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对峙
卫建国和薛华得到学生们的通风报信儿，第一时间就躲到了学校对面儿的一家咖啡厅里。
浓浓的咖啡，香浓而苦涩。
“怎么办？”薛华此时早就没有了主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这么躲着也不是个事儿……”卫建国蹙着眉头，说道。
“你是说……”薛华望着卫建国，看着他的脸，感觉自己的丈夫，今天还真是挺有魅力的。
敢作敢当嘛……
“和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开了，该咱们的责任，咱们肯定要负，不该咱们的责任，他也扣不到咱们头上。”卫建国说道。
“那，要不要告诉咱们女婿？”薛华问道。
“胡说八道，能告诉他们么？让他们跟着担心？咱们闺女儿现在可是有着身孕，要是让她知道咱们这里出事儿了，她还坐得住？肯定要赶回来的，天寒地冻的，动了胎气怎么办？”卫建国说道。
“是是是，咱们谁都不告诉，有什么事儿，咱们自己个儿就能担下来……”薛华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不由得连连点头。
“再说了，就算真的食物中毒了，也不一定是喝咱们的鲜奶喝出来的，全校师生都喝咱们的鲜奶，就算有事儿，也是所有师生全都有事儿嘛，怎么偏偏就她一人有事儿？”卫建国说道。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难道，没喝咱们的鲜奶之前，学生们就不生病了？”薛华这么一想，心窝也就宽了，就是嘛，生病很正常嘛，谁没有个生病的时候？两个月前，不还有个赵小磊住院了么？难道也是喝鲜奶喝的？好像那时候，还没有给学校供应鲜奶呢。
“走，咱们不理亏，她要是敢对咱们动粗，那咱们就报警……”卫建国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丢下钱，拉着薛华就离开了。
两口子出现在校门口儿，当时就被学校里的场面吓到了，不知不觉的，学校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已经围满了学生家长，嘈嘈杂杂的声音中，不时冒出一两句污言秽语，偏偏学校的领导老师们都已经躲了，要不是为了照顾到学生们的心理健康，这些家长们，早就拿起砖头儿，把学校给砸了。
“哎呦，建国呀，你们两口子怎么还敢回来，赶紧走赶紧走……”梅大爷见到两口子出现在学校门口儿，连忙把他们向外推。
“来了来了，那两个罪魁祸首来了……”卫建国和薛华刚出现在学校门口儿，立刻就被学生家长们发现了，大家一窝蜂般的涌了上来，挥着拳头就要对这两口子动粗。
两口子这回可真是吓坏了，没想到，这帮家长这么不讲理。
“住手……”关键时刻，卫建国挺身而出，挡在了薛华面前，向着愤怒的家长们大声吼道。
还别说，卫建国此时还挺有气势的，学生家长们当时就被镇住了。
“你卖毒药，赚黑心钱你还有理了？”人群中立刻就传出了一个愤怒的声音。
“有你事儿没你事儿？你们家孩子住院了？”卫建国一点儿都不气弱。
“我孩子就住院了……”王娜立刻就站了出来。
“你们家孩子，从小到大没住过院呀？现在住了院就找我们？那以前呢？你找粮油店？找菜市场？还是找自来水公司呀？”薛华抱着卫建国的胳膊，感觉底气特足。
“我……”王娜一下就语塞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难道闺女儿没喝鲜奶之前，就没有生过病么？
“我们卖鲜奶的时候，事先就跟大家说了，这是学校强烈推荐的，并不是强制大家必须要买的，买不买，全靠学生们自愿，说白了，这等于是我卫建国和你们单方面儿建立的购销关系，和学校是没有关系的，你们有什么事儿，可以报警嘛！到学校闹什么事儿？影响了孩子们的学习，是你们家长负责，还是我们老师负责？现在，除了冯艳艳，还有谁家的孩子喝坏了？马上站出来，到我这里报个名，咱们一起去公安局把这个事儿掰扯清楚了……”卫建国语气很铿锵，望了王娜一眼：“至于胡校长被人身攻击的事儿，我想，我们学校方面，是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的。”
“哼！你三言两语，就把学校的关系撇清了？你倒是光棍，要不是学校强烈推荐，我们会给孩子喝那种鬼东西？就算学校不是主要责任，也有附带责任……”王娜冷冷一笑。
“那是两说着，还是等法律来判决吧……”卫建国面无表情。
“到底谁家孩子出事儿了，赶紧出来报名……”薛华蹙着眉头，望着一帮学生家长们，很有气势。
学生家长们面面相觑，一些后来的，见到一帮学生家长都围攻校长室，还以为这些人的孩子们都喝坏了，心慌愤怒之下，担心自己的孩子也会生病，才跟着起哄的，哪成想……
“唉！出去呀，你们家孩子不是食物中毒了么？”一个穿着黑色防寒服的中年妇女，推了推旁边儿的一个穿着黄色防寒服的中年妇女。
“你们家孩子才食物中毒了呢，我们家孩子，身体棒的很……”穿着黄色防寒服的中年妇女使劲儿的白了这人一眼。
“那你跟着闹什么事儿？”黑色防寒服妇女挺惊讶的。
“你不还跟着闹事儿了么？”黄色防寒服妇女又赏了这人一个大白眼儿。
“我看你闹事儿，我才跟着凑热闹的……”黑色防寒服妇女说道。
“我看她闹事儿，我才跟着的……”黄色防寒服妇女指了指站在最前面儿的王娜，说道。
“这么说，你们家孩子没事儿？”黑色防寒服妇女郁闷道。
“当然没事儿了，我们家孩子身体好得很。”
“……”
同样的对话，在人群中同时进行着，大家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跟着起哄的，真正的受害者，竟然只有前面儿那个女人的闺女儿，不由得心中有了不好的念头儿，都感觉特别尴尬。
“到底有没有？有就站出来，没有的就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薛华见到大家面面相觑，颇为尴尬的样子，气势就更盛了。
卫建国微微侧头，望了老婆一眼，恰在这时，薛华也望向了他，两口子不由得相视一笑。
“退货，那毒药，我们再也不敢给孩子喝了，你赶紧给我退了……”王娜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目光中都是狐疑，立刻大声说道。
“对对对，给我们退了，就算那奶没事儿，我们也不敢给孩子喝了……”
“就是，这个教训得吸取了，给孩子喝的东西，一定要严格把关……”
一帮学生家长们又嚷嚷了起来。
“没问题没问题，大家都回去，把奶搬过来，我们一律按原价收回来，保证不让大家吃亏……”卫建国说道。
“大家把鲜奶搬到学校的后勤处去，到那里换钱，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冯艳艳同学，这件事儿，我更希望公安局能够介入……”薛华说道。
“哼，公安局就公安局，谁怕谁呀，我们才是受害者……”王娜冷哼道。
于是，大家一起向公安局报案去了。
“大夫，我闺女儿到底是吃什么导致食物中毒的？”
冯艳艳的父亲名叫冯国辉，是一家国营企业的副总经理，平时忙的很，都是早出晚归，但是自己的闺女儿食物中毒了，他自然得放下工作，赶到医院来了，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如果闺女儿出了事儿，那自己忙的脚打后脑勺儿，还有什么意义么？
冯国辉此时正拉着医生的手，急切的询问着。
“吃什么食物中毒的？这个我们还真不太好说……”医生化验了冯艳艳的呕吐物，化验的结果，却他们感觉有些棘手，因为按那食物产生毒素的剂量，小女孩儿这会儿应该已经中毒身亡了，可是，这女孩儿的身体素质，是不是太好了，竟然有那么强的抵抗力，这是最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是不是喝奶导致的？”冯国辉提到那特别诡异的鲜奶，就有些咬牙切齿的。
“奶？”医生眉毛一挑，陷入了沉思中。
“对，就是奶，是学校发的，说是什么羊奶能够补充孩子们的脑力，牛奶能够补充孩子们的体力，哪有这么神的牛奶，我看这分明就是骗人的，我好多次看到我门闺女儿睁着俩大眼睛，躺在床上数羊，她每天根本就睡不着觉，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个来月了……”冯国辉想到闺女儿睁着俩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就一个劲儿的心疼。
“你说孩子两个月没睡觉了？”医生的眼睛都瞪大了，眼珠子差点儿从眼眶里瞪出来。
“可不，喝了那羊奶，哪睡的着觉呀？我就喝过一次，那一次，我一整天都没睡觉……”冯国辉说道。
“不对呀，按你这种说法，她整天整宿的不睡觉，连着两个月，那身体肯定得垮了呀？”医生眉头锁紧了。
“对嘛，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得垮了呀……”冯国辉很认同医生的说法。
“这个就更不对了……”医生面上露出一丝古怪之色，“通过我们的检测，你们闺女儿的身体好得很呀？异常的健康，注意，是异常，比非常健康的人还要健康，要不是她身体素质太好了，就凭她中毒的剂量，我们根本就救不回来了……”
“啊？”冯国辉的嘴巴，立刻就张大了。
“没错的，要不是她的身体素质好，我们根本就不可能救活她，我们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你们闺女儿的身体素质，为什么会这么好，我想，我现在已经得到答案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们提供样品，让我们对那些鲜奶进行一下成分化验呢？”医生的目光很热切。
“这么说来，我闺女儿食物中毒，跟那鲜奶没关系了？”冯国辉眉毛直跳，要知道，自己的媳妇，可是找那供应鲜奶的老师算帐去了。
“当然没关系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在孩子的胃里发现任何鲜奶的痕迹。”医生说道。
“她昨天晚上喝的……”冯国辉有些不甘心。
“嗯！像这种程度的食物中毒，是没有潜伏期的，昨天晚上喝的奶，今天早晨就已经随着尿液排出体外了……”医生说道。
“真的不是奶的事儿？”冯国辉再一次问道。
“你怎么跟奶过不去呢？通过你的描述，我猜测，你们闺女儿这次能够逃过一劫，很大的因素就是你说的牛奶，牛奶提高了孩子的身体素质，让她的抵抗力大大增强，通过我们的检测，孩子的抵抗力，是普通人的5到6倍，这是一个多吓人的数字呀？”医生说着，心都颤抖了起来。
医生的这种心情很容易理解的，就好像钓鱼一样，在一个小水沟儿里，钓上来的鱼一直都是一寸长的小鱼崽子，但是突然钓上一只一尺长的大拐子，这得让人多新鲜呀？多兴奋呀？
“哎呀……”冯国辉一弯腰，两只大巴掌使劲儿的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脸的悔恨，“坏了坏了，孩子她妈找人家老师算帐去了，这不是恩将仇报了么？”
就在这时，王娜带着警察过来，和她同来的，还有卫建国和薛华。
“老冯，我们艳艳怎么样了？”王娜见到丈夫正在楼道里和医生说着话，刚才那拍大腿的样子她也看在了眼里，还以为闺女儿的病情出现反复了呢，忙急切的问道。
“孩子很好，现在正在睡觉呢……”还是医生先开的口。
“啊，是呀，艳艳很好，你，怎么把警察都带来了？……呵呵，卫老师好，薛老师好，警车同志好……”冯国辉感觉事态严重了。
“哼，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有些人，不服气，那咱们就让公安局来主持公道……打扮的跟个小妖精似的，后半辈子，就等着在监狱里过吧。”王娜看着薛华就不顺眼，一个比自己的岁数还要大的女人，外表看上去，竟然跟自己的闺女儿差不多，这让任何一个女人见了，心里都不舒服。
薛华的肺都气炸了，不过，毕竟是有素质的人，当然不会和王娜对骂了，只是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一脸坦然……
“你说话太难听了啊，没素质……医院方面还差一点儿样品，基本就能得出结果了……”冯国辉望着一脸坦然的卫建国两口子，不由得有些底气不足。
“咳咳，其实，结果已经出来了，孩子是中午吃的食物中，有两种食物相互克制，导致的食物中毒，要不是孩子的身体素质太好了，我们根本就来不及抢救……”医生见双方都打上公安局了，也知道事态可能已经很严重了，这个时候，就只能先把探究孩子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身体素质的事儿，丢到一边儿去了。
“你说什么？是中午吃的食物……”王娜眼睛都瞪大了，心中不断地思量着：“可是我也吃了……不对，核桃，她吃了四五个大核桃……”
“是呀，这个结论，我们在对孩子进行抢救的时候，就已经得出来了，不过，按照那种毒素的剂量来说，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即使我们医术再高超，十分钟的时间，患者绝对可以宣告死亡了。”医生说道。
“那孩子为什么会没事儿呢？”跟来的警察也听出了问题，追问道。
“说来很奇怪呀，据孩子的爸爸说，孩子每天都睡不着觉，已经连续两个月了，按说，这么长的时间不睡觉，孩子的身体肯定已经垮了，但是，通过我们的检验，孩子的身体状况异常的健康，身体素质，是普通人的5到6倍，抵抗力非常强，这也是我们能够将孩子抢救回来的原因。”医生说道。
“那就是，跟奶没有关系了？”警察说道。
“有关系，绝对有关系，有非常直接的关系……”医生异常肯定的道。
刚刚把心稍微放回肚子里的卫建国两口子，脸色刷的就变了。
“听听！怎么样？我说是喝奶喝的吧？”王娜立刻就精神了，反正闺女儿没有生命危险了，那就好好修理修理这两个五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听大夫说完了好不好？”冯国辉郁闷的嘟囔道。
“咳咳，刚刚孩子的爸爸已经和我提过了奶的事儿，我推测，很可能就是那牛奶救了孩子一命，所以我说，孩子能够抢救过来，绝对和牛奶有非常直接的关系，当然了，孩子食物中毒，我可以保证，和牛奶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医生说道。
“呵呵，大夫，你的肺活量肯定是普通人5到6倍……”卫建国向着医生挑了挑大拇哥。
“哦？为什么这么说？”医生不解，其实大家都不解。
“大喘气呗……”卫建国笑道。
医生听罢，不由得面上一囧，薛华却是捂着嘴，咯咯笑了起来。
警察也想笑，不过顾忌到警察在人民面前的形象，没敢大声的笑，而是做出一副非常有亲和力的微笑。
王娜听了医生的话，当时就心虚了，她找卫建国的麻烦还好说，关键是，她把人家校长给挠了，挠了一个满脸桃花开，本来自觉有理儿呢，也不在乎，可是现在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那么自己就成了无理取闹了，人家要是报警的话，自己都有可能会被拘留甚至判刑。
更何况，这可是恩将仇报呀，那个心虚尴尬劲儿，就甭提了。
“你这小同志，真爱开玩笑，我今年都48了，你还开我玩笑……”医生笑道。
“小同志？”卫建国有些好笑，咱可是都五十多了，你就敢叫咱小同志？
“你才48呀？那我们开你玩笑很正常嘛？你比我们还小几岁呢……”薛华说道。
“唉？舅，妗子，你们怎么到医院来了？”这个时候，苏小蝶端着尿液去化验，突然在楼道里看到了卫建国和薛华，而仝雨早就带着她和卫建国两口子认识过了，自然认识，连忙迎了上来。
敢情事情都巧到一块儿去了，都凑到一个医院来了。
“哎呦，是小蝶呀？怎么在医院呢？”卫建国也是一惊，说道。
“呵呵，真巧呀？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呀？平时注意着点儿，年轻人最好事先做好预防，不然事后处理起来，很伤身体的。”薛华笑着叮嘱道。
“哎呀，妗子你说什么呢？我爸得了尿毒症，今天刚刚有些好转了，我这是给他验尿去呢，你想哪儿去了？”苏小蝶立刻就涨红了一张脸，羞涩的嗔道。