不远的那座名为困龙村的小村子,来的时候没怎么注意,也是从村外快速的经过。这会儿四人不紧不慢的从大道上拐进了进入村子的小路。

    肚子一直咕咕叫的魁隗石实在是太饿了,所以其他三人也想着先去村子里找点吃的垫垫肚子之后再走,日头尚早,也不急着回临沅。

    早晨的阳光透过村子上空的薄雾洒落在盖着黑瓦的屋顶,偶尔有几声鸡鸣,一座座黑瓦木屋的屋顶上,从瓦片之间朝着天空轻飘飘的飘荡着屡屡青烟。

    村口几人粗的古老银杏树树冠金黄,周边的地上落满了金色枯黄小扇子般的落叶。

    姜歌四人到了村口银杏树下的石阶边,找了棵手臂粗的树拴好马匹。只是四匹马有些急促的样子,四蹄向后不停的踩踏,不太情愿被固定在树边似的。

    躺在姜歌怀中的白色毛绒绒的小白忽然抬起头朝着村子里仔细看去,趴在姜歌肩膀上的小黑突然弓起了背,黑色的毛发仿佛触电一般炸开,随即小白和小黑迅速爬上满是金黄的银杏树冠上的树枝,从高处俯视着整个宁静的村落。

    姜歌发现小白小黑和马匹的不对劲,立刻给其他三人低声说道:“村子有问题,只有鸡鸣,没有狗吠,此时应该有人出入房间,厨房也应该在做早饭,只见青烟,却没有饭菜香。”

    经姜歌一说,其他三人仔细观察和感受,的确如此,各自收紧了心神,连山阳从皮套里抽出翠岚横在身前,列山沅取出游龙弓和箭袋,魁隗石挡在三人之前紧张的观察着四周。

    原本祥和宁静的小山村忽然变得极其压抑,天空的雾气并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逐渐散去,反而越来越多,开始弥漫着整个村落。

    不敢随意走动的四人呈四个方向背靠着背,各自戒备。栓在不远处田边的马屁开始局促不安,想要奋力挣开套绳,马蹄踩踏着地面碰碰作响,惊惧的嘶鸣不断。

    就在雾气遮挡住姜歌与马屁之间的视线时,一刹那间,姜歌仿佛看见有数到白色光影迅速在快要消失看不见的马脖子上闪过,惊惧无比的嘶鸣戈然而止。

    寂静,眼前全是白色的迷雾,能见度越来越低。姜歌四人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连山阳三人更是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的少年,在这个时候心中不免开始害怕起来。

    列山沅,连山阳两人紧张的贴着魁隗石厚重的后背,仿佛安全了许多一般,连山阳颤抖着声音道:“怎么变成这么个鬼样子了,什么都看不见。刚刚还能看见太阳。太邪门了吧。”

    列山沅同样带着有些害怕的口吻道:“别是遇见了什么不该遇见的东西了,咱们没招谁惹谁的。姜歌你厉害,你说说咋回事,这么大的雾,感觉好冷。”

    没等姜歌开口,魁隗石身前飞来一根大腿粗的木桩,还好魁隗石注意力集中,在视线并不好的情况下单手成掌劈向分来的木桩,将其一分为二砍断在地。

    听见魁隗石砍断木桩的声音,其他三人齐声问道:“石头怎么了”

    魁隗石将身体往后靠了靠,尽量的贴近三人,沉身说道:“有木桩飞来,被我砍断了。大家注意。”

    连山阳握着翠岚的双手开始不自觉的有些发抖,已经张弓搭箭的列山沅额头上冒着一串串冷汗,魁隗石反倒是镇静许多,身体紧绷,肌肉随着脉搏微弱的跳动,双手握拳呈格挡式一前一后挡在胸前。

    姜歌抽出背后的长剑镇山,单手持剑于前同样摆出防御姿势,目不转睛的看着身边的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姜歌四人极为煎熬的靠在一起,度秒如年。

    忽然,藏在古银杏树冠上的小白喵的一声打破了寂静。随后树枝上有锐器击打在树干上的声音。

    刚要抬头朝树冠方向看去的姜歌,心中一紧,右手镇山条件反射般的迅速挡在姜歌胸前,一枚泛着乌黑光泽的手掷箭从迷雾中飞速射向姜歌胸口,还在条件反射下的右手握着镇山早一秒挡在了手掷箭飞行的轨道上。

    锵的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在姜歌身前想起,猝不及防的姜歌被手掷箭的巨大惯性撞击的虎口震荡,身形随之后退了半步。迅速感受到威胁的姜歌身体前倾持剑在前,双眼警惕着手掷箭飞来的方向。

    感受到姜歌动作的其他三人也是同时低声问道:“姜歌怎么了”

    姜歌一遍警惕着四周,脚下踩着刚刚被镇山裆下的手掷箭,沉声说道:“是暗器,幸好挡住了。护住要害,小心。”

    就在姜歌四人毫无办法的时候,雾气里面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个中年沉稳的嗓音:“你们玩吧,三只嫩鸡没胃口。”

    接着一个嗓音有些尖锐的青年男声说道:“老大觉得无趣就先回,我和老三老四找找乐子先。”

    中年嗓音冷漠道:“早些解决,这几个娃娃身上的东西不错,贵人那里好交代。”

    随后一阵马蹄声逐渐消失,而雾气弥漫的村子里随即又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不敢大意的姜歌四人,哪怕听见了对话,也不敢朝着原路的方向返回。对方肯定不止四个人。

    这是姜歌心里想到的第一件事,一个投扔木桩的,一个用暗器的,一个杀马的,一个制造雾气的这就有四个人了。起码走的那个人听他们的对话对杀死自己四人毫无兴趣。可想而知,对方的实力不弱,人数肯定不少。一般的匪徒见着姜歌四人可没有自信能够在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有把握拿下。更何况,对方还有一个可以操控迷雾的异士。说明对方更不简单。

    听见对话后的连山阳和列山沅倒是镇定了许多,只要是人,不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心里就没有那么犯怵。反而激荡起了内心的战意,在武陵地界,还从来没有人敢把这三位少主当做嫩鸡过。那些不识好歹的山匪流寇不知在他们手下死过多少个。

    列山沅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连山阳擦了擦手中的汗水,魁隗石更是抖动了身上的肌肉摩拳擦掌。

    姜歌心中大致有了策略,低声说道:“对方人数在我们之上,不确定,但是不少于四个,有力气大的,用暗器或者远攻的,还有用剑或者用刀的。另外有一个术士。这迷雾就是术士所为,但是估计可以覆盖的面积不会太大。迷雾之中,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其实照样无法精确的看见我们,只会在术士的提醒下知道我们的位置,所以想要破阵,我们四人必须分头朝着四个方向快速离开这块区域,各自为战,迷雾的阻碍就消失不见。直面敌人,敢不敢”

    连山阳吐了口唾沫狠狠道:“干他娘的,是骡子是马咱们牵出来溜溜。”

    列山沅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语气极其阴毒的道:“只有爷爷戏耍猎物的分,想阴人,碰见祖宗了。”

    魁隗石只是一拳砸着另一只手掌低吼了一声:“杀。”

    姜歌见三人都从未知的恐惧中摆脱出来之后,心里放松了许多,然后轻声道:“我数三下,三元朝着你们三个方向迅速射出三箭,然后迅速跟着箭矢的方向冲出去,在视线清晰之后先找到藏身的位置观察好情况,各自根据自身的优势杀敌。”

    三人同时低声回道:“听你的,开始吧。”

    “三,”嗖

    “二,”嗖

    “一,”嗖

    不到两息的时间三只箭矢朝着三个方向飞射而出,而魁隗石三人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向前。

    姜歌却原地不动,他的目标是术士,迷雾散去的那一刻就是术士的死期。姜歌判断术士的位置就在自己的正前方,因为魁隗石三人已经冲了出去,如果术士在那三个方向的话,此时应该会散开迷雾,去帮忙击杀三人才对。而此时迷雾依旧存在没有散去的感觉,姜歌判断,术士就在自己所面对的方向。

    姜歌猜测的不错,一个身穿灰色道袍的术士就在姜歌的正面不远,且不到五丈距离。而术士身边还有一位身形相仿,也是身穿灰色道袍的男子,挽着道士发髻,手中不是拂尘,而是一柄修长的银色长剑,剑身笔直,剑刃透着寒芒,剑柄朴素却系着金色剑穗,本有些古朴之气的长剑被这金色俗气的剑穗彻底毁坏了气质。

    姜歌听见三个方向的动静,猜想不错,对方人数不少,而且都是高手。好在魁隗石三人身手都还不错,起码姜歌就不知道他们三人的战力到底如何。只是隐约感觉并不会逊色自己。

    放下心来的姜歌专心面对身前未知的敌人,双脚前后踏地暗自蓄力,长剑横在胸前,耳听八方。

    迷雾外的拂尘道士笑道:“这娃娃有意思,真沉的住心,看来他是知道我在这里了,既然如此那就不再捉迷藏了,师弟速战速决。”

    持剑道士也不回答,再拂尘道士撤了术法的那一刻,身形一闪,没入了开始逐渐散去的迷雾,身形敏捷迅疾,剑光曜目。

    拂尘道士撤了术法之后看着飞身进入迷雾的师弟摸了摸洁白的拂尘,师兄弟混迹江湖,这套杀人术不知道取过多少人头,哪怕遇见强悍的对手,也能将其重创。所以他并不在意急躁的师弟,心里无聊的数着数字,想看看那个俊秀的小娃娃能不能撑到迷雾彻底散去。

    迷雾中的姜歌严阵以待,灵敏的听力在持剑道士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姜歌就确定了方向,对方的速度,随着一步步轻踏地面的脚步声传入姜歌耳朵的同时,蓄力的双脚在对方刚刚出剑刺向姜歌的瞬间,姜歌双脚蹬地仿若满弓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与此同时身上的暗青色长袍迅速变换成靖海鳌龙铠的真实面目,电石火光间,一柄笔直的银色长剑刺向姜歌的胸口,姜歌手中的长剑并未格挡,反而直刺对方剑身的上方,迷雾中只见长剑碰触在姜歌身上靖海鳌龙铠的瞬间,从锋利的剑尖开始如冰块击中钢铁一般变成碎片散落在空中,而姜歌右手直刺的镇山准确的穿透对方的脖颈,鲜血喷薄而出,周边的雾气变成血色,肆意飞舞。

    才数到八的拂尘道士听见迷雾中的响动之后,嘴角轻蔑的一笑,仿佛在嘲笑那个少年真是可怜,十秒都没有没有坚持到。

    就在拂尘道士有些无趣的朝着迷雾走去,开头道:“师弟,你的剑术又精进了,杀头猪也没这么快。”

    快字刚刚说好,刚刚走到迷雾边缘的拂尘道士,只见迷雾中快若闪电根本来不及躲闪的有一柄暗黄色的长剑剑尖刺入了自己的额头,在最后的记忆时刻,有一身穿金色龙鳞战甲仿若战神一般的少年将军,如闪电一般飞出厚重的迷雾。阳光照射下,金光闪耀,威武霸气。

    又是搏命的做法,好在姜歌早就试过铠甲的坚固程度,出其不意的攻击,快若奔雷,对手措手不及,可以取得最好的战果。这是姜歌在之前困在迷雾中深思熟虑的结果。而现在的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

    飞出数步之远的姜歌稳住身形,反身看着已经血肉模糊的拂尘道士,吐了口唾沫,迅速将身上的铠甲恢复成长袍的样式,重新冲进了正在消散的那团迷雾,灵敏的听力将另外三个方向的情况快速的传递给了姜歌,听的出来,连山阳方向和魁隗石方向战况激烈,而列山沅方向异常的安静。

    姜歌判断列山沅方向要么各自隐忍不动,要么就是已经有一方被诛杀。此时救援情况不明,姜歌没有把握。

    不远处魁隗石的方向最近,战况最为激烈,有房屋坍塌,石头木头击碎的声音,感觉不是在生死搏斗,而是在拆房子。

    眼见迷雾快要消失不见,姜歌迅速朝着魁隗石方向跑去,远远的,透着快速消失的迷雾,姜歌眼前看到的是一片废墟,四五幢房子尽数坍塌,魁隗石赤手空拳的抱着一根房梁与三个体型相仿的巨汉角力一般,魁隗石抱住房梁的一端,另外三个巨汉抱住另一端,各自抵住身后的墙角用力加压房梁,以一敌三还能旗鼓相当,姜歌着实佩服魁隗石的力气之大。

    不过佩服归佩服,姜歌加下生风根本没有停下,迅速的驰援魁隗石,杂乱的战场,姜歌轻盈的跳跃其间。三个巨汉中有一人见着姜歌来援便放下手中的房梁,顺手搬起一块巨石朝着姜歌砸来,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两只巨大斧面的板斧横冲直撞的朝着姜歌杀了过来。

    魁隗石那边双方本来不相上下,结果对方失去了一人,另外两名巨汉瞬间压力剧增,魁隗石曝气的肌肉和青筋逐渐赢得了优势,眼看对方吃力起来。魁隗石一声巨吼,粗壮的房梁一分为二爆裂开来,身形巨大的魁隗石冲向对门的两个巨汉,左臂成弓形,在巨大的冲力下魁隗石撞上其中一名巨汉的胸口,猝不及防的力量撞击让那名巨汉压塌身后的土墙,魁隗石顺势一个侧压,左肘死死抵住对方的喉咙,伴随着砖瓦的坍塌声,有喉骨碎裂成粉的清脆声。

    为了救同伴,双臂勒住魁隗石脖颈的另一个巨汉被抓住手臂,奋力掰开,随后一个转身将其摔了出去,只听见噗的一声,正准备加速奔跑来个千斤坠的魁隗石傻眼了,被摔出去的那名巨汉被挂在已经坍塌了大半的房梁上,仰面朝天,胸口有两根竹竿粗的铁锥透过巨汉胸口,显然没了生气。

    回过神的魁隗石想着来驰援的姜歌,心中感激,只是身形相差巨大,姜歌不一定抵挡的住,魁隗石迅速的从残破的房间里朝外跑去,希望能帮上姜歌。

    姜歌面对挥舞着板斧的巨汉心中也有些发憷,这他娘的一锤下来可以把石头砸成粉末,这两板斧砍下来,哪怕姜歌挡了下来,巨大的力量也能让握着件的右手直接残废。

    可是来不及姜歌犹豫,又不能显露出靖海鳌龙盔,只能硬着头皮双手举剑挡了上去,就在姜歌心想这下估计会被击飞摔个狗吃屎的时候,从姜歌头定半寸的高度有一支通体被火焰裹住的箭矢迅疾的射进了张大嘴嗷嗷叫的巨汉嘴中,随后巨汉嘴中火势滔天,七窍先是冒火,再是一股股青烟冒出。而那根带着火焰的箭矢穿透巨汉的口腔从后脑射出插在一块门板上,箭身随之化成粉末,只剩下凹凸不平不再锋利的箭头。

    还保持着格挡姿势的姜歌见着眼前仿佛烤乳猪一般的巨汉向后倒去,一瞬间瞧见的那条焦黑散着肉香的舌头,姜歌胃里一阵翻滚,连滚带爬的跑开,远远的蹲在一个角落里呕吐起来。

    一边呕吐,时不时的台下头看下周边的情况,刚好一个手持环首刀的魁梧汉子被连山阳一脚踢飞,随后一道碧绿色半月刀光若隐若现的飞向空中的持刀大汉,落地时已成两半。

    姜歌刚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厉害。”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话,胃里那股肉味浓郁的不像话,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滚,哇个不停。

    听见姜歌呕吐的声音,不远的魁隗石小心翼翼的朝着姜歌走去,警惕着周围,站在一座残破房顶的连山沅嫌弃的瞥了一眼正在呕吐的姜歌之后仔细的搜索着附近。刚刚杀了明面上最后一个敌人的连山阳摆了一个自认为潇洒无比的姿势,朝着姜歌喊道:“哎呀,就说最后那一刀太残忍了嘛,姜歌你也不必这样吧,这点血腥都见不得,算什么英雄好汉。”

    姜歌正要反驳根本就不是你,而是那个被烧熟的巨汉,那味道有种你去闻闻啊。

    话还没开口,胃部一阵痉挛,哇

    就连平时寸步不离的小白也依旧趴在旁边的残壁房梁上。

    止不住,跟喷泉一样。

    都怪那条焦黑烦着深红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